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日乐图的意识全部丧失的瞬间,他的脑中划过了卫长缨美丽的面容。
他曾经抱过卫长缨,让卫长缨靠在他的怀里,甚至以为卫长缨是他的,但最终他还是失去了。
昨夜是他离拥有卫长缨最近的一夜。
稍过一阵,海日掀开帐帘,让穹庐里的迷烟散去。
张击衣因自己双腿残疾,行动不便,而海日只是一名女子,恐路上被歹人残害,便就按天女散花的配方,制作了数枚天女散花,以防不测。
这一路行来,他们靠天女散花也躲过好几次劫难。
格日乐图倒在地上,海日过去踢了他一脚,道:“这家伙以前光欺负我,我踢他两脚再说。”说着,海日又踢了他一脚。
“我们走。”张击衣胸口怒火难平,没想到李星回还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早知他如此不专情,当初就不应该让卫长缨嫁给他,或者早就杀了李星回。
海日先将卫长缨背出穹庐,放在马车上,然后又进来将张击衣背出。
张击衣摸着卫长缨的额头,她全身如火烧般发烫,嘴唇干枯发白裂开。他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布袋,打开布袋,里面有五六根银针。
因为腿疼,张击衣便用这几根银针给自己针炙,虽无法治好断腿,但能减轻疼痛。
他将银针慢慢插入到卫长缨的头顶,一连插了三根,没过多久便见卫长缨的头顶冒出丝丝白气。
卫长缨睁开了眼,当看到张击衣的面容时,她使劲地眨了眨眼,又闭上了,道:“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我好像看到阿兄了。”
“长缨,你没有做梦,真是阿兄。”张击衣握住她的手。
瞬时卫长缨又睁开眼,道:“阿兄,我不是做梦吗?”
张击衣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笑道:“你摸摸,我的脸是热的。”
卫长缨摸着他的脸,道:“阿兄。”说着,卫长缨泪流满面,呜呜地哭起来。
“长缨,你别哭。”张击衣一见卫长缨哭,便更加认为是李星回辜负卫长缨,心中暗暗发誓要将李星回碎尸万段。
哄了半天,张击衣才将卫长缨哄好,大概是哭了一场,卫长缨便又昏昏沉沉睡去。
张击衣气坏,他几次放过李星回,皆是看在他是卫长缨的夫婿才饶过他的性命,但李星回不但砸断自己的双腿,还辜负卫长缨,与其他女子另结姻缘。
手指捏响了,他揭去腿上的羊毛褥子,想要挪动腿,但腿未移动半分,钻心的疼痛却让他痛不欲生。
天黑后,海日和张击衣抵达王庭,按张击衣的意思,他们直接去找清玉公主和李星回。
海日心系张击衣,自然也气得不行,想要申讨李星回这个负心汉。
“张阿兄,放心,我会揍他,给我小姑子出气。”
“啊——你说什么?”张击衣脸红。
海日一直称卫长缨为阿嫂,现在既然李星回要娶清玉公主,那卫长缨就与李星回没关系,海日干脆叫她小姑子,意思自己是张击衣的妻子。
“嘿嘿!”海日傻笑。
马车被守兵拦下,海日跳下马车,怒斥道:“你给我看清楚,我是休屠王的女儿海日公主,我要见清玉公主。”
见到清玉公主,就相当于找到李星回,说不定那负心汉还躲起来了。
“清玉公主不见人。”
“那天无极在哪里?我们见他也行。反正一定要见到一个。”海日不依不饶。
她吵吵嚷嚷的,和守卫对峙,但这些守卫只听从清玉公主的命令,根本不让她进去。
“海日,我们先去找二妹三妹,把长缨安置下来,她在发烧。”
这个好打听,从中原来的客人住在驿馆,海日立即驾马车赶去驿馆。
张击衣摸着卫长缨的头,虽经过针炙冶疗后,卫长缨的体温有所下降,但身子仍是很烫,需要马上服药才行,不然就会有危险。
第55章
驿馆里只有卫长绡和卫长绫两姊妹,忽地见到张击衣也很欢喜。
听到张击衣怒斥李星回,卫长绫赶紧解释,道:“阿兄,这事你错怪大姊夫,是清玉公主单方面的意思,不是大姊夫说的。大姊夫听说大阿姊走了,急得昨夜就出去找,二姊夫和王琅玡也出去找大阿姊了。”
海日背着卫长缨从马车下来,大家慌手慌脚地往穹庐里抬,给卫长缨保暖。
卫长缨还没退烧,海日便再去清玉公主那里,准备向她求药。
等海日走后,张击衣仍是心有愤怒,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多出个清玉公主要嫁给李星回。清玉公主不是乌桓的遗孀吗?她比李星回大好几岁。”
“是他们北狄的风俗,继承者要娶上任的遗孀,为的是不使这些失去男人的女人流离失所,无依无靠。乌桓大单于的其他妾室,大姊夫可以另作安排,但是清玉公主不好安排,她是和亲来的,代表咱们大周,大姊夫要做大单于就必须娶她,这样才能两国交好。”
“其实,大阿姊在来北狄前就知道了,清玉公主会嫁给大姊夫,本来她不想来的,但后来因为照料阿兄你,她才来了北狄。大姊夫也一再向大阿姊表明不会另娶他人,可昨夜清玉公主却对大阿姊明说了,并说两国和睦就必须娶她。大阿姊肯定不能容忍大姊夫娶其他人,还要夺她正妻之位,又不想背上两国交恶的责任,就只好走了。”
张击衣听明白了,但他还是愤怒,道:“李星回就一定要当大单于吗?”
“大姊夫倒没想当大单于,是陛下找了大阿姊,让大阿姊劝大姊夫回北狄争大单于之位。说是其他人当了大单于,可能会侵犯大周,因此还让二姊夫和王琅玡都来北狄,为了就是助大姊夫登上大单于之位。”
“岂有此理,欺压一个小女子,让她背负这么大的责任。”
“过几日就是祭神节,推选大单于人选,如果大姊夫没回来,当大单于就没指望了。”
“那正好。”张击衣哼了一声。
卫长绡和卫长绫对视一眼,她们可不能这样想,朱律与王琅玡奉命来助李星回登上大单于之位,如果失败,回到中原后昭元帝必不待见他俩,轻则丢官,重则问罪。
“阿兄,大姊夫当上大单于,你住在北狄也就没人敢寻你的麻烦。再说,有大姊夫,大周边疆至少有四五十年的安宁日子过。”
张击衣又哼了一声,道:“李星回他能活那么久吗?”
“阿兄,你恨大姊夫砸断你的腿,但当时那情况,陛下也饶不过你。”卫长绡不满,张击衣算是因为李星回捡回了一条命,像张击衣这种诛连九族的大罪,昭元帝最后却并未诛连任何一个人。
一时海日回来了,带来了草药,卫长绫赶紧去煎药。
“清玉公主说小姑子现在还病着,不好打扰,等她好了再来看望。”海日跑急了,发丝里渗出汗。
“谁是小姑子?”卫长绡听得糊涂。
“长缨啊,你也是我小姑子。”海日一点都不尴尬。
卫长绡啊了一声。
张击衣面红耳赤,赶紧摆手道:“不是,我和海日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我们每夜都睡在一起,挨在一起。”海日不满。
卫长绡笑起来,其实海日这个性格很治张击衣,道:“行吧,阿嫂,你就好好照顾阿兄,拜托你了。”
顿时海日高兴得跳起来,抱着卫长绡狠亲了一口。
张击衣也不再作辩解,懒得废口舌,海日年纪小,只是一时的新奇感,日子久了就会厌倦,自然就会离开他了,再说他身有残疾,也不能耽误海日。
药煎好了,卫长绫喂给卫长缨饮下,到下半夜时果然退了烧,只是人还没清醒。
众人累得人仰马翻,到天明时才去睡。
到了午后,朱律和王琅玡先后回来,见到卫长缨心中十分高兴。
“你们赶紧想法子通知大姊夫,让他也回来,不然就错过推选大单于了。”卫长绡提醒。
他们两人原本是与李星回一起找卫长缨,今早李星回让他俩先回王庭,毕竟卫长绡和卫长绫也需要人照顾,把两名女子放那里也不安全,李星回打算独自往前寻找。
“大姊夫大概是想去日逐王的部落,他猜测格日乐图会将大阿姊带到那里去。”
追是追不上的,得想法子通知。
“去问问清玉公主如何通知大姊夫,不然大姊夫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没准就追到了中原。”卫长绡忧心忡忡。
“那我再去一趟。”海日自告奋勇,她自以为是张击衣的妻子,那卫家的事都与她相关,自然义不容辞。
清玉公主虽算是卫长绡和卫长绫的姨母,但皇家的亲情淡漠,和没有一样,因此还不如海日与清玉公主熟悉。
稍过一阵卫长缨醒来,她出了一身汗,卫长绫和卫长绡赶紧给她擦汗,换上干净的衣裳。
这出了汗,卫长缨也长了一些精神,见众人都在面前。
“我在哪里?”
“王庭。大阿姊,你总算醒过来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你不声不响走了,大姊夫现在还在找你,一直没回来。”
卫长缨撑起爬起,但卫长绫按住她道:“大阿姊,你才出了汗,就不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