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的身后!
“你的主子,是哪位?”悦耳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耳侧,带着气定神闲的意味,暗藏着杀机。
黑影浑身一震,他瞬间汗毛倒竖,下意识用力挥动匕首转身,脖子上却先一步传来清晰的痛楚,他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声音,“……呃!”
中计了!
黑影自知陷入下风,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他眼中没有丝毫挣扎,咬牙就要就要服毒自尽!
“别动。”仇雁归无比了解这些死士,警告的说了一句,眼疾手快的卸了对方的下巴,手脚麻利的将人困了起来,丢在了一边。
床榻上的人这才慵懒的起身,舒适的靠在床边,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语气不悦,“啧,真讨厌……来的那么晚,简直是扰人清梦。”
“少主。”仇雁归上前一步,正欲开口。
突然间身侧一阵劲风袭来!
他的眉眼冷了下来,手比脑子的反应要快,瞬间抬手挥剑,“嗡——”的一声,是兵器相碰的声音。
来的,竟然不止一波人!
此人与方才黑影的小心翼翼不同,攻势格外猛烈,手段也极其刁钻,是个高手,但很显然对方的目标不是他,几次虚晃一招躲开他,直奔左轻越而去,但都未果。
此人似乎也没想到刺客会那么难缠,略微有些急躁起来,还要分心去管榻上没有动静的人。
他拧眉吹了声口哨。
外头瞬间又窜进来两个蒙面人。
左轻越好整以暇的坐在床头,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白皙诱人的胸膛,他嘴角噙着抹笑,眼底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冰冷且毫无情绪。
就像是在看一具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对方急于突破这个拦路虎,不曾想斜方突然袭来几缕银丝,来人只好挥剑去斩,被仇雁归揪到破绽,一记手刀利落的将人劈晕。
仇雁归不顾上倒下的人,腰部发力猛的旋身夺过剑锋,其中一人朝他攻来,另一人朝着床榻而去。
左轻越手中银丝骤然破风而出,蒙面人险险躲过,朝着他袭来,左轻越没动,微微勾唇,他垂在袖袍之下的手中轻轻捏着一只嗜血蛊,小家伙还没有见过光,正好试试……
突然,一个阴影迅速掠过来,挡在他的身前,左轻越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瞳孔微缩。
“噗呲。”是利刃刺破皮肉的声响
蒙面人根本来不及发出声音,缓缓倒下,仇雁归单手捂住腹部被刺破的伤口,脸色有些发白,他费劲的将倒在地上的人移到自己的软榻旁。
左轻越顿了许久,这才一言不发的下床,神色不明的点燃了蜡烛,仇雁归自觉远离了少主的床榻,怕惹主子不悦,心中忐忑。
左轻越背对着刺客的脸上面无表情,手指被烛火烫了一下也毫无知觉,随意捻了捻手指。
不过片刻,他又笑吟吟的转身,目光定格在刺客腹部的伤上,仇雁归白皙的指缝已经被血液浸湿,左轻越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声音很轻,“呀,怎么这般不小心?”
仇雁归摇摇头道,“主子,属下无……”碍。
“过来。”左轻越打开一旁的木箱,嫌弃的翻找起来,最后挑出一个葫芦状的玉瓶,旋即看向不敢忤逆他,乖巧在他不远处站定的刺客,简直气笑了,“怎么,我是能吃了你?”
“过来挨着我,给你上药。”
“属下……”仇雁归下意识想说“属下可以”,但抬眼看见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只道,“属下多谢少主。”
仇雁归松开按在伤处的手,左轻越用匕首划破他的衣裳,动作间指尖不慎染上几点血液,刺客眼皮子一跳,忍不住动了动,小声道,“属下自己来就好,太脏了……”
主子爱干净,他不过是个刺客而已,没必要亲自给他……
“嘴闭上,人别动。”左轻越没抬头,声音也淡淡的,仇雁归瞬间闭嘴,他直觉如今主子的心情很不妙。
左轻越目光流连在刺客的腹部,伤口不深,鲜血慢慢溢出来,对方的呼吸很轻,腹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是受伤的小动物。
正乖巧的伏在他的掌心,只要他想,就可以用手中的匕首刺破对方的皮肉,将他的经脉断尽,撕开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听他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听他求饶,看着他挺直的背脊被自己压弯,原本的傲气被磨的只剩下苟延残喘的痛呼。
左轻越眼眸愈发的深沉。
匕首在肌肤上轻轻滑动,没有什么力道,仇雁归忍不住抖了抖,低声喊,“少主?”
左轻越一顿,勾起笑容,“急什么。”
话虽如此,但还是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帮刺客处理好伤口,然后转身将箱子放回原位。
仇雁归手指轻轻摸了摸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后上前关了窗户。
仔细查看确实没有危险,这才走回自己的软榻旁,一把揭开几人的蒙面,其他的容貌平平,说不出名字。
但这第二个……
长得凶神恶煞,耳朵上有一刀疤。
“刺客排行榜第六——豁耳。”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玩味,左轻越目光打量着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嫌弃的轻嗤一声,“啧,真丑。”
他说着又将目光放到仇雁归身上,笑吟吟的开口。
“还是我们小雁归好看。”
第20章 怒意
左轻越目光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流连在刺客的脸上,似是真的在欣赏。
“少主谬赞。”
仇雁归不自在的偏开头,侧目看向横七竖八倒在自己塌下的人,拧眉。
豁耳陷入了昏迷,另外的几个刺客除了被卸掉下巴捆起来的那位,都已经没了生息。
仇雁归别无他法,只好先用绳子将豁耳也绑了起来,弯下腰时没太注意,腹部的伤口又渗出了血,刺客垂头扫了一眼,没有理会。
左轻越眸光微暗,收回目光轻轻晃了晃腰间的银铃,两道身影瞬间落地,“主子。”
左轻越重新坐回床沿,微微颔首,“收拾收拾。”
影六和影十会意,他们虽然蛰伏在暗处,但整个局势看的分明,影六的目光掠过仇雁归受伤的腹部,一言不发的接过他手里的绳子。
刺客只好松开手,又低头扫了一眼渗血的伤口,抬手用衣摆捂住,以防血液滴落下去。
影十抬眼扫了他一眼,将尸体抗走前低声提醒,“伤处。”
仇雁归有些意外,但还是摇摇头,“无妨。”
伤处已经上了药,按经验来说,过会儿血就不流了。
影十摇了摇头,与影六合力将地上横着的人带走,窗户被轻轻阖上。
仇雁归转身见少主坐在床沿,应当是要休息了,自己如今满身血污也不好靠近,只好小心的询问,“少主可要歇下了?”
他手握上剑柄,等着少主回应,好用剑气灭了烛火。
可少主半天都没有说话。
左轻越靠在床沿盯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仇雁归眉目微凝。
少主这像是……生气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刺客只好沉默的单膝跪下,垂着头等主子息怒。
“滚过来。”半晌,左轻越才轻声道。
仇雁归不敢迟疑,快步走近。
左轻越盯着他腹部的伤口,“再近些。”
刺客只好又硬着头皮走近了些,但距离他还是有几步路,左轻越不耐烦将人一把拉过来。
仇雁归尚来不及反应,腹部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神色扭曲了瞬间,没忍住漏出一声闷哼,“……呃!”
刺客神色微惊的低头,左轻越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没有半分笑意的笑容。
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染上了血色,正恶劣的研磨着刺客的伤口,看着仇雁归不可置信的眼神,左轻越猛的用力,指尖狠狠碾在他的伤口处,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刺客的闷哼。
“疼吗?”左轻越用沾血的手摸了摸刺客发白的脸,星星点点的,如同雪中绽开的冷梅。
仇雁归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发难,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声。
左轻越轻轻笑了笑,语气森然,“刚给你处理好伤处,怎么那么不乖?”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让你疼个够,好不好?”
左轻越笑吟吟的看着他,粗鲁的揭开纱布,与方才温和的手法截然相反。
刺客垂着头一言不发,僵硬着身子默默抑制住因疼痛而瑟缩的冲动。
即便左轻越正丝毫不手软的摧残他的伤口。
半晌,刺客才哑着嗓子开口。
“少主,属下知错。”
左轻越笑吟吟的面容僵住,脸上闪过一瞬的阴沉怒意,又硬生生的被压下,他若无其事的轻笑,嗓音温和,“你何错之有,别闹。”
“平白浪费了少主的好意,属下知错。”仇雁归眼睛里没有任何不甘或愤怒情绪,他低眉顺眼的认错,面容苍白的有些脆弱。
像是无论左轻越多么过分,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他知道主子在生气。
左轻越手上力道松了松。
这刺客气人噎人的本事倒是一绝,让人只觉得像是蓄力一击打在了棉花上,没劲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