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祈沐思索了片刻, 也并未多问, 只是垂眸看着景染指尖的戒指,问道:“所以这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儿,便是那个世界的东西?”
“是也不是, ”景染想了一下,笑道:“这个东西的意义是那个世界新赋予的, 不过它本身早已存在了亿万年之久。极为坚硬和稀少, 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稳固, 而且稍稍打磨出一些棱角,它便十分好看。”
“嗯,”长孙祈沐轻轻应了声,颔首赞同道:“我很喜欢。”
“所以,”长孙祈沐抬眼, “你是想说它是你早已准备好的?”
“不是,”景染摇头,伸手绕到长孙祈沐颈后将丝线解开,取下戒指套进了她纤长的手指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之后,认真道:“我的意思是它非常值钱。”
长孙祈沐:“……”
“所以我也很是有钱,不若还是你嫁我罢?”景染满意执着长孙祈沐戴了戒指的手指来回翻看了几遍,最后俯身在上面轻啄了一下。
看眼前这人有些前所未有的怔懵,景染竭力忍着笑意,趁热打铁道:“所以你看,我现下可是已经下过聘礼的人了,如何还能再嫁你?”
“……以前我竟从未发现,你除了是个大骗子之外还是个无赖?”长孙祈沐静默半晌,瞅着景染眸中笑意幽幽道。
“我被你冤枉成大骗子也就罢了,又如何能是无赖?你这个小丫头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我可是万万不能善罢甘休的。”景染挑眉。
“你一未有媒人作证,二未有长辈结约,如何能算是下聘?”长孙祈沐一本正经地反驳,“况且,若论下聘定亲,我可是十数年前便去德钦王府定下你了,爷爷可以作证。”
“……”景染本来只是想逗一逗她讨回本儿来,这下竟然被噎地半晌说不出话,只得瞪了长孙祈沐一眼,好气道:“我既然心下有你,还在意那么旁的婚约婚礼做什么……”
“自然要在意的。”长孙祈沐忽然打断景染的话,神色温柔,凑前一步环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柔柔缓缓,一字一句道:“大婚的话,会有大红色的喜服,有鸾鸟成双的叠被,有十里锦红,有合卺酒,还有……千层果和洞房花烛夜。”
“最重要的是我们会冠上彼此的姓氏,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再提起你时便会想起我,而不是旁的人,不是裴劲松,不是姜柏奚,更不是靳鞅,就独独是我的名字。”
景染心下微震,长孙祈沐又道:“就如景叔叔当年,虽然身世隐秘,可他和云姨大婚时,还是偷偷带着云姨回了甘丘,祭拜祖祠。”
“所以,我如何能不在意,我在意极了。”
景染将长孙祈沐紧了紧,贴着她的耳边压声道:“若是这样的话,我也在意极了。”
她说着掰起长孙祈沐的肩头转了半个方向,指着方才从德钦王府取回来的东西问道:“所以这个便是婚约么?”
“……”她两句话之间的衔接太快,显得第一句明明一点也不在意,长孙祈沐偏头幽幽看着她不说话。
景染轻车熟路地凑上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哄你。”
“我媳妇儿如此聪明又上道,还需要问我做什么。”长孙祈沐似乎被这一吻取悦到,却故意绷着脸背过身子朝里走。
景染知道这便是自己猜对了而这人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好笑地看着她假正经的模样跟了上去。
两人七拐八拐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个存放书卷的书架前,长孙祈沐抬手在最顶层的中央抽出了一本非常轻薄的卷籍出来,转手递给了景染。
景染垂眸一看便是眼角一抽,原来如此一本大有来头,得慧忍大师从东海取回,又令长孙祈沐和靳鞅不惜动手,双双抢夺的神秘经籍看起来竟是一本破本子……
长孙祈沐看景染这幅表情,幽幽道:“它原本虽破,可还是有个表页裹身的,不过在我和靳鞅动手的时候给毁掉了。”
……
景染瞅了瞅长孙祈沐仍旧绷着的小脸,将这本破本子接了过来,因为实在太破,她手上的动作都放轻柔了许多,却没料到还是有一片边缘不整的夹页幽幽掉落了下来。
“不是我弄掉的……”景染下意识骇然道。
长孙祈沐噗地一下笑出了声,只是极快便绷了回去,景染刷地抬头,更是惊骇,这个小丫头竟还会笑成如此模样?
“你瞅我做什么,我是你媳妇儿,你日后多得是瞧我的机会,现下你应该看的是你手中那本经卷才是。”长孙祈沐一本正经地睨着景染。
“……你这个假正经。”景染好整以暇地点评了一句,眼神微妙地转回手中的破本儿。
她左看右看,又正看反看,指尖犹豫半晌就是无从下手,只得又抬头问道长孙祈沐:“所以你未曾翻过这本卷籍的缘故就是因着它太破?”
长孙祈沐面上表情意味深长,不过还是瞅着景染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
“那我又该如何翻看?”景染一言难尽地咕哝了一句,尝试性翻动了一下,眼看还没翻利索这一页便碎成了几片儿,她连忙将它放了回去,难以置信道:“这该是洗涤过多少心灵才破碎成了如此模样?”
眼看着长孙祈沐又强自绷着脸忍笑的样子,景染凉凉看她,“想笑便笑罢,你这小丫头,在我面前还端个什么劲儿。”
长孙祈沐闻言顿时勾起了唇角,低低笑了起来。只是她这一笑霎时便宛若冰消枝头,雪化梅梢,让景染移不开眼来。
“既然没法儿看,那便走罢。”长孙祈沐看她这幅模样,愉悦地将嘴角弧度勾地更深了一些,抽回景染手中的卷籍放回去,便拉着她朝外踱步。
景染一边走一边想了想,道:“待有时间我将它修一修罢,能翻阅到如此破烂定然是有不同寻常之处的。”
“嗯。”长孙祈沐淡淡应了声,走了两步又补充道:“不急。”
景染下意识侧目看她,这一偏头却是看到了一样很是眼熟的东西,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仍旧是一座墨黑色的木架,却在整整一长层只摆放着一柄精致的短剑,剑鞘独立架托在剑身旁边,看起来华贵又轻巧。
长孙祈沐也驻足,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挑眉问道:“喜欢?”
“嗯,喜欢。”景染也不拿捏点点头,问道长孙祈沐,“送我么?”
“不送。”长孙祈沐偏头,干脆利落地回道两个字,便使了力气拽着景染继续往前走。
“……”景染见她果真落音不改,道:“明明方才还说过,我若嫁你,便都是我的。”
“可你并未嫁我。”
“你竟争究这个?!”景染瞪她。
长孙祈沐忽得转身,将景染拽进怀里道:“知道我为何不送你么?”她寸寸巡梭了眼前的五官片刻,幽幽道:“那把剑和靳鞅贴身的短剑是一对,你让我如何送你?”
“……”听到这话景染才忽得想起来,难怪她方才会一眼便觉着那柄剑极为眼熟,剑身那些绕折的腾纹确实和靳鞅的贴身短剑同出一辙。
“不许想她。”长孙祈沐不满点了一下景染的额头,拽着她继续朝前走,脚步却是加的更快了一些。
“这两把剑,可是喜欢?”待到另一架木架前,长孙祈沐抬手取下两把并架的短剑,偏头问道景染。
景染眨了下眼,接过一把剑轻轻摩挲一下,心下赞叹,这两把剑丝毫没有方才那柄短剑的繁饰华贵,却是更为雅致异常,剑身轻薄如锋,剔透似冰,触之竟还温润如玉。
“双剑?”景染轻弹了一下剑身,听它发出类似惊鸣的弦瑟声,又是讶异了一下。
“反正你也是惯常喜用左手持剑。”长孙祈沐看她喜欢,弯眼软声道:“你手上这把名唤冰璃,而我这把叫冰瑰,瑰璃不离,要么?”
“自然要的,我很喜欢。”景染看了看长孙祈沐手上的冰瑰,眼睛亮亮道:“冰璃,冰瑰,双生之剑,必然从未对决过,我们比试一下?”
“嗯?”长孙祈沐见她难得当真对一样东西如此上心,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轻笑道:“乖媳妇,可你武功还未恢复。”
“你也用四成内力便是了。”景染扬眉,跃跃欲试道:“我们都不用内力,纯比招式也行。”
“好罢,难得你喜欢。”长孙祈沐宠溺地刮了刮景染鼻梁,正要拉着她出门,罗译的声音忽然自屋外响起,“公主!”
“何事?”
“皇上方才听到乌荔要立靳长公主为太子的消息便忽得晕倒在地,看情况恐是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要说。
第69章 比试剑术
长孙祈沐脚步没停, 拉着景染出了屋内。
“潘轻衣在哪儿?”
“潘神医昨夜出宫去取一味宫内没有的药, 方才刚刚回来。”罗译见长孙祈沐面色不好, 连忙从檐侧飞身下来, 从袖中掏出条卷纸递给长孙祈沐。
长孙祈沐抿唇接过,看过后反倒沉吟了片刻, 问道:“谁将消息传进帝寝殿的?”
景染听她这么问,便知这人不仅有意控制着消息传进越帝耳中, 更是已经逐步将青越皇宫控制在了手中, 所以这两日才有空闲暇下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