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道,原来我的乖媳妇儿也是个小贼。”
第73章 暖玉生香
景染被忽然搂住的腰身一颤, 她闭了闭眼, 转过身子。
长孙祈沐不动声色扫了眼仍旧在锦盒和木架之上的画卷, 任由景染转过来, 又将她搂紧,用指腹轻拭着她的脸颊喟叹道:“傻媳妇儿, 哭什么。”
刚刚压下去的汹涌潮意似乎又被这样轻描淡写的温柔勾挑而出,景染轻眨了两下眼睫, 定定看着长孙祈沐清透如泉的眼眸, 低声道:“哭你贼喊捉贼, 冤枉我。”
“……”长孙祈沐顿时一呆,景染又道:“你明明整日里偷偷跑去岳麋山看我, 偷偷画了我的画像放在这里, 偷偷跟着我去桐城,偷偷……救了我却不愿意露面,你不是贼是什么。”
长孙祈沐闻言莞尔, 搂紧了景染,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身后那些木架和锦盒内的画卷缱声道:“你原本就合该是我的, 我又如何能算是偷, 又如何能是贼。”
“那你也是我的, 你的一切都合该是我的,我自然也算不得贼。”景染回抱她,也看着满墙的画卷继续道:“更何况,那些都是我自己的画像。”
长孙祈沐被气笑,下意识偏头轻咬了一下眼前的耳垂, 不满道:“你现下竟越来越喜欢跟我计较这……”
景染因为这轻轻一咬,眸色忽得变暗,不等长孙祈沐话落便蓦地将她打横抱起,垂头定定看她半晌,才低浅压声道:“不是计较,是想要全部记住。”
眼前翻覆间,长孙祈沐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含了回去,她静静看着景染眼中瑰丽的波光,心下忽然有些发紧。
这样的目光她曾经再为熟悉不过,再为期待不过,也再为眷念不过,更曾在无数个熏染欲醉的浓夜里带给过她深入骨髓的欢愉。
长孙祈沐有些恍惚,在这样的注视下逐渐屏息不动。
景染定定垂眼,一点一点,寸寸巡梭着怀中之人恰到好处的漂亮五官和氲如幽潭的勾挑凤眸。
“怎么如此快便回来了?”她轻声问。
长孙祈沐动了下唇角,也轻声答:“想你便回来了。”
她的唇瓣过分纤薄,却在面对景染时没有丝毫的锋利和削刻,只有着令人想要触碰的卷翘和柔软弧度。
景染低头在上面亲了亲,哑声道:“想我便抱紧我。”
长孙祈沐垂在袖中手指紧紧蜷了蜷,依言抬臂环住景染脖颈,如同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放松下来,缩在景染怀里软糯糯地轻声道:“回去罢。”
景染深深看她,半晌之后并未应声,而是复又低头,浅浅缠着长孙祈沐的唇舌吻了片刻,在她耳边哑声道:“我爱你。”
她话落便立即抬步,稳稳抱着怀中的人出了暗阁,在听到这人前所未有的咚咚心跳声之后,将脚步加地更快了一些。
珠帘被掀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脆,过午的阳光透过茂林修竹浅浅撒落下来,不会显得清寒也不会过于灼烈,一切都是恰如其时的模样。
在长长的林间小路快要走完的时候,罗曦端着一个托盘迎面走来,托盘上端放着一个晏紫色的茶壶,正透过波浪形的壶嘴往外袅升着浅白色的雾气。
她有些怔懵地顿住了脚步,问道:“公主,您是何时回来的?”
长孙祈沐抿了抿唇,将有些浅粉的脸颊往景染怀里缩了缩,景染垂头看了眼她的模样,脚步不停地越过罗曦,勾嘴吩咐道:“将这个端回去,加红枣和红糖,放到小火炉上温着。”
她怀中的长孙祈沐闻言长睫忽颤,轻轻刷过景染胸前的衣襟。景染温柔垂眸,将她揽地更紧了一些。
眼见两人转瞬就要消失在转角,罗曦顾不上懵逼,连忙转身,小跑着跟了上去,继续出声询问道:“公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潘神医过来看看?”
长孙祈沐继续不应声,景染也不答话,一路抱着人进了寝殿,想了想,拧头对仍旧跟在身后的尾巴吩咐道:“打盆干净的清水送进来。”
罗曦又是一懵,偏头看着窗外正柔和的日光问道:“还不到申时,现下就要洗漱就寝吗?”
景染脚步顿住,回身睨了睨罗曦,低头轻柔地对怀中之人询问道:“你这个婢女如此呆,不要了好不好,我再给你换一个好的。”
罗曦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景染已经抱着轻笑的长孙祈沐陡然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许跟进来。”景染闲闲出声阻住身后的尾巴,又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便守在殿门外,不论何事都不许进来禀报。”
罗曦吧唧止步,在原地看着景染的身影消失在帘后,想了下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又想了想自始至终都未曾出声的公主殿下。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连忙挨个将门拉上退了出去。
景染凭着记忆,抱着长孙祈沐进了那间有着温泉的密室,伸手去旋外间的夜明珠开关。
“开一半。”一直都乖巧窝在怀中的人忽然出声,只是一开口便是如厮喑哑的嗓音。
连长孙祈沐自己都好似有些怔愣,景染更是猛然间收紧了手臂,依她所言只旋开一半开关,在浅淡的莹白色光晕下打量着怀中之人如同覆了一层清釉的脸颊,轻声问道:“为何只开一半?”
长孙祈沐想要开口却好似有些犹豫,景染将脑袋凑地更近了一些,用鼻尖亲昵地轻蹭着她香软的脸颊,诱哄道:“绵儿?”
“太亮了些。”长孙祈沐喉咙紧了紧,轻声隐忍出声。
景染感受着她微有紊乱的轻浅呼吸,鼻尖蹭到她的鬓角,同样喑哑道:“亮些才能看得清楚。”
“才能记得住。”
她虽是这么说,却在怀中之人开始瑟缩时陡然直起身,抱着长孙祈沐走近了泉池,未曾多言和止步,便直直漫进了泉水之中。
温热的泉水似在正午有所升温,被它细密包裹的两人双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滚烫,景染将长孙祈沐轻轻放在池壁边,便再也忍耐不了地倾身吻了上去。
……
入夜之后竟忽然下起了一场雷雨,愈加轰隆的雷鸣之声使已经沉沉睡过去的人有隐隐转醒的迹象。
侧身倚在床头的景染皱了皱眉,揽在长孙祈沐颈下的手臂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用两只手掌轻轻捂在了她的耳侧。
劈啪作响的大雨整整下了两个时辰,待雨歇之后景染将人又往怀里揽了揽,在她眉心温柔吻了下,才抱着人沉沉睡过去。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宫墙之外却又响起了熙熙攘攘的嘈杂之声,景染睁眼看了看怀中之人仍旧沉沉睡着的模样,笑着用指腹在她的脸颊轻轻刮了刮,悄无声息地披衣起身。
“世子?”
果真一夜守在门外的罗曦见殿门被打开,连忙拥着身上的厚被跳了起来。
“……”景染驻足,想着这婢女果真呆极了,不过好在现下已经阳春三月,外面已经算不得寒冷。
待到殿门被重新被合上,转过身来的景染却让罗曦看得一愣,下意识又偏头瞧了瞧院角正开得正好的桃花。
“看什么?”景染睨着罗曦。
“看您满面桃花,艳丽极了。”罗曦嘻嘻一笑,老实说道,顿了顿,不忘苦下脸替自己求情,“奴婢昨晚可是听您的,在门外守了一夜,您还赶我吗?”
景染心下好笑,却仍旧板着脸,“以后可还多话,问东问西?”
“不敢了不敢了。”罗曦连忙摇头。
“去将温着的梨花茶连小炉子一起端过来。”景染笑了下,吩咐罗曦。
“是!”罗曦喜笑颜开,转身跑向小厨房,片刻之后便搬了个小火炉过来。
景染接过后,转身问道:“外面一直熙攘的声音是在做什么?”
“昨日皇上下旨赐婚于裴小将军和殊鸾郡主,又特赏殊鸾郡主以公主之礼从皇宫出嫁,令两人在三日内完婚,所以应当是礼部的人在彻夜筹备布置。”
罗曦虽然回复流利,却显然有些吃惊。这些吵闹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并且已经极力压制,况且流云殿靠近后三宫,礼部的人就是奉旨筹备也绝不敢惊扰到越帝的休息。所以她也只是因为事先知道而并非亲耳听到,没想到景世子却在三门殿内都能听得如此清楚。
景染点点头,继续吩咐了一句“无事不许进来,有事也不许”之后便重新进了殿内。
殊鸾和裴劲松的婚事景染早已心中有数,只是她未曾料到老皇帝会如此紧迫的勒令两人三日内奉旨成婚。
这桩婚事原本只是一段并不复杂的权贵联姻,只是在这样的当口,又以如此紧迫的态度促其完成便更加为它增添了一抹特殊的色彩和唏嘘。
左将军府世代忠贵,颇受皇权宠信,所以掌握了青越举国几近三分之一的兵权,而裴劲松是左将军府唯一成器的子嗣,也是裴老将军早早选中的继承人,所以他便代表了左将军府的未来,也就意味着只要拉拢了裴劲松,便是得手了左将军府的三十万兵马。
而殊府则更为特殊——因为它是当朝太子的母族,太子长孙祺灏的母亲谨妃,便是殊鸾的亲生姑姑。
殊鸾的父亲作为太子的娘舅,昭容长公主的夫君,当朝中郎将,手握京畿重地二十万兵权,为长孙祺灏撑腰已久,所以长孙祺灏这个太子能稳坐二十年,难离母族的巨大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