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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数月来,为了了解民情,五殿下在金陵和杭州各设了一处清田箱,命靖羽卫日夜值守,只要事关田亩,所有百姓都可投书申诉情由,不敢留名可以匿名,不敢白天来,允许夜晚偷偷摸摸。自从金陵府取得进展,投入杭州清田箱的书状大为增加,洛凭渊觉得单是闵家,即使不追究串谋官府的罪状,至少半数以上的田产也需收没,重新分配给失地的农户。只是在采取最后手段前,还得保持耐心,明面上该下的功夫不能省,暗地里也需要掌握更多实据,方能师出有名,雷霆一击。
  是以来自洛城的户部主簿、书办依旧在与杭州府衙、县衙的刀笔吏不懈纠缠扯皮;金陵驿馆仍按时发来五皇子催问进度的公文。余杭士绅不甘示弱,代表父老乡亲上书陈情,表示本地农户大多早已转行去做了织工,过度清查恐会导致外地佃农无地可种,影响安居乐业的大好局面;杭州知府也上本启奏:一地有一地的情况,万一丈地间接造成来年杭绸产量减少,岂非得不偿失?朝中应和之声不在少数,至于含蓄或不含蓄地说宁王年轻、莽撞、急于立功的,就从来没断过。
  洛凭渊对外界诸般纷扰都不放在心上,丈田与平乱同时进行,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靖羽卫在淇碧的协助下紧盯追查,幽明道的踪迹若隐若现,他的目光正投向城西一道山谷。
  字启皇兄:魏贼经营日久,城内外皆有据点,现初步锁定三处,定于三日后袭剿。我亦将前往城郊北峰,望能一举直捣巢穴。凭渊。
  一只信鸽将手书带到静王手中,此时距离宁王前往余杭已过去八九日。
  杭州潜流汇聚,金陵却逐渐归于平静。洛湮华遵照医嘱在怀壁庄养病,但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他总有些心神不宁,故而琅環事务都交给了朱晋,杭州传来的情报却仍要每天亲自过问。
  北峰山位于杭州城郊三十里,洛凭渊瞄准突袭的地点是一道山谷,位置隐秘,或许的确是魏无泽的重要巢穴所在,但地势险峻的山谷往往也是诱敌深入、包抄伏击的天然凭依。如果说还有其他令人不放心的地方,那就是魏无泽一向难觅首尾,今次搜寻过程虽然也发生了一些波折,进展却明显比过往顺利;而另一方面,许是迫切想要达成心愿,素来沉得住气的宁王这一回的部署多少有些急躁。
  洛湮华给皇弟回了信,他不好将担忧说得太直白,只能着重叮嘱: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保持冷静,绝不要轻易深入,尤其不可涉险亲身入谷,切记切记。
  次日清晨,朱晋走近书房时,看见案上铺设宣纸,宗主正在执笔作画。静王有晨起写字的习惯,水墨丹青却很少见,偶尔提笔,不是突然起了兴致,就是格外需要静心。他没有出声打扰,安静站在一旁,看着一幅写意山水逐渐呈现。
  “阿晋来了,坐下说话。”洛湮华落下最后一笔,含笑回身招呼。
  两人到窗下对坐,朱晋回味那幅刚完成的画作,墨色浓淡合宜,用笔不多,然而山水相接,重峦绵延,有种说不出的幽深意境,仿佛高山流水中别有洞天。他忍不住想,画如其人,主上若是少些含蓄收敛,多几分张扬凌厉,或许就不至病得如此严重;然而如果当初不曾隐忍,琅環而今又将如何?不管怎样,等到宗主与宁王重返京城,就到了申冤的时候,大家都不用继续忍耐压抑了。
  他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瞬间澎湃的心情,这才沉声禀道:“主上,雨聆从前的鸨母找到了,经过辨认,那个可疑女子果然就是霍烟。”
  “霍烟。”洛湮华不期然重复了一遍,初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纪庭辉口中,将近一年前。琅環曾经以秦淮河畔的艺馆雨聆为线索,尽力搜寻霍烟的下落,最终踪影不见;然而就在自己和洛凭渊全力追查幽明道之际,她却突然出现了。
  大约就在上旬,每隔一两日,总有一名身穿月白布衣的年轻女子提着花篮在怀壁庄附近徘徊,叫卖茉莉、玉簪和剑兰,她的形貌与当初从雨聆取得的画像有七八分神似,因而不久就被认出,容飞笙于是将人半请半强制地扣了起来,也有两三天了。
  “情况如何,还是一言不发?”静王问道。
  “遵照主上的意思,谁也没有难为她。确认身份后,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朱晋答道,“她说,只要我们放走项延樊,她就将知道的一切坦然相告,否则宁死不会吐露一个字。”
  “如此说,她是为了项延樊而来。”洛湮华微微蹙眉,“阿晋,你怎么看?”
  在万剑山庄一役生擒的刺客中,项延樊是唯一一名原属幽明的旧部,而非魏无泽后来网罗或训练出的手下,换言之,在背叛发生前,他曾是琅環中人,身手也远在那些死士之上,当日还是玄霜以剑阵围困,才最终将其擒住。
  审讯过程中,一些死士求死,另一些招认,项延樊却始终保持缄默,不发一言。由于身份特殊,其他犯人都交给了靖羽卫,唯有他还留在琅環手中。
  “以霍烟的年岁,十年前还是稚龄,属下猜测,她的父辈亲人很可能是原幽明的下属,因而与项延樊关系亲近。”朱晋沉吟说道,“但是敢于到怀壁庄自投罗网,实在不似一个弱女子会有的作为,我怀疑其中有诈。”
  “或许内里有蹊跷,也或许是有苦衷,但她的胆气确实胜过寻常女子。”洛湮华微微一笑,“也罢,就让霍姑娘去见项延樊一面,然后带来书房,我有话要问。”
  朱晋没想到宗主对这件事如此重视,竟要亲自询问,顿感惊讶。他心里很想反对,幽明的拿手本领是刺杀,即使霍烟看上去不像有威胁,也不宜让主上置身风险。但是静王已经吩咐下来,他也只好奉命而去。
  霍烟约莫二十出头年纪,是个纤巧袅娜的姑娘,着一身月白衣裙,乌油油的长发只别一根简单的银簪。她脸上有一丝防范的敌意,似乎很明了自己的处境,进门后朝静王微一福身,并不说话。
  洛湮华见她眼睛微红,像是刚流过泪,沉思问道:“霍姑娘,项延樊是你什么人?”
  “项叔是我的亲人,他本已退下来,是为了我才接下尊主的号令,前去万剑山庄。”霍烟朝他凝视片刻,才慢慢答道,声音婉转,带几分吴侬特有的软糯,本应十分动听,然而音调和表情都有种异乎寻常的冷漠,反而令人很不适应。
  洛湮华熟悉这种神态,当挣扎与哭泣都无济于事,余下的就唯有近乎麻木的默然了。
  “你有没有想过,凭你一个姑娘家贸然前来,非但不能让琅環放人,连自己也要成为阶下囚。”他说道,“严刑之下,木石也会开口,又谈何与我交换条件?”
  “至多不过一死而已,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霍烟冷冷说道,若是旁人言及自身生死,总不免或慷慨、或畏缩,然而于她口中道出,却仿佛事情本来如此,再普通平常不过,“我知道的情报远比项叔要多,相信也正是琅環迫切需要的,否则江宗主何必纡尊降贵,亲自见一名烟柳馆阁女子?听说您和宁王殿下早已搜寻过我的去向,不是么?”
  说着,她唇边现出一丝轻嘲:“霍烟已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当然无所惧怕。江宗主倘若对刑讯逼供有把握,不妨一试,只要您耽误得起时间。”
  朱晋见她越说越无礼,皱眉喝道:“住口!宗主面前,岂容你放肆胡言!”心里却暗暗戒备,听这女子之言,话里有话,别有深意,难道宁王在余杭的行动已经泄露?还是她真的掌握了什么关键内情?
  “霍姑娘冰雪聪明,每一句都切中要点。”洛湮华示意朱晋不必再议,“我相信你不惜冒死前来,是为了保全项延樊,因为将他视作唯一的亲人,才会说没什么可失去的;我也相信你确实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或许对我、对琅環很重要,但是你弄错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淡淡一笑:“我之所以在书房见你,并不是为了威逼利诱、交换条件,好从姑娘口中得到情报,因为你目前准备吐露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霍烟脸上掠过一丝愕然,,随即恢复了冷漠,她来之前早已想到各种可能性,如果凭三言两语就能取信琅環宗主,才是咄咄怪事。
  “既然如此,江宗主为何还要拨冗见我?”她问道。
  “因为我从洛城动身前,有人辗转相托,希望江南之行能设法找到你。”洛湮华从书案上拿起一封信,“本以为人海茫茫,萍踪难觅,看来姑娘毕竟与此信有缘。”
  话题忽转,连朱晋也大出意外:霍烟常年在江南,只是魏无泽的一名手下而已,帝京会有谁刻意寻找她?能够托请宗主带信,这份情面可着实不小。
  霍烟面上现出疑惑,信件是密封的,她接过拆开,只看了一眼写满字迹的笺纸,身体突然一震。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静王,复又展信读下去。
  朱晋一时弄不明白状况,但他看得清楚,霍烟脸上现出复杂的情绪,喜悦、惊诧、悲伤,乃至愤怒,短短片刻,这个冷若冰霜的姑娘仿佛受到极大冲击,再不能维持死水般的冷静。信纸发出簌簌声响,是她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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