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赵夜阑现在一副想要鱼死网破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如果以后有人想往将军府送人,怕是真的什么疯事都能干得出来。
那公主可能是丢了面子,恼怒地说:“有本事我们来比一比,看看谁厉害。”
赵夜阑正欲说话,忽然燕明庭按了下他的手,然后站起来说:“那我来与公主一战吧。”
“我说的是他。”公主指着赵夜阑说。
“他与我又有什么分别?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既然公主想松快松快筋骨,那我就陪陪你。”燕明庭揉着手腕,往大殿上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何翠章,“去取我的尚方宝剑来。”
殿中一片哗然,万万没料到他居然要动用赤沙剑,可对方毕竟是南疆公主,不由得纷纷出口制止。
公主经过南疆王的提醒,才知晓尚方宝剑是什么东西,那是可以先斩后奏的呀,她脸色都白了:“枉你是大将军,竟然这么对一介弱女子?你无耻!”
“公主客气了,公主怎么算得上弱女子,弱女子可不会挑衅我大宣堂堂四品官员,更不会只挑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下手。”
燕明庭三两句话就将矛盾指向南疆和大宣之争,文官们也渐渐反应过来,这公主实在是太无理取闹,竟然随口就要和文官比试,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一时间群起愤之,将矛头指向公主。
南疆王见势不妙,赶紧拉住自己的女儿,笑眯眯地和稀泥:“我这女儿自小就顽劣,还望将军和皇上见谅,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既然将军不愿答应这门婚事,那此事就此作罢吧。”
“好,那也请南疆王不要介意燕将军的莽撞,他生性率直,并无恶意。”赵暄道。
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就将这事翻篇了。
赵暄宣布摆宴,宫女们鱼贯而出,端着珍馐美食进来上菜。
燕明庭回到座位上,赵夜阑将糖葫芦串递过来,还有最后一颗,他笑着凑过去咬了一口。
歌舞乐伎在殿中献艺,觥筹交错间,谈笑声渐渐大了起来。
筵席散时已经是戌时了,后续事宜燕明庭已经跟何翠章等人交代好了,他就跟着赵夜阑先回府。
在经过会春楼时,见里里外外都被重兵把守,赵夜阑低声问道:“使臣和藩王们住这里?”
“嗯,会春楼这些日子不能接待外客了。”燕明庭说。
赵夜阑忽然注意到了左冉的身影,对方穿着丫鬟的衣服,端着饭菜跟着南疆公主上楼。
待回府后,他才问道:“你安排左冉是去打探消息?”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燕明庭笑了笑,“姚沐泽的师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能一直干等着。正好南疆的人来了,我就安排左冉去做酒楼的侍女,看看能不能打探出点什么。”
“她不会露馅吧?”
“放心吧,她说她从小就是在伺候人,做侍女不会有问题的。”
赵夜阑点点头。
沐浴后,两人躺在床上,都睡不着。燕明庭还在回味今晚的情形,情不自禁地抱住他:“你今天可真是……好看死人了。”
赵夜阑冷笑一声:“你倒是厉害,净惹桃花。”
“怎么是我惹的,她分明只是看上了我的身份而已。就算今日大将军是何翠章,她也一定会说要嫁给他的。”燕明庭道。
赵夜阑又问:“那你真打算跟她比试吗?”
“看情况吧,如果识相的话,就知道要适可而止了。若是真想挑衅的话,那我也不介意和她过两招。”
赵夜阑沉吟片刻,身上忽然一痒,对方的手伸进了他衣服里,所到之处激起一片战栗的痒意。
“你知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他嘴上严肃正经地说着,可却禁不住痒,脸上染了些笑意,伸手去推开他。
“我都克制两天了。”
为了不影响今日的筵席,赵夜阑足足两天没许他动手动脚,好不容易捱到了今晚,脑子一有空就会浮现起赵夜阑在大殿中为他说的那些话,怎么可能毫不心动呢?
鬼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震撼和触动,当时就恨不得把他拽到角落去欺负一番,硬生生熬到现在,浑身跟着了火似的,就想和他微凉的肌肤相贴。
心里的悸动转变成行动,像是岩浆冲破了积雪,不仅没能熄火,反倒令积雪慢慢融化成一滩软水。
外面寒风呼呼作响,赵夜阑却并不觉得寒冷,像是被火炉炙烤着,全身都出了汗,黏黏糊糊的,他想去沐个浴,刚挪到床边,又被拽了回去。
“往哪跑呢你?”燕明庭鲜少露出恶劣般的笑,也只有在这时,会给他展露出外人眼中完全不一样的燕明庭,白日里说着我舍不得让你受一点苦,夜里就变着法折磨他,不看到他哭红双眼不罢休。偶尔还会故意地磨着他,眼看着马上要到了,就是不肯再往前一步,非要赵夜阑磨得难受时,哑着嗓子喊想要、快点,才会让他感受到灭顶般的愉悦。
外面的风还没停,簌簌的声音伴随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一同度过这寒冷的夜晚。
第二日,赵夜阑睁醒来时,燕明庭已经不在房中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好像快晌午了。
自从与燕明庭有了实质性发展后,他就自力更生了许多,就好比这衣物,都是能自己穿就自己穿的,省得又叫小高看见他身上的痕迹。
打开门后,他才被外面的景象给愣住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已经垫了起来,白雪皑皑,是空旷辽阔的美。
他走下台阶,刚踩进雪里,就听见燕明庭的脚步声。
“起来啦?快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燕明庭伸出手。
赵夜阑握上去,跟着他往前厅走去,发现何翠章、李遇程、左冉、尹平绿,还有几名副将都来了。
那群人见了他,立马笑着打招呼。
“我有事找他们商量,外面下着雪,所以估计还得留他们一起用午饭了。”燕明庭说。
赵夜阑颔首。
“你起得太晚了,只剩下一碗面条了,你先吃点吧,午饭很快就好了。”燕明庭将桌上的面碗端给他。
赵夜阑正好有点饿,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忽然察觉到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看,他一抬头,大家又纷纷错开视线,四处乱瞟。
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身上的痕迹没遮住,一边低头吃面,一边暗中打量自己露出来的皮肤,可是连脖子都被大氅的衣领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异常啊。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燕明庭偏过头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地望过来。
“嗯,好吃。”赵夜阑话音刚落,就见这几人神色有些激动,疑惑道,“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呢?”
“看你好看。”李遇程嬉皮笑脸地说,“几日不见,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哈。”
“说人话。”赵夜阑脸色一凛,看向不太会撒谎的左冉和尹平绿,“你们来说。”
左冉搓搓手,生硬地别开话题:“平绿,我昨日背了首诗,念给你听听?”
“好啊,我们那边去背诗。”尹平绿带着她去了角落。
赵夜阑又看向何翠章,何翠章立即跑到院里:“大人,听说你喜欢看舞剑,我这就给你舞一舞。”
他刚踢起一团雪,就被燕明庭拎了回去:“不许给他舞剑。”
“行行行,我不舞,都让你将军你来舞。”何翠章认怂。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打趣何翠章一点不懂事,打打闹闹地扭成一团,最后也不知是谁起的哄,在院子里打起了雪仗。
赵夜阑喝了口汤,看着他们有来有往地砸雪球,走到厅前围观,燕明庭站在他身旁,笑吟吟地看着他:“面都吃完了?”
“嗯。”
“平时不是只能吃半碗吗?今日怎么胃口这么好?”
“怪谁?”赵夜阑睨了他一眼,且不说今日起来晚了,更何况今日还是……
赵夜阑忽然一顿,意识到这件事还没跟燕明庭提起过,他欲言又止地侧过头,却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
“芳礼。”
“嗯?”燕明庭眼睛亮了一下,“什么事?”
“其实今日……”赵夜阑往旁边挪了两步,靠近他,迟疑半晌,低声说道,“是我的生辰,是赵梦亭的生辰。”
说完,他抬起头注视着对方,却见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与茫然的表情,而是缓缓展绽开一个笑容,像是雪夜里盛开的红梅,清透怡人。
“我知道啊。”燕明庭说。
“你知道?”赵夜阑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这时,那群打雪仗的人忽然转身,齐齐将手里的雪球扔了过来,砸在他的身上,顺着衣袍滚落到地上。
“赵大人,生辰快乐!哦呼!”众人齐呼道。
“你们……”赵夜阑见他们笑个不停,再看向同样在笑的燕明庭,不可思议道,“你们都知道了?”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生辰呢。但我很开心,你终于主动和我提起来了。”燕明庭弯腰揉起一团雪,交到他手上,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咬耳朵说悄悄话,“他们敢打寿星,去还手,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