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根上敲下一块巴掌大的树皮,带起絮状牵连的植物纤维,唐筝不知道这种树叫什么,但记忆中这种树的内层树皮松散而略显柔软,用来搓洗应该还是不错的。
將絮状的内层抠出来在水里搓了搓竟然还有些许的白色沫沫,不过很少,大多数还是木屑碎渣子。
“放这里了,过会儿自己搓。”
“哦...”
让山继续泡着,唐筝找了根木棍在一边挖起了湿泥,等挖完一筐,身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回头一看,山用树皮在身上胡乱的蹭着,水花溅的很开。
“停停停!”
山听话的停下来,身上都是木头屑子,惹得唐筝没忍住笑了出声,走过去拉过山的手臂用手指用力一碾,搓下来些许的泥。
“洗完了再用树皮搓,学会了?”
“嗯。”
山自个儿的力气就大,等唐筝又挖完一筐湿泥,山已经把自己搓的浑身通红,小麦色偏深的皮肤看起来非常健康。
说起来大概是风吹日晒的关系,大家的肤色都有些偏深,女人们的白一些,可以从两个小孩儿身上看出原本的肤色,纯正的黄种人,唐筝的还算可以,健康的小麦色偏白一点。
让山用树皮把头发洗了沉在水里荡去木屑,发质竟然意外的柔软,像是晃动的水藻。没有条件理发,男人和女人的头发都是差不多长的,像熊觉得麻烦就用石片把自己的头发割去了。
唐筝拿过树皮把山够不到的背部搓的一片通红,让他背上两筐湿泥跟着回了空地上。
微凉的风卷过树叶吹到被水溅湿的身上,唐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不如往日明媚,看来是要有一场雨了。
想到这个可能唐筝皱了眉,窑可淋不得水,随意的把筐子堆在窑边,拉着山扛上石斧就往树林子里跑。
“诶!师傅,柴还有很多呢。”山本就跛了脚,突然被拉差点没站稳。
“要下雨了,窑会坏。”
唐筝这么一说山也急了,为了这个不大的窑他和师傅两个人可是忙活了一天呢!三步两步紧紧地跟了上去。
树林里粗壮的成年乔木很多,细长笔直的亦有不少,挑选了几棵碗口粗的树木让山砍倒,去掉顶头多分叉不能用的部分约有四五米的高度,生的直挺,品相极佳。
跑的不算远,但唐筝还是个十岁的小娃娃,力气大也抗不动这大木头杆子,着急无用,唐筝索性想起了搭棚子的步骤顺序,怎么才能快些,希望能赶在这场雨下下来之前完成。
唐筝替山拿着石斧子,山则一个肩上扛着一根树干拖回空地。
让山继续去砍树,唐筝抽了一根较长的细藤开始丈量起间距。目测了一下大约三米不到的高度。拿石片在树干上划下标记,用细藤比出长度,在另一根上刻上相同的标记,唐筝开始在窑的附近挖起了坑。
有石锄头挖起坑来很方便,挖完两个深大约二三十公分,间距五米不到的坑,山又扛着两根木头回来了。
顺着之前木头上的标记延后十公分让山砍断,再在新砍的木头上比出两个坑之间的距离用来做横梁,划下标记,两头各预留出十公分用来做契合用,唐筝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是正午了,时间根本不够用。
老祖母看唐筝小小年纪对着天空发愁,觉得有趣又忍不住走了过来,虽然榛自从得到过先祖指引之后就一直怪怪的。
“怎么了么,榛?”
“老祖母。”唐筝移开目光看向老祖母:“我需要人帮我。”
老祖母又笑着揉了揉唐筝的小脑袋,大手一挥,不久后采集回来的女人们便分派给了她。
有了族人的帮助顿时就轻松了很多,大约是生存环境的关系,成年的女人们的力气也都不错,两个人也能扛得动一根粗壮的树干。
取出之前得到那根竹枝,刚好可以截成两根中空的管子,唐筝找来两个人教她们如何用木炭烧孔,有了竹管的帮助聚集气流能轻松很多,也能更好的控制火势,位置和大小是唐筝量好刻下的,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交代完一些事情,唐筝带着人去了竹林和长着高高野草的地方,竹子并不需要太多,随意砍了三根碗口粗的也就够用了。
野草非常的茂盛,基本上都有一米多高,不过因为季节的关系大多数已经黄了,再久一点就会变得很脆不适合捆扎。
抓住一把野草,用薄而锋利的石片割断,就和收割稻子是一样的,整齐的摞在一起,然后换一头两手箍住用力上下甩动,把短小的野草去除掉。
八个人干起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很快,没一会儿细藤捆扎一下便是四大捆的整齐野草。
用石片将竹竿劈开豁口,豁开的口子长一些便很容易掰开,三根竹竿劈完去掉损毁的也有三十多根竹条。
取一小把野草不能太多,三分之一除搁在竹条上,用细藤结住竹条的顶端捆住野草,然后把多出来的三分之一后折再捆住不停的反复这一个动作,做一根这样的草铺需要不少的时间,但七八个人一起便也是很快的,毕竟蒸一个馒头是十分钟,一笼馒头不也是十分钟么。
唐筝乘着这个时间拿凿子将做柱子的木杆顶部锉成一个凸字型,正好和横梁的孔契合,这就是最简单的榫卯结构,直角榫。
柱子的底部劈尖用篝火將外部碳化防止腐蚀虫蛀,然后插进挖好的坑里。
唐筝让山扛着自己刚好能够到顶部,用木棍敲打使柱子扎进土里扎结实了,再下来把碎土塞回柱子旁的缝隙里踩实。
除去中间最高的两根柱子,两边的四根稍短,打完桩差不多是两米半和两米不到的样子,把三根横梁契上去夯实,再在屋顶上系上较细的木棍做框架,梁有点高,以唐筝的高度有点吃力,忍不住又开始着急起自己的身高来,以前她可一百七十公分朝上呢,现在这小胳膊小腿的真是不习惯。
把框架打好,草铺也弄的差不多了,天色渐晚,风开始大了起来,刚好外出打猎的男人们回来一起帮忙。
大家把草铺铺上屋顶系实,当唐筝蹲在屋顶的横梁上系上最后一个结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水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却很想放声大笑,
终于赶上了。
这是人类战胜自然的一点点成就感。
唐筝翻身从屋顶上下去,山在下面熟练的接住,族里的人们挤在这一个不大的棚子里都觉得很新奇,原来没有山洞也能不受日晒雨淋。
想了想,唐筝又叫人在外围挖了一圈水沟防止雨水渗进来,潮湿对窑总是不好的。
“师傅你好厉害。”山有点儿兴奋,亮亮的眼睛感觉就和枝一样。
“傻乐什么,快去吃饭了。”唐筝就着屋顶上掉下去的水洗了洗手,笑着说。
好奇劲儿过了,大家也都回了山洞里,外面下着雨好在唐筝还有个火沟。
麂子昨天已经吃完,今天的狩猎依旧没有收获,所以这顿晚饭是全素的,大多数还是不易储存的果子。
累了一天,唐筝也没心情去弄什么吃的,胡乱啃了个酸梨几个芋头算是对付晚饭,躺下就准备睡觉。
山打理干净后是个很硬朗的帅气小伙子,就是带了点老成的感觉,和一群泥里滚回来的男人们呆在一起有些突兀,引的大家都调笑他,坐在他旁边的柚还不时偷偷看他两眼。虽然今天的收获不怎么样,但族人依旧是那样的快乐,生活的艰苦从不会打倒他们,就像是野火烧不尽的草。
第二天唐筝是被老祖母叫醒的,谁让她平常醒来的时候别人都走了呢?今天大约是有集体活动的,迷迷糊糊间唐筝和族人站在一起,脑子还不太清醒时嘴里被塞了一块儿不大又有点粗糙的东西。
咸。
腥咸伴随着浓重沙土味儿的味道刺激着唐筝的味觉,之前的瞌睡顿时烟消云散,愣愣地用舌头卷了卷嘴里那块儿东西,或者说是非常粗糙的盐块儿,味道极差,伴着沙粒齁的厉害,甚至有点苦,唐筝却一点都不嫌弃,甚至开始兴奋。
脑子清醒了这才能好好回忆,每隔一段时间老祖母都会在早上分一块盐粒给每一个族人,盐很真贵,大约半个月才会有这么一次。
榛的回忆就像是一本厚重的书,只有刻意去翻开的时候才能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有盐的。
第8章 搓绳制坯
盐对于生物来说必不可少,盐的化学名称是氯化钠,钠在人体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维持酸碱平衡,构成细胞外液,维持有效血循环量,参与胃酸组成等,神经系统、肌肉收缩、心脏跳动都与钠离子有关,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当人体缺少盐分的摄入便会开始疲乏、头晕、恶心、心跳加速、肌肉痉挛,甚至导致休克。
动物同样需要盐,但它们的摄入方式与人类不同,有些动物可以找到富含盐分的石砾或水源舔食,有些则通过其他动物血液中的盐分对自身进行补充,所以茹毛饮血并不是一件可怕或者奇怪的事情,之前猎到麂子的时候男人们也会去喝血,因为他们运动量大的关系,这半个月一次的补充定然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