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灵舟上度过了一段平淡的时光——如果刨去苏涟漪别有目的的搭话一事。
当年的那艘灵舟更大些,速度也慢一些,而现在的灵舟,大概是独属于洛无尘的所有物,内部的房间少了许多,但每个房间的大小都宽裕许多。
灵舟快而平稳地行驶,按照灵舟的速度,到达魔域的时间,大概是五日后了。
这也代表接下来的至少五天里,整个空间,会只有我与洛无尘二人。
虽然我过去不是没有同洛无尘朝夕相处的经历,可就算如此,我还是无法习惯。
尤其在我恢复记忆之后,我更加难以忍受有洛无尘在身边的感觉。
那让我感觉疲惫,面对洛无尘的时候,我浑身的肌肉都会紧张的绷起,既是排斥,也是恐惧。
那已刻入我的本能,我无法控制。
仔细回想我短暂的十九年,好像我的每一步都在被名为洛无尘的命运裹挟着往前走。
我的每一个关键性的转折都因为洛无尘,来择天宗是因为洛无尘,留在择天宗也是因为洛无尘,逃离择天宗还是因为洛无尘……
无论是哪一个节点,我都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一次,我想自己选一次。
我做出了选择,只等最后的答案是否能契合我的选择。
越是临近魔域,我便越是坐立难安,常常便因为出神而神色恍惚。
如此反常,连洛无尘也难免察觉。
“晚晚。”
洛无尘长长的睫毛垂下,专注地看着我。
他不打坐修炼,每日只知道缠着我,我又不想被他察觉我已恢复记忆,全靠忍耐才没有去赶洛无尘离我远点。
“嗯?”我忍着不耐,温和笑笑,“怎么了?”
然后,我从洛无尘平静的面容底下察觉到一抹类似不安的情绪。
我不安是因为担心这一次仍然无法摆脱洛无尘。
洛无尘的不安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猜不出。
洛无尘静默地看我,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你会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吗?”
我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敏锐。
如果我迟钝一点就不会发现洛无尘语气里的患得患失。
也不会因为这个发现而心神动摇,收入只有短短的一瞬。
却还是真真切切的因为洛无尘动摇了心神。
太不争气。
没有骨气。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了?”我沉默了一瞬,尽量与其自然的扯开话题。
洛无尘不答,只将我抱得更紧,像是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拍了拍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当然会留在你身边。”
年幼无知时,我憧憬自己长大后能够同话本的侠士一样行侠仗义,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同幼时的愿望越来越远,更是踏上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现在,甚至也变得满口谎言。
我那样憎恨谎言,却也最终成了制造谎言的虚伪小人。
叫人如何不叹命运弄人。
洛无尘紧揽着我的手微微松开些许,垂眸看我。
就像是想要看到我心底深处,看穿我真正想法那样的直直看着我。
“答应我,留在我的身边。”
我对上洛无尘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眸,心如止水的说着谎言,“好,我答应你。”
“我会留在你身边。”
得了我的允诺,洛无尘的眸中闪过一丝像是得偿所愿的笑意。
他这样简直就像是爱上我了。
我与他相拥,两颗心隔着胸腔一同跳动,一个要留,一个要走。
貌合神离,莫过于此。
日子不觉便过去了一半,同魔域的距离也愈发近了。
可我始终提心吊胆,为不知名的惶恐而坐立难安。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我知道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到了魔域,我真的能够摆脱洛无尘,再也不同他有任何的牵扯吗?
在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茫然里,我终于还是到了修真界与魔域的边界。
修真界与魔域的交界,有一座城,叫雪无城。
说是雪无,其实是血污。
据说,那里一开始是一片荒野,只有看守结界的修士,随着一代代的发展,慢慢才有了现在的雪无城。
远远的,我便看见城墙上站了一排的修士,严阵以待的。
城墙是厚重的褐红,像积年的血层层叠叠覆盖而来的色泽。
大概是因为结界出现破损的原因,整个城池是肉眼可见的萧瑟荒凉。
入城之后,这种感觉更是明显。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都是神色肃然的修士,几乎看不见叫卖的商贩……
“剑尊您可终于来了!”
雪无城的城主是个白胖的中年修士,他穿得很多,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滚来了一个球。
看见了洛无尘,他激动得像是负债累累的穷光蛋终于盼来了救济。
待看见洛无尘身侧的我时,这位城主明显呆滞了一下。
半晌,他迟疑问道:“这位是?”
洛无尘言简意赅:“内子。”
“哦,哦,”雪无城城主听了,神色微妙了一下,自以为不露痕迹的打量了我一眼,“原来是剑尊的夫人。”
像是好奇剑尊怎么会有一个毫无修为的夫人。
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因为洛无尘而落到我身上的异样视线。
第77章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忽然,我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晚晚,找个机会独处,我带你离开。』
随即,我认出那是山雀的声音。
离开……我心念一动,心脏不知怎么猛地一紧。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我分不清。
但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绝不能止步在最后一步。
『晚晚?』
我的心里有了答案。
『我明白。』
我压下心头微微的闷痛,轻轻抽离自己被洛无尘握着的手。
“晚晚——”
洛无尘的反应很快,像是下意识一般,我的手才往外抽,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想躲开,但没能躲过去。
只能被他圈着手腕,挣不开,又摆不脱。
心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深了。
像是压了某种沉甸甸的重物,就我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闷闷的疼。
我回过头,牵动唇角朝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平静道:“你们先忙吧,我去找个客栈安置。”
但不知怎么,明明我说的内容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禁忌。
语气也是一个“合格妻子”该有通情达理,又没有委曲求全的故作可怜。
可不知是不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只感觉洛无尘攥住我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又缓缓收紧了。
他握得是那样的紧的,我感觉那力道几乎是想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我感觉有些疼,一声痛吟从喉间溢出,“唔!”
洛无尘将我微微松开了些许,却仍是不肯彻底松开,放我离开。
我轻轻挣了挣,“夫君……”
“松开呀。”
“晚晚,我……”也不知洛无尘究竟在那想了些什么,脸色竟渐渐有些发白。
我等了又等,他还是不肯松开我。
洛无尘抓着我的手腕,眸子深深地望我,仿佛能够看穿我藏在温言软语底下的不耐与厌烦。
我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些许的犹疑。
疑心他是否知晓我将从他身边逃离的未来。
可我与山雀之间的传音,又不曾被他听见丝毫,他又如何知晓我将离开?
他定然是不知我与山雀的算计。
更何况若,他真的知晓此事,又如何会将我带到此地。
他那样唯我独尊的人,从来不容我对他有丝毫忤逆。
若他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还谋划从他身边逃离,最大的可能就是再次给我灌下洗前尘,将我退路封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泥带水。
我了解他。
他能因为疑心我怀了别人的孽种而强行逼我小产,又怎么会对我心存半点怜惜。
所以,他绝不会知晓我已恢复记忆,也不会知晓我与山雀的密谋。
那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像黏人的幼犬,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可他就算是犬科,也只会是爪牙锋利的雪狼,能够轻易扼住我的咽喉。
我将心头一瞬升起的不舍狠狠踢开。
“夫君。”
我将嗓音放的更低更软,像是同他撒娇服软,好言好语地说道:“来时路上本就因为我而耽搁了时日,夫君还是先去处理正事,莫要再因为我耽搁时间了。”
洛无尘不肯再看我一般垂了眼睫,眉头皱得越紧了。
他这样油盐不进,我与洛无尘之间便陷入了一瞬的僵持。
我不愿意洛无尘在旁人面前拉拉扯扯,又不愿意同他牵扯不清,心中不觉便有几分的厌烦。
他要么就直接说不行,要么就松开我让我走。
这样黏黏糊糊的态度,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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