摸够了他和陆云川两人吃的,又替大哥大嫂摸了几条,岑宁看也有了大半桶,拎着桶就准备上岸。
都快走到岸边了,脚下踩了块松动的石头,脚底一滑,岑宁整个人栽进河里摔了个屁股蹲。
竹哥儿吓了一跳,忙扔了桶过来扶他。
“宁儿,你没事吧?”
岑宁屁股着了地才反应过来,屁股结结实实摔了一下,痛倒是其次,主要是吓着了。
被竹哥儿拉起来,伸手一摸,裤子后头全是污泥。
“也是奇了,都摔成这样了,桶里的鱼倒是一条没跑。”竹哥儿一手拎着桶,一手扶着岑宁往岸边走,嘴里啧啧称奇。
岑宁红着脸哭笑不得,刚想说要快点回去洗一洗,竹哥儿突然睁大眼一指:“呀,破了。”
“哪破了?”岑宁赶紧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
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岑宁大腿外侧的衣裳破了一大块,整个大腿都露在外面。
“糟了。”岑宁捂住腿,这下是真的着急了,“这可怎么办?”
村里最忌讳这个,一个刚嫁人的哥儿这样光着大腿走回去,被其他汉子瞧了,他哪还有清白,陆云川又哪还有脸面。
竹哥儿也急得团团转,想说自己回家去拿衣裳来,又想到万一待会儿有汉子来了,碰见岑宁一个人更说不清了。
两个人焦头烂额,岑宁捂着腿急得都要哭出来。
突然旁边林子里传来响动。
竹哥儿一个激灵把岑宁挡在身后望过去,林子里走下来一个姑娘,黑瘦的,背着个大背篓。
“兰姐儿?”
岑宁探头望过去,竹哥儿低声说:“这是川子哥那后娘的闺女。”
兰姐儿听见竹哥儿喊他,又看见他背后的岑宁,止住了脚步,却也没上前来,只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许是总缩着肩膀的原因,兰姐儿看上去总是怯怯的。
也没别的办法,竹哥儿对兰姐儿说:“兰姐儿,我们下河摸鱼不小心跌了一跤,衣裳污了,你能不能——”
竹哥儿说话的时候兰姐儿一直盯着岑宁看,岑宁弯腰捂着大腿的动作毕竟怪异,指间又露出肌肤,再加上竹哥儿说的话,一下子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等竹哥儿说完,兰姐儿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下一秒闷着头就跑了。
看着兰姐儿背着大背篓往山下跑的背影,竹哥儿愣了,舌头打结道:“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竹哥儿,这是我相公后娘的女儿。”岑宁小声说。
王凤玉的女儿,怎么会帮他呢。
竹哥儿也听出了岑宁的意思,连忙道:“兰姐儿和她娘不一样,不是黑心的,她既然点了头,我们且等一会儿。”
岑宁听了也只好点头。
两个人坐在河边等,衣裳破了,屁股还火辣辣地疼,岑宁心里泛上点委屈,不知道陆云川现在在哪。
陆家这头,陆云瑞正躺在床上看话本。他前阵子去府城参加院试才赶回来,每天不是去镇上就是在家里歇息。
话本看到带劲的地方,陆云瑞心驰神往,正满心满眼地陶醉其中,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重响。
滋味被打断,陆云瑞生出几分火气,丢下书往外走,只见兰姐儿跑进房里的身影和搁在地上装着野果子的篮筐。
陆云瑞走到兰姐儿屋门口训斥她:“怎么回事?放东西也不轻点,我正看书呢。”
“对、对不起,哥,我下次注意。”兰姐儿正在箱子里翻着什么,听见声音慌张转过身,结结巴巴的。
“做贼一样,怀里抱着什么呢?”陆云瑞问。
“没、没什么。”兰姐儿一向怵她哥,被她哥一问话都说不利索,“我、我在找、找衣裳,我自己的。”
陆云瑞瞧着兰姐儿这幅样子就嫌恶:“说个话支支吾吾的,小家子气。”
兰姐儿低着头没敢作声。
直到陆云瑞回了自己屋里,兰姐儿这才撒开腿跑出门。
陆云瑞趟回床上拿起话本,正准备重新找找感觉,突然皱起眉。
“大白天的,拿衣裳出门干什么?”
第12章 炸小鱼
兰姐儿跑回河边的时候,岑宁和竹哥儿都惊着了。
怎的这样快?
兰姐儿跑到他们面前,把手里的衣裳递给岑宁,气喘吁吁又小声地说:“是、干、干净的,你、挡一下。”
不等岑宁道谢,兰姐儿就又退到了一旁,低下了头。
竹哥儿展开衣裳,系在了岑宁腰间:“虽然这样不好看,但能挡住就行。”
岑宁点头,往前两步对兰姐儿说:“兰姐儿,多谢你。”
兰姐儿愣愣地抬头,对上岑宁含笑的眼睛脸涨得通红,摆着手说:“不、不谢。”
她二哥的夫郎长得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兰姐儿偷偷地想。
见兰姐儿头上全是汗珠,岑宁温声说:“擦擦汗吧,辛苦兰姐儿了。”
兰姐儿有些窘迫,连忙抬起衣袖擦了擦。
岑宁怔了怔,刚想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兰姐儿,林子里突然传出道声音:“兰姐儿,你跑得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
三双眼睛同时望过去,来的人是陆云瑞。
陆云瑞在家里左思右想不知兰姐儿拿着衣裳是要干什么,反正闲得慌,索性跟来看看,却没想到看见了岑宁。
兰姐儿听见陆云瑞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摇头说:“没干什么,我准备回家了。”
陆云瑞哪还有心思搭理她,岑宁腰间绑着兰姐儿的衣服,裤脚上满是淤泥,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换做平常,陆云瑞倒也能装出个斯文模样,但他刚看了话本,想起话本里的什么素肤若凝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就忍不住地躁动,眼睛直往岑宁系在腰间的衣裳下面瞟。
偏偏还做作地拱手让了个礼:“原来是竹哥儿和…宁哥儿,我见兰姐儿举止慌张,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做兄长的当然要来望一眼才放心。”
竹哥儿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装模作样。”
岑宁不作声,只暗自拿手压住了衣裳,陆云瑞的眼神和那天一样,让他觉得不舒服甚至感到被冒犯。
兰姐儿抿了抿嘴,不自然地上前两步挡住岑宁,对陆云瑞说:“哥,没什么事,我、我们回家吧,你还要看书呢。”
岑宁被遮住,陆云瑞看着兰姐儿眼神暗了暗,但狠意转瞬即逝,他笑着又上前一步:“莫非是摸鱼扭了脚,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岑宁开口,冷冰冰的,“多谢你好心,我们也要回家了,同行不便,还请你先行。”
没想到岑宁看起来乖软却这么油盐不进,本想看些含羞做派解解馋却撞上了冰碴子,陆云瑞噎了一下。
走又舍不得走,还想开口再纠缠一会。
竹哥儿突然满面惊喜地喊道:“川子哥!”
陆云瑞回过头,果然见他那哥哥从林子里走出来。
陆云川生得高大又常年出力气干活,走到陆云瑞身边,陆云瑞只觉得有股子无形的压迫感。
明明他身上穿着长袍,陆云川穿着粗布麻衣,下摆还溅了泥,自己却好似矮了他一头似的。
“二哥。”陆云瑞扯着嘴角笑道。
陆云川没理他,越过他走向岑宁和竹哥儿。
“你怎么来了?”岑宁惊喜地说,方才的坚冰顿时化成汪春水。
陆云川低声道:“我回家没见到你,钱婶说你和竹哥儿上河边摸鱼有一会儿了,就过来看看。”
看见岑宁腰间系着的衣服和裤脚的淤泥,陆云川紧张道:“摔了?”
“嗯,但不碍事。”瞥了眼陆云瑞,岑宁又小声说,“我想回家。”
陆云川握着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转头沉着脸说:“瑞小子,岑宁是我的夫郎,竹哥儿也已经定了亲,你一个未成亲的汉子和他们待在一块不合适,下次碰见记得回避,这是礼数。”
陆云瑞见了岑宁对着他和陆云川的变脸心中本就气闷,这会儿被陆云川一个庄稼汉拿话讽刺他不知礼数更是火冒三丈。
失了面子,他连表面样子都做不下去了,转头对着兰姐儿疾言厉色道:“兰姐儿,看你下次还敢四处乱跑,连带着污了我的名声,还不快回家。”
兰姐儿一个激灵:“是,我、我不敢了。”
“在别人面前摆出这幅怯弱模样做什么,家里谁欺负你了不成?!”
“没、没有。”
陆云瑞铁青着脸一挥袖子走了,兰姐儿赶紧跟在他身后。
“兰姐儿,等等。”岑宁拿起身边的鱼桶,想把摸到的鱼给兰姐儿。
不等兰姐儿摆手,陆云川先拦下了他,说:“不用。”
回到家,陆云川关上院门就去扯岑宁腰间的衣裳:“摔哪了?摔疼了没有?”
衣裳掀开,露出岑宁一片沾着泥的大腿。
岑宁咬着唇:“脚底滑了一下,屁股摔了,衣服是被划破的。”
岑宁下半身全是淤泥,陆云川说:“先进屋把衣裳脱下来,厨房里烧着水,洗一洗我再看……伤口。”
“…嗯。”岑宁低着头进屋脱衣裳。
陆云川兑好了水,把盆端进屋里,岑宁赤身站着,看见陆云川进来还是忍不住拿手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