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燕明庭眼疾手快地从盘子里抓起一把,一口气放进嘴里,还得意地冲他笑了一下。
赵夜阑:“……”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莽夫!
嘴里塞得太多,嚼了几口,就开始泛酸,燕明庭皱起了脸,一脸苦相地吃完了。
赵夜阑嘴角抽了一下:“该。”
燕明庭讪讪一笑,尴尬地又吃了一颗,强行转移话题,含糊道:“你午睡吗?”
“你才五岁呢。”赵夜阑斜了他一眼。
“我不午睡,既然你不睡,那不如出去转转吧。”
“有什么好转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人跟踪我?”赵夜阑淡定吃樱桃。
“正好,咱们引蛇出洞,一次性把这群人一网打尽如何?”
“你确定能打尽?”赵夜阑正有此意,却看向他的胳膊,凉凉道,“我可不想再上天了。”
“没问题,这次你踏实呆着就成,保管不伤你一分一毫。”燕明庭郑重承诺道。
赵夜阑半信半疑,瞧着外面日头正热,想去睡会,刚要拒绝,手腕突然就被他抓住,毫不费力地就被拽走了。
“小高,准备好轿子,你家大人要外出。”燕明庭朗声道。
“?”
赵夜阑毫无准备就被带进了轿子里,片刻后,他掀开帘子,是高檀。他又转身去看开另一侧的帘子,看着走在外面的燕明庭,阴沉沉道:“你胆敢让我受一点伤,我就屠尽你的鸡圈,填满你的鱼塘,杀完将军府的……”
“放心,不会受伤的,这次不是被偷袭,而是我们主动了。”燕明庭压低声音道,见他脸色难看得很,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袋东西,扔了进去,“待会听到什么动静,都别探出来看,知道了吗?”
赵夜阑坐回去,打开那袋东西,里面装的是一些蜜饯,他冷嗤一声,拿起一片果脯,安静地吃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忽然响起了打斗声,轿子陡然落地,他在轿子里撞了两下,才扶稳桌子,无意识地捉紧手里的蜜饯袋子,仔细听着外面的刀光剑影的声音。
待到声音渐渐停下来之后,他才掀开一角往外瞧,随后走出轿子,环视一圈。
四周是一片竹林,地上凌乱地倒着十几个黑衣人,燕明庭正蹲在其中一具尸体旁查验鼻息。
“高檀呢?”赵夜阑忽然问道。
燕明庭抬起头来,左顾右望,微讶:“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他居然还会武功。他刚刚去追逃走的人了,人还不少,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夜阑面色一紧:“你不是说不会伤我一分一毫的吗?”
“确实……没有伤到你啊,你不是安安稳稳地站在那儿吗?也不算违背男人的承诺。”燕明庭说。
赵夜阑怒不可遏,将手里的袋子砸过去:“还不快去救他!”
“成。”燕明庭刚跑开,又突然跑了回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火折子,“遇到事就拔这个,会有人来救你的。”
第18章
赵夜阑在原地查验了一下这些尸首,衣领有金线,是金领卫无疑。
一共十二人,恰好一队人马,全数被燕明庭斩下了。至于高檀去追的那一行人,应当是另有他人来从中作梗。
他用手帕捂住口鼻,走到轿子前,看着一群瑟瑟发抖的轿夫,问:“确定还有黑衣人逃了?”
“是、是的。”一个胆子稍大的些回话,“然后大人你的小厮就追出去了,他们都、都好厉害……”
赵夜阑道:“回府。”
轿夫们有的已经吓软瘫在地上了,听到命令,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脸色苍白地抬着轿子匆匆回去。
府里正在准备晚膳,覃管家见他回来了,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今晚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不吃饭呢?”覃管家跟在他身后,苦口婆心地讲述着吃饭的重要性。
“燕明庭去救高檀了。”赵夜阑忽然道。
“哈?”
“还吃饭吗?”赵夜阑回头问道。
覃管家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去召集府里的人,浩浩荡荡地冲出大门,片刻后又折了回来:“大人,敢问我们将军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赵夜阑去到书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余光瞥见门口一群战战兢兢的仆人,“都围在这做什么,不用做事了是吗?”
覃管家挥挥手,把其他人都赶回去,然后问道:“大人,你就一点不担心将军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是武功高强吗?”赵夜阑理直气壮道。
覃管家只好回到前院,站在大门口时不时张望一阵。
直到深夜,月明星稀,覃管家坐在门槛上打盹,听见马蹄声,才慌张地站起来,看见燕明庭带着高檀一同归来。
“哎呀,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燕明庭将马交给下人,“赵夜阑呢?”
“夫人他一直在担心你呢,连晚饭都没吃。”覃管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夫人对你很有信心,坚信你武功高强,会把小高带回来,所以一直在书房看书,这会不知道睡下了没。”
“我知道了,你去找个大夫来。”燕明庭带着高檀去卧房见人,谁知赵夜阑已经睡着了。
“大人一向睡得早。”高檀小声说。
“行吧,你先回房休息,等会让大夫好好检查一下。”燕明庭说。
“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高檀乖巧地退下。
燕明庭立在房中,盯着床榻上的背影许久,才轻手轻脚地准备就寝。
一切回归寂静与黑暗后,燕明庭轻声喊道:“赵夜阑,我有话想跟你说。”
无人回应。
“真睡了?”
床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
燕明庭轻微叹了口气,想到今日种种,心情复杂地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后,赵夜阑睁开双眼,黑暗中盯着虚无的方向发了会呆,才安然入睡。
翌日,天色微亮,赵夜阑醒来时,燕明庭已经去上朝了。
听见短暂的敲门声,他应道:“进来。”
“大人,我回来了。”高檀推门而入,见他坐了起来,便上前拿起衣裳为他更衣。
“嗯。”赵夜阑侧头看向他,“有没有受伤?”
“一点皮外伤。”高檀拍拍胸脯,“那群人就抽了我一鞭子,然后又拿出银子诱惑我,我就招了。”
“都招什么了?”
“按照你吩咐的,如若被人绑走问话,就假装招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高檀说,“就是这群人有些奇怪。”
昨日高檀守在轿子旁边,看见燕明庭忽然冲到了竹林间,与黑衣人打斗了起来,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展露身手去帮忙时,又出现了另一群黑衣人,明显是奔着他来的,想避也避不开。
他追出去竹林后,就被这些人合伙绑了起来,蒙上眼睛,带到了一个柴房里。
这群人蒙着面,威胁他要老实交代,他不肯,便在他身上抽了一鞭子,他还是不肯,这些人面面相觑,竟然迟迟没有抽他第二鞭子。
弄得他还有点郁闷,话本子上写的都是要上很多种刑,逼打成招来着的,他都做好求饶的准备了,结果这群人不打他了。
“后面来了一个人,就站在门外,往里给我抛了一大袋银锭,让我好好听话,以后还能拿更多的财宝,我就马上顺势招了。”高檀说完,笑眯眯地问,“大人,我聪不聪明?”
赵夜阑无奈摇头一笑,也就是遇上了这群绑匪,才没受苦而已。他穿好衣服,在桌边坐下,询问道:“你仔细说说,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问我跟着你多久了。”
“你怎么答的?”
“我照实说了,十二岁就跟着你了。他们又问我,你有哪些仇家。我就把知道的有名有姓的官员都说了一遍,有的真有的假,叫他们摸不着头脑。”高檀得意道。
赵夜阑点点头。
“他们还问我,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鲍伦的小厮。”
“鲍伦?”赵夜阑微微皱眉。
“嗯,我也不知道是谁,就说不认识了。然后又问我十二年前,你可曾见过军营或是善用毒的人。”高檀说道,“我告诉他们,那时候我还没当你的小厮,所以不清楚。”
“十二年前……”赵夜阑眼眸垂下,回忆十二年前曾出现过的大事件,拿出纸笔开始将有印象的事都记录下来。
最后能和将军府联系起来的,就只有两件。
一是燕老将军以身殉国,尸体送回京城,行国葬之礼。
二是燕明庭的第一任未婚妻逝世,京城中开始传起天煞孤星的流言。
看来燕明庭要查的便是与这两桩有关的事,赵夜阑倒了杯茶,润润嗓子,继续问道:“还问你别的事了吗?”
“哦对,还问了另一件事。”高檀道,“那个主谋隔着门问我,大人你对燕将军是什么态度?”
“幼稚。”赵夜阑嘴角抽了抽,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冷笑一声,悠然饮茶,“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说大人你最喜欢燕将军啦!”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