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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他说得很平静,但洛凭渊听在耳中,心底不由泛起一股寒意。
  “大皇兄说的那种人,本来就不配当什么主人,不过世上还是不少的,真小人也有,伪君子更多。”洛临翩懒洋洋道,“也不必绕得太远,洛君平和洛文箫正好凑成一双。我见着安王虽然觉得讨人厌,但比起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还不至于那么让人嫌恶。自打回来,我看到那张挂着笑的脸就想抽。”
  洛凭渊倒也有些同感,心道若然安王听到这番评论,不知会气得冒火还是略感安慰。
  “诚如四皇弟所言,几年来我看着太子的作为,并非没有能力,也算是勤勤恳恳,可是他竭尽全力去揽权夺势,却只为一个目的,就是满足一己欲望。他认为这天下应当任凭予取予求,为了自己的利益,国计民生、子孙后世都可以不当回事地牺牲放弃。”静王说道,他的声音于沉静中有一种悠远,“我曾经想过,皇权,或者说天子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章太傅当年对我说,天子者,受命于天,德泽四海,牧守苍生;国家者,公器也,需慎之又慎,凡事为万民计。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指乃是责任,手中即使掌握偌大权利,也须牢记不可用于私欲。他又警告我说,需常怀谦谨之心,试想帝王也不过与常人一般,食三餐五谷,居一室,每晚躺卧方寸之地而已,不同之处只是重任在身,必须奉天承运,履行职责。待到自身尸骨已朽,江山万古长青,留下的不过一纸青史,又有谁真能富有四海八荒。”
  洛凭渊闻言,不觉心绪起伏,他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听到皇兄如是一番话,与他在寒山派跟随师尊所学,以及在京畿所见所思无形中相契,却又无比清晰,仿佛娓娓道来间已帮助自己理清了思绪。他一时说不出话,但觉胸中涌起了一股热潮。
  炉上花雕已然酒香喑哑,弥漫亭中,其中仿佛又渗入了寒梅的清香,如同方才的话意一般清醇绵长,云王与宁王一时都只是回味。
  洛湮华在两个弟弟面前的细瓷杯盏中各放进两三颗梅子,将琥珀色的陈酿逐一注满杯中,方才徐徐说道:“我与太子有些未清的私怨,但纵然撇开这一层,单以德行而论,于我眼中他当一只小狐狸的主人尚且不配,如何能做得禹周之主。我不会容许洛文箫登上帝位的。凭渊学艺八年,临翩戍边三载,今日之会委实不易,我想,也不必征询安王的意见了。”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我只问一句,你二人,谁愿他日承继大统,行天子之责?”
  洛凭渊顿时呆住,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问到这样一个超出思考界限的问题。一年来诸事不断,令人几乎应接不暇,他心下自然早已觉得,待到将来冤屈昭雪,洛文箫是必定坐不了太子之位的,那么到时顺理成章应该是皇兄重新成为储君才是。洛湮华太过沉静恬淡,故此这些想法也只是影影绰绰,没什么真实感,偶尔念头一闪,转眼间就被当前各种事端冲得无影无踪。
  “可是,不是皇兄自己应该继位的吗,怎么来问我和四皇兄了?”他低声道,不由自主有点茫然。
  “经过这些年,我早已无心于此。”静王道,他的神情就如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甚而带了一丝倦意,“而且,我的身体也已难以支撑这等重责大任,只怕勉力而为,反而会误了事,是以只能全靠你们了。眼下父皇尚有春秋,但既然这副担子未来总要有人承担,我便想着,不若趁现在一同商议着定下来,日后无论碰到什么情形,我们各自都能心中有数,不知临翩与凭渊以为如何?”
  “登门前就知道,大皇兄是必定要提这件事的。”洛临翩说道。他将满斟的酒盏拿起来饮了一口,赞道:“好酒。”又道,“既然如此,也没什么难以决断的,我早就说过不想坐那个位子,大皇兄提过凭渊适合,那就是凭渊罢。”
  洛凭渊已经懵了,他瞬间回想起几日前城郊礼棚中云王所说的话,大皇兄对你很是看中,想要重托于你,于我正是乐得轻松。
  还有一直以来静王在政务朝局上的悉心指点,对于入户部理事的重视。许许多多片段瞬息闪过脑际,他终于意识到两位皇兄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属意自己去争那储君之位。
  “皇兄,怎么也不能是我,你知道我母妃都铸下了多大的错,我岂能……”岂能去意图谋取那个原本属于皇兄的大位。如嫔当年抱着自己痴痴自语的情景倏然回到眼前,她说凭渊,只有母妃才真的为你着想,绝不能让你这一生都被洛深华压在下面出不了头。一念及此,他只觉全身瞬间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羞愧无地,连连推却,连自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大概就是德才不足,不可能做得好,不管从哪方面,要轮也该是四皇兄,总之不应是自己。
  “凭渊,你那时才十岁,没有人怪到你头上。”洛湮华说道,看到皇弟的反应,他的声音不由柔和下来,“你也是皇子,自然是有资格的。而且出事之前一直是母后在抚养你。我想她在天有灵,见你成长得端方明理,定然很欣慰。”
  “五弟不必推托了,算来你也是皇后娘娘的小儿子,名分上不比谁差,将来礼制上也说得通。”云王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必内疚得像要占我和大皇兄的便宜似的。且不说大皇兄确实身体撑不住,你当我有意相让么?我倒没病,也不在乎多费点力气收拾洛文箫,可是看看你在户部费的那些口舌周折,四哥可受不了日后每天都得和一堆上蹿下跳、皮里阳秋的大臣小吏打交道,听他们转弯抹角地说话,时时不是提着小心就是得忍让妥协,还得被从头管到脚。我天生就受不了那些乌七八糟窝囊气,非得夭寿或者当暴君不可,五皇弟心细有韧性,这份苦差还是你来吧。”
  洛凭渊听得无语,但是再想洛临翩的秉性,不得不承认确是如此。无论是面前闲静如月的皇兄,还是昳丽清高的云王,他竟然都想象不出二人穿着黄袍、身登大宝的样子,问题是难道自己看着就像能胜任吗?
  他被说得有些混乱,待到再推辞时,静王道:“政务可以逐步学会,道理都在心中,再多看到经历一些,自然就会了。若是凭渊说什么也不肯,就只剩下月月了。”
  云王已然懒得劝说,径自用酒杯碰了一下静王手中的茶盏,又在洛凭渊尚未举起的杯子边缘磕了磕,便一饮而尽:“话已至此,毋需多言,春风一杯酒,夜雨十年灯,就是这般定下了。”
  静王微笑不语,将茶杯凑近唇边,也喝了两口茶。今日春风一杯酒,他朝夜雨十年灯,就是这样了。
  梅香清冽,酒意醇美,弥散在暖意融融的亭中,的确比春风更加醉人。宁王无言地端起酒杯,将叙不尽的复杂滋味都饮了下去。他心里只是不期然地想,今夕究竟何夕?
  无论对于曾经沧海的洛湮华,还是羽翼初丰的洛临翩,亦或是才只初涉政务的洛凭渊,这难得相聚的一天都是值得铭记的。
  未来的方向已然清晰,再接下来行事时便会生出默契。静王见洛凭渊还有些回不过神,便道:“凭渊也不用多想,只要将今日之约放在心里,继续如从前般该做什么做什么,功夫所至自然水到渠成。”
  云王听了却是不以为然:“大皇兄就是太宠着凭渊了,自己还在水深火热却不舍得逼他;若是我,非得让他日日闻鸡起舞,头悬梁锥刺股,我这厢才能早日解脱。”又对洛凭渊道:“五弟不要掉以轻心,我虽认同了你,有一半都是看在大皇兄面上,可不是结党。喝过这杯青梅酒,今后不会阻你,却也没打算帮衬什么。所以你统统得靠自己,倘若他日做下什么倒行逆施、负心寡义的错事来,就休怪四哥不讲情面了。”他的声音清冷如冰击碎玉,说到最后一句,已有种隐约的凌厉。
  “多谢四皇兄,还肯认下一半。”洛凭渊道,不知为何,他听到对方带了警告意味的训诫,反而精神一震,或许因为这样的话出自洛临翩之口,才是再正常不过。他心下仍是迷惘,这份托付责任重大,又突如其来,并非自己旦夕可以决定,但云王所言却提醒了此中尚有不知多少艰难需要有人承担,反而不应推托,总不能真的让皇兄去找五岁的月月吧。
  他正色道:“既然答应了两位皇兄,自今而后,我必定更加尽心竭力,不敢疏忽怠慢。”
  静王默默看了一眼连颔首受落时都让人联想到冰山雪莲的云王,觉得应该不必告诉他,洛凭渊每日卯时初刻便即起身练功,早已同鸡一样早了。他含笑道:“听说父皇准了临翩三个月休息,手中事务也已大半移交,不知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就准备什么都不做,过一段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日子,谁来也不理。”云王道,“还在边关时曾听京中传闻,说父皇有一次发火时言道,‘朕的儿子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想总得有个皇子平庸无为,让他省心才是道理,不若就由我来当吧,也算略尽孝道。”
  静王:“……”
  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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