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我,却只一心想要平安诞下我的孩儿,带着我的孩儿去过平静平稳的日子。
而洛无尘……
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早在魔域那些时光里,消磨殆尽,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什么亏欠我的了,我也……
没必要反复提醒自己去继续憎恨他。
憎恨一个人,让自己活在仇恨里,静心想想,其实没有被放过的人,是自己才对。
我不会再去恨他,我想,是时候放下仇怨,放下纠葛,放过洛无尘,也放过自己。
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我放在腹上的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轻轻抚着。
再过一个月,我的孩儿便会降世,我要让它活在爱里,而不是被我的陈年旧账连累。
厚实的被褥围成一个温暖安静的避风港,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与呼吸的声音。
迷蒙睡意若即若离,我一时睡不着,脑子不受控制的七想八想起来。
方才……
我看了洛无尘有好一阵了吧?
那……洛无尘应该是会有察觉的吧?
我感觉,他现在应该是醒了的,洛无尘的五感那样敏锐,过去我遮遮掩掩的视线都躲不过他的感知,刚才我这般直白的注视,他又怎么会毫无所觉。
那他……
如果他醒了,会……
心头有种抓心挠肺的痒,我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指节,忍住自己探出头去亲眼验证洛无尘是否真的醒来的冲动。
但还是没能忍住。
借着被褥的遮挡,我咬着唇,迟疑地又朝着洛无尘看了过去。
洛无尘眉心紧锁,眼睫忽的颤了一下,而后,他掀开了眼帘。
一个睁眼能消耗多少时间,最多不过一个弹指。
但对我来说,那一个瞬间却显得格外漫长。
我的指尖无声蜷起,心中什么都没想,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嗖的一下就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了。
脸上冒了一些热气,暖融融的被窝一个刹那变成了蒸笼,热得让我无法呼吸。
我不得不从被子底下探出脑袋,去呼吸被子外面的新鲜空气。
散乱的视线擦过洛无尘投过来的眸光,我怔了一下。
洛无尘直直看向我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的,竟好似失了神一般。
“你……”
他凝视了我片刻,倏地垂下眼睫,别开视线,没话找话一样的开口:“你有什么想吃的?”
我又是一怔。
方才我猜了种种可能,猜想洛无尘可能会走,或者不要脸的留下,却没有想到他嘴里竟然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没有,”我心绪极乱地垂下眼眸,故作淡漠的回,“我不饿。”
洛无尘眼睫颤了颤,嘴唇翕动了下,像是无措,他好不容易扯了一个话题,却被我毫不配合的休止……
“你……”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多谢你,谢你救我,也谢你收留我父子。”
洛无尘嘴唇紧抿,眼眸好似浮起了一层水光,他足足望了我好一会儿,低落轻喃道:“我是自愿做这些,并非,贪图你的感激。”声音似有哽咽。
我的手指收紧了一瞬,心头隐隐渗出一种苦酸的感觉来。
窗外一声闷雷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迅疾雨声。
莽荒之地天气与俗世大有不同,冬日落雨在俗世罕有,可在这里,短短十日里,能下三四场的雨。
我本就苦与冬日的寒凉,每下一场雨,都叫做天更添湿寒,若非有洛无尘夜间替我输送灵力驱寒,我现在怕是已经冻得面色发青,人发抖了。
“抱歉,”洛无尘神色渐收,“方才是我冒失。”
像是有什么在驱赶他一般,他再也待不下去,开口就是一句“告辞。”
可这间屋子里除了他,就只要我一只魔了。
可我又没有开口赶人。
他做什么一副我不不肯留人的模样。
真是……
“你等一等——”一开口,我便懊恼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我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我还要留他不成?
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细声细气地反驳。
可是,外边下雨了呢。
下雨……我气急败坏地拿话去压那个心软的谢晚晚,下雨就下雨,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一个渡劫期的修士,淋一下雨还能病了不成?
我拔高了声音,一股作气,把那点心软踢得远远的,三更半夜,孤男寡男,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就不知道该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吗?
心底那个声音很不服气,委委屈屈的小声嘀咕,我又没有想留他。
我的声音明明已经很快就被自己吞到肚子里了,洛无尘还是听见了。
他脚步微顿,回身望我。目光竟好似隐隐带着期许。
我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心弦理整齐了,洛无尘这一眼看过来,就又把我的心弦给揉乱了。
“……芙蓉糕。”
掩在被褥里的手指紧紧攥着,我咬了咬舌尖,心头又是一阵懊恼。
洛无尘静静看我,目含淡淡问询。
我轻声道,语气古井无波,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废话。
“你方才,问我想要吃什么,我明日想要吃芙蓉糕。”
洛无尘的眉心微微舒展,眸中带了温柔暖意。
“好。”他轻声应道。
简单的一段交流后,我便觉疲惫感如潮水汹涌地涌了上来,
洛无尘颔首低眉,道:“告辞。”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头那根弦纠结成了一团麻花。
窗外的雨声靡靡,似有冷意渗过门扉缝隙侵入屋内,我将脸往被褥里一埋,不要想了,睡觉睡觉……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晨曦的微光照在我的脸上,我茫然的睁开眼,缓了片刻,我才发现自己昨夜竟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我的视线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床头放着一叠我昨日提及的芙蓉糕。
目光落在那碟带着余温的芙蓉糕上,我微微失神了一瞬。
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
可我,也不爱他了。
带着湿冷气息的风拂过脸颊,我的胸口莫名其妙的难受起来。
芙蓉糕在齿间碎开,花的香气盈了满口,可我却从甜中吃出了一点咸味。
我抹了抹脸,果不其然抹了满手的透明水渍。
自这一夜我意外半夜醒来撞见来不及离开的洛无尘起,我又好几日都不曾再见到他了,哪怕我刻意等在卯时,刻意装睡去堵人,也是无济于事。
我在寒裘里瑟瑟发抖,偏要强撑着不肯闭眼,非要等洛无尘出现。
但每一次,都没有成功,我总是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昏睡过去。
次日醒来,被褥都是温热的。
洛无尘每夜都有再来。
他只是刻意避开了我罢了。
因为,我说过我不愿意见到他。
因为,我说过我嫌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恶心……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狠狠地缩紧了,心里又忽然感觉一阵烦躁。
“我又不是真的不愿意见你。”
声音一出口,我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说不要再见他的人是我。
现在又说什么愿意……谢晚啊谢晚,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暗骂自己反复无常,说话不算数。
你总不会真的被打动了吧?
我故意用尖锐的语气去讥嘲自己,最好把自己骂醒。
随便洛无尘见不见我。
他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才是最好。
我才不想见他呢。
当天晚上,我又因为天寒地冻冷得难以入眠,本以为还是等不到洛无尘,却听见一声轻叹。
洛无尘的灵息渡来时,我蜷起的身子因为暖意驱散寒冷微微舒展。
我睁着眼睛,心头乱糟糟的,如何也无法静心睡去。
“洛无尘……”
他“嗯”了一声。
我冒冒失失地喊了他一声,又沉默了。
因为开口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就是突然想喊他,问一问……
问什么呢,我始终没有想好。
好像问什么都不合适。
我沉默许久,洛无尘也不催促我,只默默调动灵息徐徐渡与我。
“你能不能给我带一些针线?”
洛无尘不问我要针线做什么。
我要,他便给。
“好。”我背对着洛无尘,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又十分平稳,听不出特别的情绪,但我总觉得他是高兴的。
“除了针线,”我的声音微微停顿,我指尖扣着被褥,闷声闷气地作补充:“我还要一些布料,要柔软一点的。”
他仍只应一个“好。”
次日,我果然又在床头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同洛无尘要针线与衣料是有正经的事情要做。
虽然我不曾学过针线活,但我还是想替自己的孩儿亲手做一套衣裳。
在我不那么难受的时候,我就会自己摸索着替我腹中的孩儿做小衣裳,小帽子,小鞋子……
当然,因为经验不足,做失败的多,成功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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