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鼻涕眼泪的倒霉老父亲骆二胡对着自己的儿子求爷爷告奶奶:“放放放手……”
江浸月依言放了手:“你要上哪去?”
“去朔漠,”骆二胡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跑得那么快!装扮得那么万无一失!为什么还会被认出来!这不对!
江浸月皱着眉头:“那日在河岸边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您老风姿可真不减当年,见着我和我娘跑得比兔子还快!”
骆二胡:“……”他十分心虚地抹了一把脸。
“朔望的毒,”江浸月问,“你有办法吗?”
骆二胡瞟了江浸月一眼,摇了摇头。
江浸月抿了抿嘴,没再问了,然后他把一把银子塞进了骆二胡手里的,又把缰绳往骆二胡手里一塞,道:“拿着,别饿死累死在去朔漠的路上了!”
说完不等骆二胡反应,朝着来处跑了。
作者有话说:
好像只有魏琛没对象哈哈哈;
大怨种哈哈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困兽(八)
因为李氏和岑闲当朝状告先帝一事。
上京一时人心惶惶。
李氏被打得去了半条命, 偏生锦衣卫的医师又吊着他一口气,要他生死不如地干瞪眼,他终于哆哆嗦嗦地告诉通政使司那边的人, 那墓里装的是先帝和李监军的手书。现今那些手书都在锦衣卫指挥使岑闲那。
他原先是想讹锦衣卫钱, 结果没讹上, 墓还被掘了, 一时之间气不过,又被家里人怂恿着上来告御状, 于是就背着包袱过来,哪承想会挨上一顿刑罚呢?
而一旦他招供, 形势便立刻急转起来。
原先通政使和大理寺那边还对岑闲拿出来的那一沓书信存疑,如今却是有了人证了。
曹庸在朝上辩驳说这或许并非先帝亲笔, 然而作为三朝元老的梅奕臣,作为昭王和先帝共同的老师,颤颤巍巍地打开那沓纸, 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只听到这名满天下帝师的悲泣声。
岑闲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天际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格外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拍案而起, 道:“梅大人老了,若是认错也未可知!事关先帝,不可妄下定论!”
岑闲无波无澜地看了一眼高阶之上的太后,轻笑了一声:“那太后娘娘觉得会是谁模仿先帝手书?”
“况且这纸张,黄而脆, 黑墨也快脱了, 一看便经年累月, 少说也有十年的日头,怎么?若十年前有人想诬陷先帝,用得着十年后再动手吗?”
太后一噎。
她一噤声,朝堂之上更没有人敢接下岑闲的话。
众人在底下思绪,难道先帝真的杀了自己的兄弟昭王?
当年的昭王是那么和煦的一个人,在先帝登基之后前往朔漠镇守边关,威名赫赫,也算是忠臣一枚,先帝难道就因为他战功卓绝,功高震主就要了他的命么?
朝上悲声响起,十年之后,能为昭王哭一哭的,似乎也只有梅奕臣这个帝师了。
小皇帝皱着眉头坐在龙椅上,见气氛怪异,终于出声问底下的岑闲:“岑大人……是谁做错事了……唔……”
太后急得捂住了小皇帝的嘴,还未来得及叫「退朝」便听见岑闲说:“通政使司,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和同锦衣卫一同查,限你们两月之内查清此事!”
被点名的官员瑟瑟发抖,然后听见岑闲轻笑一声:“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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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院内,几个宫女太监正聚在一块。
“长公主起了么?”有太监问。
“还没呢……”有宫女压低声音小声说,“昨夜又见凌公子进长公主的寝屋了……”
“什么……又进去了?”
“是啊是啊,昨夜那……那声音响了一夜……”
“凌公子看着一表人才的……怎么就当起面首来了,”有宫女小声嘀咕。
“小声些!被人听到可不好!”
……
门轰一声开了,凌云拿着剑站在门口,那群嚼舌根的宫女太监吓得要命,一瞬间作鸟兽散,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他垂眸一会儿,眼尾的薄红还没散下去。今日他穿的衣衫没遮住脖颈和手腕,露出上面细细的红痕。
是昨夜魏长乐用金线缠的。
魏长乐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今日派暗阁的人去杀霍勒吧。”
她现今不能阻止岑闲继续查下去,那就只能让岑闲分身乏术了。
不然岑闲再查下去,那火估计就得烧到她身上了。
紧接着魏长乐自言自语道:“皇兄啊,不是我不帮你……谁让你和皇妹造的孽太多,皇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能舍了你了……”
“属下亲自去,”凌云的声音响起来,他咳嗽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事关长公主的计划,他们去,属下不放心。”
魏长乐不以为意:“那你去罢,多带两个人,我可不愿你回不来,若你回不来,我这个月只能换一个人了。”
凌云眸色一深,执拗道:“属下会回来的。”
说完他走了两步,竟踉跄了一下,魏长乐挑了一下眉,将握在手心中瓶身都略带温热的药给扔到了凌云脚边。
“拿着吧,随便擦擦。”
凌云俯身将那药瓶捡起,道:“属下谢主子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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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岑府这边,朔望已知悉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岑闲一字一句告诉他的。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此事已经查到长公主身上。”
尚智挠着头道:“那套引得昭王杀身之祸的甲胄,有人供出,是从昭王的箱子里面查到的,那箱子,是长公主送的。”
朔望目光陡然一沉。
他身上戾气重起来,手压着腰间的横刀,闭了闭眼。
岑闲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从横刀上面拿下来。
“今晚吃些什么?”岑闲略带僵硬地转移话头,“昨日那道松鼠鳜鱼你多夹了几筷子,今日要不吩咐纪管事继续做。”
朔望知道岑闲这是在安慰他,他吐出一口气,手回转了一下,不太安分地勾住岑闲的指节,拇指刮在岑闲的掌心,又像是撒娇又像是安抚。
“好。”
他话音刚落下,小六大跨步进了门,大喊道:“不好了!景王府走水了!!”
朔望和岑闲「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松鼠鳜鱼是没福气吃了,他们两个人火急火燎往景王府那边赶,到时火势冲天,景王灰头土脸地站在自己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王府外面,暴躁大喊:“把牢里那个突厥人捞出来!!”
侍卫们忙不迭应声,岑闲眉头拧起,拎起剑就要往火场里面冲,被朔望眼疾手快拉了回来。
他桃花眼微弯,对岑闲说:“我去。”
然后哗啦把岑闲一推,踩着刀就进火场里面去了!
岑闲瞳孔一缩,窄瘦的腕子往前一扬,只扯下了朔望衣袖的一角。
朔望一溜烟就没影了。
岑闲胸口起伏,气得厉害。
这人身上带着毒,竟还要如此逞强,不要命了是不是!!
“指指指……指挥使……”扶着岑闲的锦衣卫看着指挥使神色冷肃,一副要杀人偿命的样,紧张道,“您……”
岑闲借力站起身来冷声道:“愣着干什么,救火!”
那锦衣卫立马端盆子跑了,岑闲将那半片袖子往怀里一塞,在魏琛骂娘的声音中越上着火的墙头,直往火焰深处去了!
而着火的王府,朔望被这烟熏得呛了几滴眼泪,一边咳嗽一边往那地牢的方向走。
他瞄了一言那只剩一半的衣袖,笑了一声。
这下真成断袖了。
他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熟人。
凌云拖着霍勒的尸体,在火光中和朔望对上了目光。
他眸光闪着火影,怪笑了一下,将插在霍勒胸口的那把长剑,鲜血被烧焦的味道混着火焰的气息过来,银光直指朔望的胸口!
朔望没来得及拔刀,用左手护腕卡了那剑一下,右手利索地拔刀,朝着凌云劈下去!
“又是你,”朔望道,“看你也一表人才,怎么净给人做恶事。”
凌云冷笑一声:“我乐意。”
而后凌云略带嘲讽地笑了一下:“若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小爹,你便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朔望:“……”
他咳嗽几声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烟给呛到了。
横刀擦着凌云的脸颊过去,削断了他的发丝。
这两个年岁相当实力相当的人就这么在火场中打了起来。
朔望寻着空隙跳到霍勒身边,一探手,发现这弥勒佛都没气了。
凌云逮着这机会又朝他过来了,朔望这次是真躲不及了,正想拎起霍勒的身躯挡一下,就听见凌云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而后滚地又躲过劈下来的一剑。
来的人是岑闲。
朔望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见岑闲瞳孔一缩,朝着他掠过来,宽大的衣袍覆住两个人,岑闲带着他就地一滚,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梁木砸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