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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古筝清越的弦音自上方传来,有种脱离尘世的清幽,外面的喧嚣瞬间变得遥远,江晚璃的两名侍女文鸢与雁晴站在楼梯旁,微微躬身施礼:“慕少庄主请上楼,主上正在等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聚仙楼上
  聚仙楼的三楼本来全是雅间,但慕少卿与南宫琛踏上这一层,四下却是举目空旷,平日摆设的屏风、盆景以及黄杨木雕花隔板已全被撤去。
  唯一一桌席面设在临窗处,桌畔是一身青衣的洛湮华,身边陪同的只有容飞笙一人。
  李风行微感放心,此间气氛清雅、格局疏阔,不似藏有埋伏,自己还暗中调来一些人手守在酒楼附近,看来是多虑了。
  古筝的音韵在偌大空间内悄然流动,宛若幽冷沁心的寒泉。慕少卿走上前去,许是因为周围的气氛分外静谧,见到窗侧默然以待的青衣身影时,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无需刻意辨认,对方沉静高华的气度是如此特殊,仿佛与如洗的乐音一同浸染在空气中,属于多年未曾谋面的那个人,数月来被自己声讨责难的洛湮华,或者说,琅環宗主江华。
  近年来,前往洛城参谒宗主的同伴、部属不少,归来后禁不住要说起面见的经过,常常有只言片语传到耳边。
  “主上说他很好,让大家无需挂虑,只是我等观他气色,仍是气血不足,须得多加补益。”
  “宗主对大局已有定见,只是不曾多说;而今看他,性情是愈见沉静了。”
  “不知为何,每次见过主上,心里就能安稳一阵子,做事也能静心。”
  对于这些含着担忧或仰慕的言语,慕少卿并不似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漠不关心,相反地,他的心情一直比其他人要复杂。远在洛城的洛湮华是他昔日的朋友,这些年身为鸣剑令主尊奉的主上,此外还有另一重身份:江晚璃倾心牵挂、无时或忘的表兄。
  昔年相交,也曾意气投合、引为知己,他至今仍记得未来宗主骄人的禀赋与悟性,以及无法掩盖的才能。即使自己从小被称赞为根骨奇佳,也只有在心底暗自承认,洛深华未来的武学造诣应在自己之上。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十余载光阴似箭如飞,曾与他共参剑法、讲文论武的少年皇子的音容逐渐淡去,闻说他被囚禁宫中、武功全失,连原本的名字都遭到剥夺,他不再是众望所归的未来储君,而是常年幽禁府中的静王。
  慕少卿在席前站定,他终于看清了今日之会的主人。相比当初,洛湮华的样貌并无太多变化,脱去年少的青涩,眉目间愈见清丽。只是,少了三分明朗英气,添了七分沉静,神采气运已大不相同。目光交汇处,是一双静如秋水幽潭的眼睛。
  习武之人往往耳聪目明,慕少卿见过的江湖同道中,双目如电甚而神光湛然的也能数出几个。静王的内力早已失却,然而当慕少卿冷冷朝他盯视时,却无从感受到类似于退缩、躲闪或是软弱的成分,对方眼中幽深的静意不掺丝毫虚假,或许由于源自十载光阴里日复一日的沉落,再多的攻击与压迫也被化于无形,无法扰动那份从容。
  不知为何,慕少庄主的心里掠过一丝异样。他一时分辨不出,眼前之人曾经夺目的光华去了何处,是被艰难苦恨消磨折损,还是业已转为内蕴收敛,不再形诸于外。
  但这种感觉也只在瞬息而已,略一回神,多日来纠结不去的仇怒暴躁重新席卷而上,比先前更为猛烈,牢牢占据了理智,他脸上不由现出戾气。
  短暂的神色变化,洛湮华都收入眼底,面前的慕少卿也不再是当年稚气未消的少年,身材修拔,腰悬宝剑,相貌颇为俊美,正是名门侠少的风范;而眼尾生得略微上扬,剑眉斜飞入鬓,若与唐瑜范寅几位公子相较,又天然多出三分傲气。
  “一别十年,少卿今朝简从佩剑,应约而至,果然不曾令人失望。”他神情安然,起身让客。
  “不必这般作态,我一介江湖草民,当不起大皇子的礼遇。”慕少卿冷冷道,并不就座,“同席吃酒也免了,还是将你那套笼络人心的做派用在别人身上,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少卿,”南宫琛见他才见面就给难堪,在一旁碰了碰衣袖,低声道,“既来之,则安之,少说两句。”
  “久别重逢,却是在这般情形下,非是畅饮之机,在下不过略备水酒,以遣心怀。”洛湮华淡淡说道,“既有仗剑赴约的气概,岂无少坐叙谈的雅量?还是少卿并无自信,生怕入席坐上片刻,就被我三言两语笼络得改变了心意?”
  慕少卿冷哼了一声,明知此人又在激将,却不愿输了阵仗。他已注意到江晚璃没有坐在静王身边,一时也不知是失望还是稍感放松,目光扫去,不远处墙边垂下一幅珠帘,莹润的珠光里是道隐隐绰绰的倩影,正低头静静拨动古筝。
  “晚璃说,她盼望误会能够冰释,但又害怕目睹你我交恶,因此不知是否应当相见,宁愿留在帘后弹筝。”洛湮华留意到他的注视,如是说道,随即微微抬手,“慕少庄主,请。”
  慕少卿黑沉着脸,到底没再说什么,在主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心里情绪翻腾,既觉敌视,其间又掺入了莫名其妙的惆怅,还要分神惦念江晚璃,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旁人这才顾得上与静王和容飞笙叙礼,李风行当了这些年属下,多少感到尴尬,主属之礼似已不妥,平辈之礼又像不恭,只好胡乱拱手,算是马虎过去。
  这时也不见有人招呼,聚仙楼出名的佳肴便一道道送了上来,锦绣琳琅地摆满一桌,只是腾腾的热气化不开冷清僵持的气氛,一时间谁也没有动箸。慕少卿当然不肯主动说话,而静王也未如他所想,一上来便即言辞滔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是静默不语,一任珠帘后传出的筝曲在楼中盘旋萦绕,像在出神倾听。
  那清婉的弦音也的确空灵澄澈,宛若潇湘水云,时而如白云出岫般流转如意,时而低徊徐缓,似欲润物无声。慕少卿曾多次闻听江晚璃指端的音韵,也常常命庄里的琴师弹奏,但他记不清这是哪一首曲调。凝神静听间,心中还在辨认思索,躁郁的情绪却不觉平复了一些。
  宾主都不开口,只有南宫琛在尽陪客的责任,随意说起几道名菜的由来与讲究,让气氛不至太显冷场;容飞笙为在座诸人斟上梨花白,只有静王仍是一杯清茶。
  “三年前,少卿剑法初成,第一次主持试剑大会,特地遣人将帖子送到洛城,可惜,我没能前来参加。”一曲终了,当弦韵在尾音略微停顿,转入下一曲之际,洛湮华才取过杯盏,朝慕少庄主遥遥一敬,悠悠道,“而今来到江南,适逢万剑山庄再启盛会,引动武林瞩目,足见少卿剑法地位都已非往昔可比。这一杯,我以茶代酒,聊表道贺之意。”
  慕少卿来时打定主意,无论静王说什么,一概狠狠顶撞。然而这几句话中委实挑不出毛病,他冷然说道:“以茶待酒,有何诚意可言?再说,而今这试剑大会与你已无干系,便是沸反盈天了,你待怎地?”
  其实他带着部分鸣剑下属宣布脱离琅環,又公然要在试剑大会上组建鸣剑盟,样样皆是针锋相对,怎么也谈不上与琅環宗主扯不上关系,这般说法乃是纯属挑衅。
  洛湮华望了眼盛着梨花白的酒壶,并不动气,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一笑:“不错,少卿的武林帖给了陈副令主,给了甄先生,连同姑苏白家,不少昔年故旧都接到了,就是不曾送到我手中。邀帖还是小事,这段时日,不必说与三年前相比,就是较之去年,你的态度改变何其之大?敢问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
  他问得平静,其他人却各自心头一凛,不由去看慕少卿的表情,才缓和稍许的场面立时又紧张起来。
  “事到如今,你自己做过什么,还要假惺惺来问我!”慕少卿心中大怒,“我庄里凡有风吹草动,多得是谄媚小人给你通风报讯,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一骂,连南宫琛也甚是尴尬,不好劝说解释,唯有默不作声。
  “道听途说、旁人之言,的确有一些,”洛湮华说道,“但我却希望听你亲口说出来。这些年我自问不曾做过亏欠于你的事,纵有意见不合,也从未勉强,何至于被如此怨恨,竟至到了苦苦相逼的地步?是我洛湮华当真有负情义,还是说,变的人是你慕少卿?”
  慕少卿未曾料到他毫不避讳,神情与声音一样淡然,不见丝毫意想中的作态,反而怔了一怔。他连日来攻诘不少,但除去裴素雪那一桩,其余言论都是在几年来怨言不满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将本来的三分疑心放大到十二分,自然成了理直气壮的定论。若要有理有据,举出洛湮华做了哪些对不起他的事,一时倒真不大容易。
  就像是为了找补回短暂迟疑留下的空虚,一瞬怔忡过后,便是自心底逆涌而上的恼怒,静王远在洛城时,他尚且心火如炽,何况眼下被当面质问。
  慕少卿也有些奇怪,自己居然控制住没掀翻桌子,许是由于此刻的聚仙楼确实清幽,或许是耳边古筝的雅韵沁凉入骨,如清流般淌过心间,丝丝缕缕带走暴躁,故此仍有一线清明,在在提醒:动辄发怒反而意味着输了,尤其是在江晚璃的注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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