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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大明预备天子 (一只贝壳)


  “联系上又怎么样!”橘非道,“他们俩都是普通的凡人,你看这酆都妖鬼混杂,他们能派上什么用?”
  正如朱标所预料的,橘非在恼羞成怒之下,果然对两个小萝卜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恐吓。
  “大哥他……”
  “嗤,你大哥养了个贝壳,你就觉得他本领通天了?”
  “可是——”朱棣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水。
  隔壁房间里适时传来烙铁烙在什么上头的声音,啊啊啊的尖叫声几乎要捅穿房顶。
  朱静镜的脸色也白了。
  橘非继续添油加醋:“我告诉你,这里的城主形如恶鬼,头生两翅,腰下三足,背上五只手!六七月份的时候,活生生吞吃了一条黑龙!”
  孟樵子是朱标计划里的变数,可是她竟然也不拆穿橘非,笑吟吟地坐着,抱着腿看他们闹成一团麻。
  在襁褓里就胆子天大的朱静镜撑不住了,搂着朱棣的胳膊哇哇大哭:“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对妖怪感兴趣的!我再也不调皮了!朱棣我对不起你,下辈子不要认识我了……”
  橘非见她哭了,心里不由浮现出朱标平日宠她的画面,心虚极了,随后它又一咬牙,硬撑面子,说道:“哭哭哭,哭什么哭,死在这里变成鬼,鬼也还住在这里!两辈子三辈子都会困在酆都!”
  “等等,刘大人呢?”朱棣问道,“刘大人统领镇妖处,他应该能发现我们吧?”
  “镇妖处,这里是泰山!镇妖处在应天府呢!你以为到处都有夜明给你用吗!”
  朱棣没了话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朱静镜哭得他脑仁疼,哭得他也想哭了。
  “我们才不到五岁,怎么会这样!”朱静镜道,“我想吃我娘做的米饭了。”
  她不说还好,一提到娘,朱棣的泪算是开了闸,吧嗒吧嗒也往下掉,衣襟一会儿就湿了。
  孟樵子用手托着脸,开始盯着铁门铁索上的花纹发呆。
  一会儿见了猫猫该说什么好呢?
  两个萝卜都漏水了,橘非的尾巴在地上拍来拍去,瞳孔缩了又放,还是拉不下脸去,索性眼睛一闭,装死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从泰山之巅移至山脚,牢门外的光成了月光。
  朱棣和朱静镜在早上吃的牛乳糕饼等东西在中午就消化掉了,到了晚上更是已无影无踪,哭到现在就没停过,又费心神又费体力,饿得前胸贴后背。
  孟樵子站起来,拍拍铁门,喊道:“各位叔叔伯伯,快放牢饭呀!”
  外面有鬼应声:“等一等,马上就来!”
  不多时,一阴差踢踏着脚步进来,手里一个大盘子,走之字形在各个牢房门前穿梭,却独独略过他们,不一会儿发完了食物,只剩下一碗东西,端给了孟樵子。
  孟樵子笑了,把东西放在地上给大家看。
  那是一碗带血的生鱼肉。
  这东西橘非喜欢,鬼也能吃,但对朱棣和朱静镜来说,和虐待没什么区别。
  他们更加绝望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要决堤。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不属于人的脚,是动物蹄子才能发出的动静。
  “城主,您来了。”马面道。


第110章 吴王世子
  至正二十四年一月中旬。
  从酆都回来已有一段时间,朱静镜和朱棣安分了不少,他们两个当时在牢里哭了那许久,而后又抱着朱标道歉道了有小半个时辰,总算长了记性,写了两封检讨书上交老朱同志后,各领一顿鞋印,现在每天乖乖在书屋里背三字经和道德经,让不知道内情的孙氏、碽氏百思不得其解。
  一月一日时,朱元璋称吴王,立朱标为世子,封李善长为右相国,徐达为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知事。
  称王典礼意义重大,光是准备工作就用了几个月,当天更是杀羊宰牛、祭祀诸神、敬告祖先,百官司属的重建、名分地位的确立,都使得团结在朱元璋身边的文臣武将们弹冠相庆,喜不自禁。
  朱标虽然也在那天参与了整套程序,穿着厚重华丽的冕服既跟着老朱同志拜来拜去,又被别人拜来拜去,但这事情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于情呢,他不是喜好奢侈的人,于理呢,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唯一让朱标惊喜的就是,册封世子的宣告一出来,他的耳边就极为清晰地响起了一声龙吟,在那一瞬间,他与钟山龙脉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地紧密,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线所连接一般,几乎与自家爹都差不了多少,从此以后隔着千里也能感应其情况状态,调动其精魄灵气。
  这样的意外已经足够令人高兴,更惊喜的是不出三日,龙脉反馈的龙气就在他身上凝聚成了一条小龙。
  这种人道气运所幻化的龙朱标不是没有见过,朱元璋身上有,陈友谅身上有,未曾谋面的张士诚和元朝皇帝孛儿只斤肯定也有,而且都比他的这条大,但他们的龙大虽大点,却好像并不灵动,也并不清晰。
  他的这条龙,龙首、龙身、龙尾和龙爪全部栩栩如生,金光灿灿,长约三尺,宽有三寸,受大小所限制,不能说威武,倒是非常可爱俊秀。
  为了研究清楚这条金黄小龙,朱标已将一个多礼拜没去习武和修炼了,每天一有空闲,就蹲在书房里照镜子。
  今天也不例外。
  窗外风雪交加,积雪从棕色的树枝上掉落下来,树枝又被风吹动着,敲打窗户,发出稳定的摩擦声。
  屋内放着炭盆,温暖舒适,六出白躺在窝中睡着了,毛发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像一团柔软的棉花。
  房间里除了一排排书架、正中间的大桌子,还多出了一面镜子。
  朱标一直以为古人制作的铜镜是很模糊的,而事实上只要工匠的技艺足够好,打磨的时间够长,铜镜亦能够拥有现代镜子的水平。他面前的这面镜子就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不仅能清楚照出人的面貌,看清头发丝也不是难事。
  “究竟是哪里不同?”朱标靠近几步,细细观察正将头放在他肩膀上,将尾巴卷在他腰间的金龙,“前几日动过一回的,你说是吗?”
  飞到镜前的折扇上下点了点,表示自己也看见了。
  “是不是在心理作用下才会行动?”朱标喃喃道,“要什么样的心理?害怕、鼓舞还是强制性的命令?”
  折扇已经陪朱标研究了很久,它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夺走主人注意力的新伙伴,加上因为它都没有出去兜过风,只能看着六出白在雪里撒欢,更憋着一口气,这次见它还没个正经反应,终于忍不住摇摆几下,扇骨敲向金龙头部。
  朱标来不及阻止,一句停下挂在嘴边还没说出,金龙竟然有了反应,刚上岸的鱼一样滑溜,嗖的一下在朱标身上转了个圈,盘到了另一边的左肩膀上去,还把头放在了他胸口上闭起眼睛蹭了蹭。
  扇子傻了,一股无名怒气自扇头升起,轰地一下燃到扇面上,它气得开开合合,上下翻飞,指着金龙,无声咒骂。
  而朱标在这个意外情况的启发下,把手再次伸向了小龙,他甚至能在指尖感受到龙鳞光滑冰冷的触觉,这也是朱元璋那条大龙没有的--是的,他早就摸过了。
  “老板!”
  窗户突然被暴力撞开,橘非顶着一身冷气闯进来大喊一声,吓了他们一跳。
  等在地上蹲好,它也傻了,呆呆看着朱标的手,惊诧道:“老板,你的气运竟然是可以拿下来的?”
  “拿下来?”朱标低头一看,龙形气运果真被他捉在手里,脱离了身体,漂浮于半空中,不时游动几下,像是面风中招展的旗子。
  他赶紧放开手,龙又回到原处,恢复原状,但还是不动。
  橘非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老板,气运化形护体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气,恨不得把它们黏在身上打个死结,你竟然还想把它拿下来?”
  “……”朱标皮笑肉不笑,“怎么不行,你能打工,它就不可以?让它去买个菜、卖个茶,不是很方便吗。”
  橘非知道它可能闯祸了,缩了缩脖子,转移话题:“老板,你娘让我叫你呢。”
  看来娘是彻底不把橘非的隐藏身份当回事了。
  “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就在那个杂院里,来了好些人,说是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你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得嘞,我走了,老板回见。”橘非轻轻跳上窗台,一眨眼就溜了个无影无踪。
  朱标吩咐折扇留下,拿了件披风,拒绝侍女仆从们跟随的请求,一个人朝马秀英住处附近的那处别院走去。
  雪有些大,他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近处路上许多正在扫雪的小厮,一看见他的身影就跪了下去,更远些地方的人,也随着动静跪下。
  地位高了,规矩就更严了,这大概也是一种关于朱标的最明显的变化。正如马秀英所说的,从今往后,在他身上的限制,会与荣耀一般多。
  快到别院门口的时候,朱标竟然看见了长孙万贯,张子明也在,两人都撑着纸伞,似乎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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