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喝饱奶,闻着香味打饱嗝,也想吃点。
饭间几次扁嘴巴,又不真的哭出来,小手隔着厚厚棉衣,拍不到自己的小肚子,虚虚抚两下,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她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叶存山去添了小半碗米汤喂,喂一勺,圆圆就不喝了。
她饱了,也不想看桌上那些菜,扭头往云程肩上趴,要遮眼睛。
既然不喝,叶存山就把她接过去。
跟中午一样,圆圆不满意。
看起来是叶存山抱她的次数多了,她不想珍惜,想从他怀里挣出来。
叶存山单手就把她固住了,说:“那个宝宝椅,明天就给她用上。”
解放双手的好东西。
饭后趁着圆圆还没睡,夫夫俩抓紧做抓阄的小纸条。
也不重新写了,直接从本子上裁剪下来搓成团,扔在炕上,等着圆圆去抓。
圆圆以为是新游戏,一抓抓一把,抓完了还要扔出去。
云程跟叶存山围着她捡纸团,要她认真点抓,“这名字要跟你一辈子的。”
圆圆听不懂,反正给她放回来,她抓完还要扔。
云程跟叶存山就要认命去把小纸条捡回来,一次次哄着她好好抓,还自己动手教她。
教完了,圆圆傻乐一声,继续扔。
云程:“……”
这让他想到了逗狗,扔个球让狗去捡回来,捡回来继续扔。
他把叶存山拉住,都不捡了。
“让她自己玩。”
纸团小,被子堆床头叠着,炕上床单铺了一层。
圆圆小手抓握力不够,加上衣服穿得多,灵活度降低,纸团都被她扔散,不再聚着,她就难抓起。
看两个爹爹都不帮她捡,还要生气,坐炕上指着旁边咿咿呀呀。
云程撞叶存山胳膊,“叶小山,圆圆让你捡纸团。”
外头还在烧水,一路回来风尘仆仆,云程是要洗澡洗头发的,不好在这里耽搁太久。
他给圆圆把纸团再次聚拢,在圆圆要伸手时,大手一收,只让圆圆碰到了他的拳头。
圆圆懵懵的看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玩,又继续伸手。
孩子现在骨头也软,坐不了太久,累了就自己躺下,可自觉。
云程想了想,跟叶存山说:“咱们还是太省事了些,这纸团太小,圆圆不好抓,明天弄竹签,让她抽吧,或者长条的纸片,也不怕她划伤手。”
所以圆圆的小游戏就此结束,被爹爹送到了奶娘屋里。
怕她认床闹觉,现在也爱饿,夜里要再吃一顿。
存银已经洗完澡了,不等他俩,先包着头发去造纸作坊烤。
说回村就这点好,烤头发方便。
云程跟叶存山不好胡闹,河边的住处开阔,这里比府城院子小,左右耳房都住满了人,他们进去泡澡,还能听见平枝姑姑吩咐木娘干活。
要她这两天辛苦些,除却洗衣做饭,等到小年时,家里打扫卫生也要用她。
听得这么清楚,云程进浴桶都怕晃出水声。
叶存山就爱在他不敢吭声的时候欺负他,不能大开大合闹过头,也要手扶着开个小车。
云程跟他秋后算账,等到去作坊烤头发时,骂了他好久。
“你就看我要脸,所以你不要脸是不是?”
叶存山把脸皮扔地上,“夫夫一体,咱们有你一张脸皮就够了。”
云程才不跟他共享脸皮,“我怕你把我的脸丢完了!”
这话被人听了去,还没过夜,就传了满村,说他现在好威风啊。
能说自家男人丢人了!
可惜。
老叶家的耙耳朵实在太多,并未翻出什么浪花。
回村第一天,还算顺利。
隔天,叶存山起早,早早就把名字誊抄在长条纸上。
为了让圆圆好抓,还用浆糊在背面薄薄涂了一点,贴在长竹竿上。
早上圆圆醒了,叶存山就带她去抓名字。
这种大事,云程当然要围观。
因为太显眼,存银也看见了,非常震惊。
他觉得不太好,又看看那些名字,确实都还不错,这才来跟着围观。
纸都发白,不是圆圆喜欢的色调。
昨天那纸团小,看她不识字,都没团好,能看见点墨迹,她就喜欢。
叶存山伸手去碰纸条,圆圆看纸条晃动里有黑字闪过,来了兴趣,这才跟着伸手。
纸条会恢复成下垂的样子,她一松手,就看不见墨团,玩了一会儿有些急了,就抓着纸条要它翻个面。
纸条被叶存山略微裁宽了点,每个纸条之间也有距离,不会出现昨天那种,一抓抓一团的情况。
她一抓就抓到了自己的名字。
云舒。
这是云程抱着圆圆晒太阳看云朵的时候说的一个名字,寓意也挺好。
有了名字,就去登记族谱。
叶根还没有退下来,族谱是他拿着。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登记族谱,上一次的成亲时。
情景高度重合,进到叶根家,就看见他端着个杯子喝茶,桌上摊开了一个宽宽的册子。
只等着他们报名字,就能写上去。
比云程想象中顺利,没说什么不姓叶就不能上。
登记完也问他们成亲礼的日子算好没有,叶存山说是十二那天,“请人算过。”
是补办成亲礼,前面很多流程都能省略,比如下聘结亲那个步骤,差不多就是摆桌酒席。
今天来一趟,也顺便把分红拿了。
去年夏季时,叶旺祖跟叶延进府城,顺便结算了分红。
当时他们从村里离开时,为了让他们到府城好安家,叶根提前支出了银子,后来也从里边扣掉。
其他的就是养老费,还有叶大几次生病的银子。
这有一年多的账,云程看着头晕,让叶存山自己看去。
叶根在旁边跟他们说作坊跟纸铺的事情,“咱们实在忙不过来,我寻思着哥儿姐儿都要嫁人生子,常接触冷水也不好,就让村里男人也来学抄纸。”
本来分工是男人们干重活,主要是取拆捶打捣浆。
现在这部分被分出去,让有联姻的人家参与做,男人分出来抄纸,做后面的步骤。
起初不精细,后来熟练了,因为体力原因,产量还更高。
哥儿姐儿空出手来,平时能养养兔子,薅了兔毛再捻线,邱家兄弟那边还会定期送羊毛线过来,有空就织毛衣,一家人,谁都别闲着,都能给家里添进项。
日子红火了,各家矛盾少,村里气氛都不一样,现在冬天,大家爱在造纸作坊取暖聊天,都少有阴阳怪气吵架的时候。
是好事,云程夫夫俩也听得开心。
账本多,叶存山看了快一上午,从叶根那边出来时,拿了八张银票,还有一个银项圈。
项圈是给圆圆的,下面打了长命锁。
知道云程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叶存山就跟他解释。
他们这是一个家族,有一个出息的都是光宗耀祖,给圆圆的东西直接拿着就是。
不算家庭与家庭之间的往来,是族里长辈対圆圆的厚爱。
虽然这份爱意,不那么纯粹,总归有个祝福在里头。
回去时,家里热闹。
是陈金花跟叶大抱着他俩的儿子来玩。
原因是昨天傍晚平枝姑姑才带人把其他东西搬进村,晚上叶大不好过来,今早来就想看看都有什么。
圆圆有的,他儿子也要有。
陈金花要一起过来,他没拒绝。
早上没碰上人,到了饭点他俩不走,孩子也在这里,眼看着是要留饭的,不想年底吵吵,存银一起把饭做了。
一进门,就是叶大说存银的话。
说他在外头手艺练好了,一看就是常伺候哥嫂的人。
存银听不得这话,要跟他纠正,说这是特地拜了师父学的手艺。叶大対他是不怕的,跟他讲他哥嫂让他拜师学艺是好事,“这不,学了刚好给他们做饭吃。”
存银说有厨娘,平时用不着他。
叶大翻白眼。
平枝姑姑给他列了单子出来,说这是京都舅公给圆圆买的。
回家时特地嘱咐过,家里有人问,就说京都的人买的,能省很多麻烦。
叶大看看价格,都不算贵。
宝宝椅、摇篮、推车,还有学步车,别的就是些常见小玩具,拨浪鼓之类的。
这东西他儿子用不上。
恰好看见云程他们回来,他现在不敢対云程怎么着,能直接忽略他。
圆圆是叶存山抱着,还别说,一看就是亲父女。
叶大觉得这话没问题,他就说出来了。
叶存山脸顿时黑了。
“你有空也出去听听转转,看别人都是怎么说话聊天的。”
叶大说:“你就是看你老子不顺眼。”
所以说什么都是错。
都行。
都可以。
叶存山不跟他争。
院子里冷,大家都在堂屋坐着,人一多,就挪不开。
圆圆平时在府城,还没有见过跟她一般大的宝宝,昨天吃饭时,一直被拘着,今天不在饭桌,就伸手想过去玩。
陈金花立刻说:“圆圆也喜欢我家达哥康哥,来年你们一起把孩子带府城去吧?要是怕没人照顾,我也能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