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中之重还是,冯东的底牌。
仇雁归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底牌是什么,甚至近距离接触过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而冯东也捏着他的命门,即便他知道,也根本无法指证。
除非,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青灰色的脖颈上还有猩红的伤疤,在仇雁归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抿了抿唇,手上画的符号也骤然停了。
而后,有慢慢划出一个“眼睛”的图案,这其实也是他无意中得知。
——那是才冯东致命的弱点。
他或许,根本不能算是人了。
漫山遍野的黑影仿佛就在眼前,丑陋诡异的静静立着,远远望去像是茂密的,参差不齐的树冠,但其实那是数不胜数的尸傀……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仇雁归悚然一惊,迅速抬手抹掉桌上的水痕,强行从不好的回忆里抽出思绪,饶是他也有片刻的不适。
身后忽然敷上一具微凉的躯体,仇雁归一僵,左轻越却霸道的占领了石凳,将刺客移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整个圈在怀里,撒娇似的埋进人家的颈窝。
“雁归……”声音柔的像是能掐出水来,蛊惑意味十足。
偏偏有人就是吃这一套。
仇雁归耳尖瞬间红了,他下意识偏头去看暗卫们藏身的地方,好在算有眼力见,这会儿都没影了,他悄悄松了口气。
“唔……”忽然,仇雁归闷哼一声,羞怒的偏过头捂住脖子,“少主,这青天白日的……你!”
“不行吗。”左轻越垂眸看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有些委屈的低声道,“……我想亲。”
仇雁归:“……”
仇雁归目光迅速掠过左轻越漂亮的桃花眸,此刻水润润的看着他,温和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委屈。
根本没有人,能拒绝。
刺客没出息的想,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主动转过身跨坐在少主身上,垂头吻了下去,自暴自弃似的低语,“行。”
左轻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近日雁归像变了个人似的,格外主动。
狐裘沾染上热意,两人分开时带着细微的喘息,左轻越环抱着仇雁归,桃花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像是眼里只能容下这么一人。
“雁归。”他看着刺客不自在的侧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声笑了笑,“仇统领。”
仇雁归瞬间偏头看他,目光有些惊愕,他此前的确是统领不假,也曾不少人这般唤过他,但此刻从少主嘴里叫出来,却显得格外旖旎。
他挣脱左轻越的怀抱,故作镇定的斟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少主。
左轻越抬手接过,手指摩挲了一下茶盏,突然开口,“雁归,你想不想继续当统领。”
“哐当——”仇雁归向来稳的手一抖,茶盏径直砸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动静。
他顾不上去扶,侧目望去,对上了一双显得专注的桃花眸,左轻越收敛了一身桀骜邪肆的气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刺客。
“我不愿拘你,你若是想,以你的实力恐怕还委屈了,反正。”他声音低缓,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笑意,“你是刺客也好,统领也罢,无论你是谁……”
“都是我的小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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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底牌
心中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仇雁归失神的望着左轻越温和的眼眸,星星点点的笑意像是璀璨星河,三年前这双眼眸多为讥讽薄凉的情绪,偶尔能显出几分生机,他也不敢多瞧。
但如今他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月光曾坠落到的地方如同一汪春水,碧波印着四周的绿叶红花,萤火点点漂浮着。
这双眼眸美过他看过的任何风景,此生都无人能与之媲美。
仇雁归忍着复杂的心绪,任由自己抬起手,本能的抚上左轻越的脸庞,本该是无礼放肆的举措,却因他被人纵容着而无比顺利。
左轻越弯了弯眉眼,抬手揽住仇雁归的腰,仇雁归难以回应这句话,只能垂下眼遮掩住所有情绪,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左轻越的眼睛,声音低的有些喑哑,“只要能留在少主身边就好。”
左轻越一怔,旋即轻轻蹙眉,似乎感受到他情绪不对,睁眼抬眸时却呼吸一窒。
仇雁归主动吻住了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左少主眼眸一沉,用力握住他的腰,两人唇舌交缠,一时间只余下愈发粗重的呼吸。
——
陆家自那日后沉寂了一段时间,倒是北边异动不断,“苗疆客”自然不愿示弱,“阴客”悄摸放进来的脏东西都被处理掉了,蛊术之间暗中较量着。
“不语阁”也失去了消息,平静的诡异。
苗疆内诡谲云涌,气氛微微紧绷。
倒不是怕了“不语阁”,只是令众人无端想起了多年前左轻越夺权之时,血水在地面上缓缓流动着,不眠不休的几日相斗争锋。
混乱中像是一场可怖的噩梦。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终来之际,一切才归于平静。
恐怕新一轮的夺权,马上就要来了。
“不语阁”并没有消失,而是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各大宗门都查不到一丝一毫他们的踪迹,就如当初一般,似是人间蒸发了。
他们自然有底牌,否则也不至于能躲躲藏藏如此之久,更何况此刻即便他们行踪诡秘,也妨碍不了什么。
左轻越只要清楚,他们在赶往苗疆的路上就好。
“影十,影六。”左轻越沉吟片刻,手指摩挲着指板,声音低缓,“传令下去,启程临涯洞府。”
二人瞬间神色一凛,不敢耽搁,“是。”
影十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少主,此事可要告知仇公子?”
左轻越微不可察的一顿,轻轻摇了摇头,“……不必。”
“是。”影十不在犹豫,转身离去。
左轻越抿唇,张扬至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狠戾。
这次,他不会再让雁归以身犯险了。
——
“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马车摇晃着停下,轻廉毕恭毕敬的问。
一声轻笑溢出,冯东眼神中带着病态的兴奋,“自然是去临涯洞府。”
临涯洞府是苗疆南北的交界处,稍稍偏南方一些,后方便是生生断开南北的无尽黑渊,地势复杂,好在姓陆的早早将图纸给他们。
这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有陆长老暗中相助,他们已然悄无声息的植入苗疆境内,绕了不少偏远的路避开眼线,届时只需……
“统领!”一声呼唤打破了这份寂静。
轻廉当即眉头一拧,呵斥道,“放肆,没规矩的东西,成何体统?”
冯东的神情敛了敛,看着暗卫慌张的模样,心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抬手制止了轻廉,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洞府……临涯洞府,左,左少主带着苗疆客启程去了!”那暗卫垂着头不安道。
林间陷入一片死寂。
就这沉默的间隙,忽然——
那暗卫整个人抽搐了起来,他张大嘴巴像是要嘶吼,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就这样神情惊恐的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而后脖颈一歪,伴随着“咔哒”一声。
没了声息。
一切发生的太快,饶是轻廉也被骇的退后一大步,微微睁大眼睛,心中发凉,“阁,阁主?”
冯东倒像是并不意外,掀开帘子静静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涌上几分复杂,嗓音低中带着几分恼怒,“不是我。”
轻廉心中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冯东森然道,“是左轻越。”
如此狠辣阴损的手段,让他一下子就回忆起当初的左轻越,只是近些年他许久未出手……
冯东差点就忘了,此人压根不是什么善茬。
妙啊,当真是好手段。
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他都毫无察觉,更不知是何时暴露的,此蛊他甚至闻所未闻,定然是新蛊。
冯东的热血冷却下来,左轻越或许的确不知他的具体动向,但……他绝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这名暗卫,就是个下马威。
一时间冯东竟也背脊发凉。
这就是左轻越,当之无愧的强者。
他们不是没想过直接潜入吞云阁附近,但戒备森严的让他们钻不到一点空子,陆长老也无计可施。
而左轻越如今这一出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仿佛在明晃晃的告诉他,“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但你什么东西也配和老子争,来我现在就出境给你们优势,看看你们能有什么颜色让老子瞧。”
简直……嚣张至极。
冯东气的面容抽搐,将手里的茶盏狠狠扔出去,劲风包裹着利刃似的杯身,砸向那扭曲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轻廉抿唇不语,不敢触他霉头。
半晌,冯东才低低笑了起来,嗓音诡谲,“启程,去临涯洞府。”
“左少主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不去那多不给面子,届时我可要送他一份大礼。”冯东眼中闪烁着野心和怒意。
“蛊王”又如何?
左轻越名声倒是漂亮,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