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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他只是操作得加倍谨小慎微,一应账目都亲自计算,账本不让任何人瞧见,藏在书房里一处隐秘的暗格中,连磨墨端茶的亲信都不知晓它的存在。他三天前还独自取出看过,可是现在怎么会当众出现在沧浪阁,被靖羽卫的副统领自一个从没见过的包袱里拿出来翻阅?
  他怀疑自己心虚看错了,抱着万一的希望朝沈翎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脸色便由青白转为了彻底的灰败。
  沧浪阁的厅堂里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寂静,那张散落的账页已经转到大理寺卿俞恪手中。太子接过来看了看,一时也说不出话。户部有些暗中手脚他并非全不知情,但他着意要将六部拢在手中,故此一向只作不知。可是眼下单从这一张账页上看来,钱侍郎的胃口未免大了些,当场被京兆尹、大理寺的主官拿住实据,只差刑部,就能凑成个三堂会审,旁边还加上一个大内统领李平澜。他想帮钱崇益分说也无从开口,心中只是大骂钱家连本账册都收不好,又附庸风雅搞什么夏宴。
  如今韶安税正在紧要关头,提请加赋的户部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直接将见不得人的贪腐展示人前。
  虽不知这一包失宝从何而来,怎么会突兀出现,但账本是钱崇益的笔迹,又是在他府中发现,难以辩驳。况且要查证也不难,只需封了太仓和陈仓核对存粮数目,什么都一清二楚。
  端王爷的性格较为直爽,他心里还有些不愿相信,问道:“老钱,这账册可是你府中之物,如果不是就直说,也没人能冤了你去。”
  钱崇益平素也算是有急智,但此时头脑中却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为官多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面对现下的困境,若说是,等于直接承认;若说不是,真相也瞒不过去。
  他喃喃道:“下官实是不明,不知这包东西是怎么回事。”心里却明白,此事过了今夜必定轰传京师,直达天听,纵然去求太子回护,再想调粮补足官仓虚数而不被觉察,也是决计不可能,自己的官途算是完了,还不知能不能留下性命。
  他这般态度迟疑,看在众人眼中,直语承认无异。
  掉落的账页已回到沈翎手中,重新夹进那本要命的账簿。渐渐反应过来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孔尚业作为洛城府尹,不得不出来结束这难以收拾的场面。他干咳了一声:“下官职责在身,今晚须得将包裹中的物件带回京兆尹作为证物,过几日才能物归原主,不知各位大人可能容许?”其实以他的本意,巴不得立时交还,摆在府衙,还得提心吊胆好几天。
  端王爷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既是为了公务,孔府尹自带回去不妨。”
  沈翎道:“下官也不好袖手,今夜便派些人手给孔府尹帮忙,定会护得周全,诸位大人尽管放心。”
  孔尚业便要来纸笔,让自己的跟从当场清点记录作为凭据。
  一晚上意外叠出,一波高过一波,无关的宾客至此纷纷告辞离去,他们都清楚过了今夜,大概很长时间里,是不会再接到请帖来到碧箩园了,纵然再有机会踏入园中,只怕也是物是人非。
  端王爷虽找回了八宝紫金冠,但心中委实是意兴阑珊,叹了口气说道:“钱侍郎好自为之,本王也帮不了你。”说着转身向外走去,对始终安静地坐在琴台边调弦的白若菡道:“若菡也同行罢,我用车马送你回去。”
  钱崇益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沧浪阁中曲终人散,这或许是他今生最后一场盛宴,未曾想,繁华落尽只在顷刻,竟会落得如此收场。
  静王站在一侧,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接到白若菡离开前的匆匆一瞥时,才不易觉察地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钱崇益,户部侍郎保养得宜的白净面皮上唯剩颓败,他淡淡说道:“今晚见了府上珠灯夜景,的确别致新巧,闻说珠光灯一盏价值九钱,却不知钱侍郎这一夕风雅靡费几何?大人身在户部主理民生,所思所行却是取利于民,空负了一楼书香。”他环顾四周架上堆叠的书本,“纵然引沧浪之水,何以洗心,实是可惜了。”
  钱崇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静王已转过身,下楼而去。
  太子看着静王离去的身影,神态虽仍保持平和,但脸色已隐隐发青。他已经可以想到天宜帝看见那本私账时,会是什么反应,似这般被当众揭出来,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钱府已经完了,跟着会被锁拿问罪的还有一串参与其中的户部官员。户部尚书不知能不能保住官位,自己在户部的多年经营只怕要付诸流水,还有苦心筹谋的韶安税,也将难以为继。
  他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纷乱,由几位官员和随从簇拥着离开。他没再理会钱府的人,包括常到东宫行走的钱瞻。什么碧箩园、沧浪阁,这里坏了他的大事,真是晦气透顶。


第三十五章 豫州抄家
  七月初八这一夜,洛城府尹孔尚业大约是整个京城最出风头,也最忙碌的人了,他在沧浪阁中摔的一跤,不仅跌出了连日来洛城公卿家中失窃的珍宝,还有一本令户部侍郎钱崇益片刻间由三品大员沦为朝廷钦犯的私账。
  此事次日便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猜测与说法不胫而走,在人们的议论中不断被加以演绎与渲染。猜测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那些珍宝为什么会出现在钱府;孔府尹触动暗橱机关的那一跌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
  对于前一个问题,钱府矢口否认与盗宝有任何关联,完全是栽赃陷害;至于后者,孔尚业再三解释他只是当时听曲入神,站得脚麻,但听到的人相不相信,就不得而知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本人尚有理智,明白自己真的非常无辜,也快怀疑这一摔是出于预谋了。
  如果说找回失宝是意外之喜,那么在府尹大人看来,同时出现的户部私账就只能说是惊吓了。他哪里敢把这本账册带回京兆尹,当夜一点也没耽搁,离开钱府后就请沈翎和李平澜同行,直接前往重华宫递牌子求见天宜帝,禀报前后始末,粮米之事不属于京兆尹的管辖范围,只能请皇帝降旨定夺了。
  天宜帝初闻此事时还算平静,等到翻看了账册,心头便有一股股怒火直往上蹿,越烧越炽。朝廷官员利用职权捞取油水可说屡见不鲜,他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但这份账册上牵涉到的银两和官员数目远远超出了他的容忍范围,小半个户部上下勾联在一起来欺下瞒上,直如视国法规条于无物。太仓与陈仓都是京畿重仓,在天子眼皮底下尚且做得如此嚣张,到了地方州府,还不知会到什么地步。
  更令他恼怒的是,不管是钱崇益,还是他下属经管粮仓事宜的几名户部主事,近几年吏部考评结果都是上等,这禹周江山的吏治到了什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压了压怒气,才冷冷说道:“原来朕的俸禄,养的是一群太仓硕鼠。”
  皇帝下旨命刑部主理此案,靖羽卫从旁协查,依律察明论罪。钱崇益第二天早上就锒铛入狱,昨日还车水马龙的钱府转眼人人避之不及,门可罗雀。户部随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有牵涉的官员都生怕再过上几天,刑部的差役就会拿着锁链上门了。
  太子洛文箫的心情自从钱府归来后就连日阴沉,那本要命的私账里面,粮食、银两、人名、时间一应俱全,简直无需钱崇益的口供,就足够查实罪状。他在刑部的确很有势力,但在档口上也使不出来,就只能袖手旁观。
  闵谙文倒是没有牵涉其中,但是随着天宜帝对户部的信任降到最低,户部尚书许晋秀已经连上了两次折子请罪兼请求告老,皇帝没有准奏,但也并未下旨安抚,应该是还在等着刑部的查案结束再行发落。
  至于本来声势喧嚷的韶安税,不要说请求照准,户部已经连提起的底气都没有了,就此束之高阁,草草收场。
  安王经办过雾岚围猎后,天宜帝给了几句嘉奖,又派他去巡视皇庄御田,故此洛君平这几日都不在京中。洛文箫也没心情见他,独自关在东宫内殿中,思考最近一连串的不顺。
  纪庭辉、盛如弘、刘可度,还有今次的钱崇益,他们每一个人本来都对他很有用,如今却全在牢狱里。如此频繁地出事,令人非常不安。他还没找到其中的内在联系,有偶然,有巧合,也有计输一筹,最令他生疑的还是这一回的夏宴。
  意外出现时,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琴,没有察觉异状,可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在太子的认知里,钱崇益并无主使武功高手盗宝的能力与动机,而孔尚业也没有本领安排这么大的场面,那么究竟是谁将账本连同宝物一起藏在了沧浪阁。
  洛文箫并非不相信世上会有巧合,但事情不可能碰巧到这种程度。整件事里究竟有几分是出于偶然的意外,还是全部来自有人蓄意谋划。如果是后者,目的又是什么?
  洛文箫在殿中慢慢地走来走去,逐渐厘清了心头隐隐的寒意与威胁感来自何处。也许钱崇益自有仇家,这场变故并非针对自己而来,但无论是谁,为了何种目的,能做到让那个青布包袱暴露在沧浪阁里众多目光之下,事先毫无预兆,事后没有丝毫应对处理的余地,其中的能力与计算都足以令他感到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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