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瞧了罗曦一眼, 意味深长道:“自然有的,不过……”
“嗯?”罗曦回瞥罗伊,见她果然一副要卖关子的样子, 才不买账地转头哼道:“你没发现景世子的白衣和公主此刻身上的黑衣很配吗?”
罗伊一愣,也转回去, 细细看了半晌才若有所思道:“所以, 靳长公主惯常喜欢穿黑衣是不是因为……”
“你敢猜?”罗曦闲闲对着罗伊挑眉。
罗伊戛然住了嘴, 看着前方两人相依相靠的美好身影,叹息道:“也没什么不敢的。你我最是清楚,公主这些年虽缈淡如水,待万物皆不入眼,只不过是因着真正在意的东西并不在身边罢了。而今终于得偿所愿, 得了景世子,自然会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强硬起来,如何又会真正忌惮了靳长公主。”
顿了顿,罗伊静静看着景染和长孙祈沐又道:“你没发现公主近来,已经有很多丝丝缕缕的地方和往日大为不同了吗?”
这下换做罗曦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有些唏嘘道:“可是现下已经……怕是如此安稳的日子过不了几日便会被打破了。”
“本就浊为一潭的浑水就是要在更为彻底的搅弄之后,才能最终浊清溯流,沉淀下来。”罗伊眉目也淀了下来,“公主祈盼了多少年就准备了多少年,所以决计不容,也不会有失。”
罗伊话落,景染在长孙祈沐肩上挑眉轻笑道:“听到没,你这两个婢女可是崇拜极了你。”
“她们是我的人,自该信我,你也应如是。”长孙祈沐随意摸了摸紫玉萧上坠着的花穗后,问道景染,“公子,我学的如何?”
景染噎了一下,笑着去蹭她的脸颊,“自然是比回春楼的曲子,仙乐坊的曲子,我听到过的所有曲子——都要好。”
“那景世子以后可还去外面听曲子?”长孙祈沐任由景染轻蹭着脸颊,故意再问。
“都听九公主的。”景染喜欢极了她这幅状似处处酿醋,却实则只是撒娇索宠的模样。她拢着怀中之人的手臂微微用力轻旋了一下,留给走廊尽头的两人一个背影后,便将原本只是轻蹭脸颊的动作便改为了细细密密的亲吻。
罗曦正要感慨景染这句话回的看似轻巧,实则一语双关,却被眼前两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地一滞,蓦然呆在了原地。
幸好身侧的罗伊及时伸手将罗曦眼睛捂住,也带着她旋转了大半个身子,故意对着眼前一株桃花唉声叹气道:“我看总有一天你得被景世子给扫地出门。”
“……”无可辩驳的罗曦只能狠狠瞪了罗伊一眼,换来罗伊的轻声嘲笑。
片刻之后,安静的小院再无声音响起,随着景染抱起长孙祈沐进了内室,外间的日光也悄然隐匿进了云翳之中,细密的雨丝开始斜斜飘落,很快转换为噼里啪啦的滂沱大雨。
罗曦看着乍然突变的天色咋舌不已,嘀咕道:“现下还明明还只是浅春,这气候怎么就已经跟酷夏似的,说变就变。”
“我倒看这大雨是在酝酿着即将到来的突变,毕竟有些事情,在爆发之前总会有一二警示。”罗伊摇了摇头,去拉罗曦,“走吧,该准备晚膳了。”
两人躲着飞溅的清凉雨水拐进了小厨房,而内殿的床幔之内却是一片暖玉升温,随着轻薄的春衫逐层剥落,昨夜尚存的缠绵印记点滴跃入眼底,让景染本就瑰丽的眸色更显潋滟。
略有凉意的指尖在这些痕迹上一一抚过,暖润的触感几乎在瞬间便将景染烧灼滚烫,她低低覆下身子,将长孙祈沐光裸的身躯搂进怀里,牵引着她的手臂环住自己,克制又隐忍地轻哑道:“绵儿,你也摸摸我,好不好?”
“好。”长孙祈沐受到蛊惑一般,依言贴着景染暖玉柔绵的肌肤寸寸抚挲,在最终游曳到腰间的来回细腻抚拭之后逐渐收了回来,只是贴着她翩纤的蝴蝶骨往复摩挲。
身下之人就如同一块浸润千年的的薄玉,勾她微熏,引她迷醉,景染只是在这样细腻的抚慰当中便已足够满足。她浅浅撑着身子,不让自己真正压到这块需要小心呵护的绝世宝玉,却又让两人的细密相贴,足够契合温暖。
“傻姑娘,忍什么……”长孙祈沐望进景染如同浅色琉璃一般的暖棕凤眸,温柔摸着她的脸颊,“不碍事的……”
景染仍旧缓缓摇头,低头缠着长孙祈沐柔软的唇舌来回轻吻,只是一再将她暖润的身子更深地网入怀中。
如此绝世的疼爱,当该用什么来回报才好。
在方寸回吻的间隙,长孙祈沐搂住景染的双臂陡然用力,在身上姑娘要抬眸的瞬间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不许说话……”
随着这句微带轻郝的话音落下,身下细腻柔密的触感已经如同海浪般层涌层卷,景染只是微微怔恍了一瞬,便轻轻拿开长孙祈沐的蒙在眼前的手掌,随着她轻微触碰的动作缓缓起伏。
床榻间的呓语与低浅的喘息逐渐融为一体,点点沁出的薄汗却如同洗涤万物的春雨,在井然有序的狂乱之后,带来三千生灵截然不同的清透和暖润。
与此同时,在经久不绝的大雨之中,千里加急的奏报如同雪花一般争先恐后地飘进了青越皇宫的御案,越帝端坐龙椅,面色平静无波地下旨,宣左右相,文渊侯和武安侯进宫商议。
原本就在皇宫议事殿处理政务的四人接到圣旨后齐齐对望唏嘘,当了二十年的皇太子——终是反了。
商议内容的当务之急,无非是尽快定下平叛之人。长孙祈沐的消息要比越帝快上一日,越帝的消息自然也比传进百姓耳中要快上许多,至少可保一日无虞。
所以在朝政动荡和百姓慌乱之前,还留有充足的时间将一切好好准备。
青越历代君王皆重兵马,哪怕现下国力绵软,手下可用良将仍旧众多,所以在越帝一一否定了左右相四人所举荐的,几近全部可调派出伐之人之后,四人又互相对望一眼,一个没被提及的名字不约而同地浮上脑海——裴劲松。
虽说裴劲松和殊鸾明日的成婚暂且无忧,可毕竟如此一段不同寻常的婚姻刚刚达成,便立派裴劲松领兵出战,到底太过不合常理。
左相几人犹豫着没说话,越帝在平静地扫过四人后便摆手道:“下去吧,朕今日召见,便是先让你们心中有数,具体事宜,待明日早朝再议。”
“是!”四人看了看越帝仍旧略显灰败的脸色,躬身退了下去。
到底还是最擅揣摩圣意的文渊侯最先反应过来,在跨过瞭思门时微微顿步,出声琢磨道:“可派平反的人选——或许不仅仅只剩下裴劲松。”
左相深以为然,显然也琢磨了许久,但是想了想摇头道:“裴劲松为将倒无问题,只是——”他讳莫如深地看过几人,“还需一个挂帅的人选!”
武安侯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惊异道:“你们是说,由九公主亲自挂帅北征?”
“必须由九公主挂帅!”文渊侯深吸了一口气,悠悠道:“此战明里为太子造反,暗则是皇上相逼,所以皇上必有所谋。而皇上所谋无非为江山社稷,而江山社稷现下已经在九公主手中,所以……”
“所以,九公主作为皇上真正属意的储君,挂帅原因有三。”右相打断文渊侯,“其一,世间三姝虽声明在外,九公主又为嫡女,但她到底此前从未明里涉过朝政,如若能够一举平叛,便能树威。其二,太子手中现下握有四十万兵权,九公主此去,顺势可夺兵权。其三……”
右相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面色有些复杂奇妙,吊地文渊侯和武安侯二人一时好奇不已,不上不下。
左相幽幽看了他一眼,接过话头,“这有何不好说的,虽然现下人已经去了甘丘,但以九公主对他的执拗态度来看,总有一天会将人接回来也说不准。”
“你们是说——”文渊侯嘶了一声,下意识降低了声音,“你们是在说太子屡屡动手想要除掉的那位?所以九公主这次是要亲自讨回来了?”
左右相这次没吭声,同时抬步朝前走去,武安侯睁了睁眼,惊叹道:“若过真如此,咱们这位九公主可是足够痴情。”
“天子痴情,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文渊侯凝了凝神色,瞥了武安侯一眼后,也抬步跟上了左右相,剩武安侯一人在原地踌躇。
作者有话要说: 哎虽然时常小愧疚,不过在你们如此体贴从不催更的情况下我真的快化身为一个周更选手了【望天】。但是每天都在立旗要拉住自己,然而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浪的手【望地】
另外这章要是再咔擦,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叹气好,我要拜一拜,求放过emmm
第78章 互为疼宠
对于因皇权争斗而起的祸乱, 青越百姓早有心理准备。
自青越建国之初, 那场因夺/权而起的东宫变直到今日仍旧被青越臣民深深烙在心中。在那场争斗中, 皇室子嗣因自相残杀几欲全部覆灭, 所以之后青越历代帝王皆重子嗣,随着皇室愈加枝繁叶茂, 伴随着权势而起的争斗便愈发惨烈冷血。而整个青越江山,也在这样的长久内斗中迅速亏空衰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