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都下山了,就顺便去叶二叔家看了眼后续的造纸。
这次是给叶旺祖熟悉流程,也叫他掌握手法的,比头一次要慢,没弄好就重做。
大冷天里,他手冻得通红,人还面不改色,一次次的往冷水里伸,反复抄纸。
云程这辈子都干不来这活儿。
再回家,他就不让叶存山继续做浴桶了,叫他回去休息。
“你真不嫌累。”
叶存山心里暖,也说云程的那句俏皮话,“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哪里能歇着?”
云程觉得他就是压力大,所以熬着。
在他看来,叶存山十九岁的年纪,也不大,硬是把他推回了房间。
“反正你是不自觉,我就盯着你些。”
叶存山配合着脱了外衣,没叫云程给他脱鞋袜,自己弄完躺下。
其实还是睡不着,那根弦崩太久,事情也没都做完,心里惦记着,哪敢睡。
云程就去搬了个小凳子,叫叶存山歪着趟,头往外面靠。
他解了叶存山的辫子,指腹轻缓的给他疏通头发,声气放低,“你睡醒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勾着他好好睡一觉。
云程会一点按摩手法,以前会给爸妈按。
现在生疏了,也令叶存山这个从未体验过头部按摩的人,在最初的不适应,头皮发颤后,逐渐放松下来。
跟云程讲话,都回复越来越慢,最后被轻微的鼾声代替。
叶存山睡觉不打鼾,云程靠这个来判断他的疲惫程度。
怕他觉浅,手上没停。
没劲了,就慢慢用手指从头皮开始,给他梳头发。
有劲了,就再给他按按揉揉。
这一觉叶存山睡得沉,云程等到天色入夜,才停下,自己去厨房煮了粥。
他家务干得实在差劲,学了几天才学会生火。
炒菜怕油星子,煮米把握不好水量和火候,只能煮煮粥。
饼子他也弄不来,就在把鸡蛋洗干净,放进去一起煮整蛋。
家里还有咸菜能应付,云程不会炒菜,热菜倒还行,都没油星子,也不需要他加佐料。
就是盐,他都觉得好难的。
今天懒得入锅,他把咸菜放在了灶眼盖子上,再在咸菜碟子上盖了个碗,就这么应付着蒸热。
生火会了,云程烧火时,又容易因为不熟悉烧火棍的操作,很容易把火戳熄。
灶上东西准备好,他就一直守在灶膛口。
叶存山睡醒时,他晚饭刚弄好,还不好意思的捏着围裙下摆搓来搓去,“只有粥和蛋……”
就这两样,叶存山也满足得不行。
“你这几天学的?”
他随手拿根发带,把头发系起。
洗漱过后坐下,云程也用热毛巾擦了脸,看不出来他为准备这顿粗糙简陋晚饭的狼狈样。
云程知道,要是没有他,叶存山才不会这么累。
也不想再让人为他担心,就说:“我还能继续学。”
学做饭,对他自己也好,叶存山没反对,问他,“你学的时候,觉得哪一步最难?”
那肯定一是又烧火又炒菜,忙不过来。
二是油星子真的好可怕,虽然他们都穷,炒菜没放多少油。
叶存山又问他,“那你喜欢哪种做饭方式?”
云程毫不犹豫:“煮煮煮。”
这话说得叶存山一阵笑,喝粥都差点呛着,“行,我明天教你做炖菜吧。”
这个简单,也适合冬天做。
他还说,“我在蔚县定了一个炉子,配套的有陶罐和小铁锅。”
这东西用着方便,人少可以用来做饭,人多也能放着烧水,烤火取暖。
等十二月,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用上。
他跟云程的新家庭才组建,东西都得新买,差不多这两天就能拿回来。
能有就不错,云程也不挑。
“你可别说以后的计划了,让你脑子歇歇,怎么一天天操不完的心。”
叶存山从读书开始,就一直都是这么算着过来的。
听云程这么说,还觉得稀奇。
这就跟他第一次收到平安符一样,心下放了小火,慢慢烤着,又暖又舒服。
饭后,都收拾完,云程被叶存山送回房间。
他现在眼睛已经能看见些路,但还跟从前一样,两手一起抓着叶存山的手腕,就家里这么几步路,也走得安全感满满。
怕犯错,云程没留他,赶他回自己房间睡觉。
“礼物我明天再给你。”
叶存山以现在不给,他晚上会惦记得睡不着为由,从云程这里拿了一个小香包。
正面的福他没看两眼,只看见了背面祥云下绣着的小字。
云程还在催他走,“你再不走就要犯错。”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检查错字耽误了会儿,应该没有问题了(?
能到这章的都是真爱,我先在这里放个爪爪等你们~
大家晚安!
明天见。
第25章 你是我的梦中情菜
犯什么错,自不必多说。
叶存山没明知故问,俯身亲亲他额头才走。
“明天教你写我们的名字。”
云程躲被子里偷笑。
可惜,他已经知道簪子上是什么字了。
叶存山回屋,把平安符装进了香囊里。
白天他睡得久,现在精神头足。
本想熬灯再看几页书,想着云程的叮嘱,还是脱衣躺下,闭目养神里,想到哪里背哪里,也把自己送进了梦乡。
夜里下起了大雨,雷鸣阵阵。
叶存山惊醒过一回,过去看看云程有没被吓到。
见他睡得很熟,才又转身回房。
次日,两人都醒得晚,早午饭一起应付了顿。
云程怕冷,窝炕上暖着腿脚,继续织毛衣。
他也有时间压力,想在叶存山复学前,给他把毛衣手套织好,免得上学冷。
而叶存山则披了蓑衣准备去叶根家,对造纸作坊的规模运营要再商议。
他问云程:“你真不去?”
云程没有经商天分,社恐发作时也跟个哑巴似得,坐那里还不自在。
他也相信叶存山,不会让他吃亏委屈。
“你早去早回,我们还要煮炖菜呢。”
“行。”
前头两捆树皮都已经弄完,现在只等着纸张晾烤干,就能投入使用。
期间人少,没再砍新树,今天商议完,才是下一个流程的开始。
他们夫夫俩的意见,由叶旺祖转达过。
今天过来的,就多是跟云程不熟,与叶粮一样,见着他不挤兑不欺负,却也不会过分热情的人。
每家就来一个能做主的,还很有默契,来的都是同辈兄弟。
叶根说:“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跟着折腾,免得后续有分歧,被辈分压着坏事。”
造纸作坊以后要盈利,最开始商讨的就是分红问题。
法子是云程给的,他跟叶存山会占一半。
叶根提早打过招呼,这一半是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要他还在,就会一直给。
下一任族长不出意外,是旺祖,这个契约还会执行下去。
不仅仅是族里口头协议,今天定下后,作坊开起来,他们也会去县衙立契据,总归不会让他俩吃亏。
定下的第一任账房先生是叶庆阳,他是村里除了叶延、叶存山以外,书读得最好的一个。叶根动了点人脉关系,就这两天,就要送他去县里学。
造纸作坊是叶旺祖负责盯,大小事务他都管。
技术方面是刘云负责教其他人,可以不用跟女工似的,一天天忙个没完,教出徒弟,她就闲了。
造纸作坊也分了流程,其中叶虎也在,负责一些力气活儿。
叶根还说:“可惜存银是个哥儿,人也还小,不适合抛头露面,不然铺子开起来,他去最合适。”
村里还没哪家孩子有他嘴甜会说话,干活也利索。
弟弟被夸奖,叶存山当然高兴。
他没那么迂腐,说:“到时候可以让他去待两天试试,算帮忙,也算长见识。”
存银生辰在年底,到明年才十二岁,小孩子出去,没几个人说闲话。
蔚县开个小铺面,也要大几十两银子,若是买下铺子,再挑个好位置,一百两还不够。
叶根说,叶存山要是拿钱,到时候就按比例分,要是没有,会给他跟云程两成。
作坊跟铺子,是记到族里,跟他们夫夫分红。
其他人根据职位轻重差别,都是拿的月钱。
“其他不能来干活的人,叫他们种竹子,种树去。”
全部说完,就磨合细节。
因为旺祖也是拿的月钱,没有分红,村里还有许多人家不能来造纸,上头还有族长亲自盯着,过来的又都是小辈晚辈,磨合时也就是上工时长、月钱具体多少,若是有人闹怎么办这些小问题。
这里磨合过去,叶根也宣布了一件事。
“作坊跟铺子,记在族里,也不白记,别说我当族长的私拿,往后攒够了银子,咱们村里也盖个启蒙书院,送孩子去认认字。”
庄稼人都知道,读书才是他们改变门庭的唯一机会。
也想送孩子去念书,能有个盼头。
实在是叶延把富户人家都拖垮了,他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