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望舒试探道:“陛下,不若纳两个妃子吧?”
敢纳试试。
秦嘉谦停下来,“你真的这么想?”
邵望舒不好说话,说真的吧,秦嘉谦现在没记忆,万一觉得理所应当,自己不介意的话他就去纳两个,那自己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若说介意吧,拦着皇帝有子嗣,又显得不识大体。
章德宫和含章宫不远,说话间便进了含章宫,邵望舒一眼就瞧见在床边晃荡的太监服。
邵望舒给明珠打眼色:不是让你收走吗,怎么没收?
明珠也回眼色:陛下不让啊!
秦嘉谦似笑非笑,“君后,明珠,你俩聊什么呢?”
“没、没什么。”邵望舒打马虎眼:“臣本想给您个惊喜,叫她们准备一盅陛下爱喝的莲子汤,回来却没见到,遂问问为什么。明珠回臣,这个时节的莲子口感一般。”
“原来如此,”秦嘉谦颔首:“朕还以为你问她,这太监服怎么还没收走?”
邵望舒腿一软,跪在地上:“臣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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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惩罚
秦嘉谦挥挥手, 叫宫人们都出去,好整以暇地坐下,问:“错哪了?”
“臣……”邵望舒臊眉耷眼:“臣不该在袖子上加东西。”
秦嘉谦等着他的下文。
邵望舒却仿佛已经认错完毕, 抬眼看他了。
秦嘉谦提醒:“你没别的错了?”
邵望舒答:“没有了。”
秦嘉谦用食指敲敲桌子:“没骗朕?”
邵望舒火速回答:“没有。”邵望舒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眼睛疼红了一圈, 道:“都是真心话。”
秦嘉谦面无表情地拆穿他:“朕看见了,把手伸出来。”
邵望舒:……
怎么突然如此敏锐。
秦嘉谦起身绕着邵望舒走了一圈, “长本事了,”秦嘉谦道:“花招挺多呀,君后。”
邵望舒硬着头皮:“一般一般。”
秦嘉谦点评:“层出不穷,手段不少。”
邵望舒用手指比了个小小的缝:“一点点, 一点点。”
秦嘉谦问:“从前朕怎么罚你?”
抄书, 写大字,让致学府那堆老头儿围着他天天「之乎者也」, 祸闯大了还要让他写两首诗检讨一下,再婊起来。
就怎么说, 过于丢人。
邵望舒冲秦嘉谦招招手,“陛下你凑近一点。”
“凑近了要干什么?”
“哎呀,”邵望舒脸红, “这种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秦嘉谦本能怀疑有鬼, 提着一百个怀疑的心,附耳过去。
邵望舒小小声说了一句。
秦嘉谦脸爆红,立刻站起来, 在邵望舒脑袋上恼火地拍了一下:“又胡说。”
“真的。”邵望舒眼巴巴看着他:“难道陛下不觉得合理吗?”
秦嘉谦羞恼:“不合理!”
邵望舒理直气壮:“罚君后正当如此啊!”
“你成日在想些什么,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秦嘉谦气愤地把他手扒拉开, “朕就该禁止你跟赵锵来往, 定是赵锵那混账把你带坏的。”
秦嘉谦道:“朕这就下旨,让他离你远点!”
邵望舒撇嘴:“陛下又推卸责任,分明就是陛下教的。陛下是不是忘了前天……”
秦嘉谦闪身来捂他的嘴。
“呜呜呜”邵望舒被捂着嘴也不老实,非要在喉咙里把话说出来。
邵望舒明晃晃地用眼神谴责他。
邵望舒眼睛慢慢红了。
“朕不吃你这套了。”秦嘉谦说。
邵望舒老实地伸出两只手,意思是「这次没有掐。就是哭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假哭,就是比掐一把或者洋葱水慢,而且眼泪少——这么些年,假哭也是练出来了。
秦嘉谦松开手,底气不足地问:“哭什么。”
邵望舒酝酿了一下眼泪:“从前陛下不是这样待臣的……”
又来了。
秦嘉谦脑子一抽一抽地疼,他不大愿意相信自己是邵望舒口中那样的人,总怀疑这又是邵望舒随口扯的谎。
邵望舒道:“臣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
邵望舒一板一眼答:“陛下并非不信任微臣,只是难以接受自己私下里和表面上的正经完全不同。”
“君后。”秦嘉谦说。
“臣在。”
“闭嘴!”
晚上,秦嘉谦屏退了宫人,负责值夜的宫人离得远了几步,不敢靠近,
第二天早上,邵望舒说什么都不起床。
他恹恹地趴在床上,眼睛一片红肿,身上搭着一条薄被。
秦嘉谦在他眉心亲了一口,“不想起?”
起个鬼。
邵望舒有点后悔昨天嘴贱,为了快乐和为了惩罚,果然是两回事。
“起来先吃两口饭再睡。”秦嘉谦半揽着他,给他塞了几口粥:“朕去上朝,今儿下午你来一趟国泰殿,有要事同你说。”
邵望舒困得打跌,合上眼也不知听没听到。
朝上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众朝臣都听说了秦嘉谦拒绝纳妃的事,炸开了锅。
他们能接受有个君后,接受不了皇帝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御史大夫们火力全开,搜罗了历朝历代因为没有明确定了太子,导致有资格争皇位的皇子们内斗,引起大乱的例子,从一上朝开始就哗啦啦倒例子。
从献帝无子被人夺权,说到武帝太子薨后朝纲大乱。时间跨度几百年,说到朝上所有的大臣都开始打哈欠,说到御史大夫不得不停下来喝两杯茶润润嗓子。
秦嘉谦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想想自己起的比鸡早,来上朝听人谏言,被骂得狗血喷头,而罪魁祸首邵望舒这会儿大约还在补眠,呼呼大睡,越想牙根越痒痒,朕这都是为了谁。
秦嘉谦磨牙的样子把御史大夫吓了一激灵,还以为自己说得太过,惹帝王不快,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小了下来。
秦嘉谦道:“爱卿言之有理。”
御史大夫一愣。
“没有太子,国本不稳。”秦嘉谦道。
御史大夫心下疑窦,秦嘉谦在邵望舒身上有过太多例外,他已经做好了“秦嘉谦决计不肯纳妃,然后自己要撞柱死谏,甚至还跟好友约好了,及时拉住他,别让他真的撞柱”的准备。
可秦嘉谦居然同意他的观点!
御史大夫道:“陛下愿意纳妃?臣这就和礼部商量选妃。”
礼部尚书左脚迈出一步,等着接旨。
“朕的意思是,”秦嘉谦慢慢说:“朕要立太子。”
御史大夫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何来太子?”
秦嘉谦道:“从宗室子里选,年龄五岁以下的,非家中嫡长子的,皆可送来宫中,一并交由君后抚养,待成年后定太子人选。”
“朕丑话说在前头,”秦嘉谦道:“送进了宫,那就是朕和君后的孩子,想清楚了再送。”
秦嘉谦这一纸诏书,宗室全数支持:
一来宗室崇尚多子多福,谁家都有几个非嫡长子且五岁以下的孩童,都能往宫里送;
二来管他名义上是谁的孩子,血缘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大不了少和孩子接触,待他长大了自有跟他们亲近的时候,便是当不了太子,未来一个亲王爵位总是有的。
太后倒是着了急,秦裕弥的孩子现在还没影呢,叫一群宗室子抢了先,未来敌人遍布。
太后长居后宫,手里能用的人,除了娘家家族,就是纠葛无数的宗亲们,宗亲眼下是不可能完全跟她一条心了,甚至太后还得防着他们。
据说当天太后宫里又碎了两个花瓶。
邵望舒睡得昏天黑地,醒来宫里都点上夜灯了,模模糊糊想起秦嘉谦的交代,慢慢吞吞朝国泰殿走。
路上熙熙攘攘,宫女太监们都在去国泰殿的路上来来回回,邵望舒打个哈欠,“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明珠答:“瞧着像宗亲们来了。”
邵望舒没往心里去,兴许是什么皇族的规矩,民间成婚三天有娘子回门的,皇族或许也有个类似的东西。
仪仗再往前走,邵望舒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心里头起疑,宗室里的小孩子,如非得诏,轻易是不会带来宫中的。
邵望舒进了国泰殿,被里头的场景吓了一跳。
殿中有数十个小孩,最大的那个也没他大腿高,一群小布丁坐在殿里,身边跟着乳娘,还有几个婴儿尚在襁褓中就被抱来了。
宗亲们鬼精鬼精,既然是要抱养个宗室子,那还是从小就养着的更亲,五岁就大了些,已经有记忆了,晓得自己爹娘是谁。
婴儿是最好的,没有记忆,从小就把帝王和君后当自己的亲生爹爹。
何况婴儿入宫,秦嘉谦和邵望舒定然要多看顾几分的,一来二去,比旁人多上几分心。
邵望舒用眼神问秦嘉谦,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秦嘉谦颔首,正是如此。
秦嘉谦同邵望舒咬耳朵:“宗亲们送来几十个孩童,人数多了些,你可以从里面选几个想养的留下,不想养的可以赏点东西,让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