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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虫 完结+番外 (竹叶青seven)


  我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回医馆卧房,找出干燥的鞋袜替他换上。
  石慕一声不吭。等我换好了,他皱眉指着心口道:“你在岸上对我笑,这里…好生奇怪。很暖,要被撑破了。但又、又喘不过气。头痛,很痛。我、我见过,见过…”他大口喘气,“也许天一心法,走火入魔。”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的表白与他相差无几。
  突如其来,我心脏一阵细微刺痛。只能对一个人生出那种刺痛。
  没有吭声,不敢回应。我拽起他,抓起一枚掌心雷,将他一路推出医馆外。自己倒回院中,颤抖地拉开第二枚掌心雷。
  “你得离开了,”瞬间点亮的夜空下,我温柔地说,“和你相处得越久,我就越分不清你和卫彦。”
  “我不介意,”石慕无辜,“我没过去。不晓得,有没有将来。只有现下。”
  “我介意,”我无奈地说,“卫彦的过去与雪山上的过去,对你来讲或许并没有差别。但这对你不公平。我不能再对人不公平了。”
  九瓣红莲之下,即使面无表情如他,眼中也有了明显的黯然。他依然站在门外不肯挪步。他说:“还有一枚,你记得用。”
  “好,想见你就用。”我说,“你去完成你该做的事情。”
  他恋恋不舍地迈出三步,又迅速折回来:”有个,问题。”
  我暗暗叹气,善解人意:“问吧,问完再走也不迟。”
  他问:“什么叫,吉祥物?”
  我哑然失笑:“供来好看,不起作用的东西叫吉祥物。这是我在檀州学的土话。”
  石慕没入黑夜。阖医馆门时我抬头望天,紫微星旁边那颗明亮的星忽地黯淡下去,重归隐星了。
  永熙八年七月九日晨,我刚开医馆,齐进跑来塞给我一套钥匙和五两银。
  “我要去找酒神徐衡,看看‘前尘’怎么回事。”他说,“你替我照看一下房子。”
  我接过揣入怀中:“好的。”
  “石教主人呢?”齐进一脸跃跃欲试。
  我说:“他昨晚离开了。”
  “那应该没走多远。”齐进摩拳擦掌。
  我叮嘱:“如果你要和他一战,不要伤着他。”
  “尽量不伤他。当年我对战石向天也只把他打成轻伤而已。”齐进说。
  “江湖上有什么事,还是可以传我几封书信的。”我说。
  齐进说:“可是我不擅长写书信,文绉绉的。”
  我说:“你跟我写信没必要文绉绉,大白话就可以了。”
  齐进说:“啊,那可以给你写。”
  齐进偶尔会传两封随意的书信讲他的江湖生涯。唯一一个关于石慕的消息就来自于他。永熙八年九月十日,虎子扬着一封信跑来:“李大夫!我去驿站玩耍,有你的信,我给你带回来啦。”我摸出两文给他,展开信。“李平吾弟:我到了泾原州,石教主教务相当繁忙,但还是与我决战。他比前任教主石向天强许多,这次我略胜半筹。”
  我紧张起来。“我不想跟天一教搅合,对外仍像上回那样称平局。”末了他点评:“天一心法大气开阔,只是石教主招式狠戾,只求杀敌不求自保。我觉得眼熟,可惜生平对战众多,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决战之后,我还与石教主一道修订了天一心法。我的武功到底比天一心法强。愚兄齐进敬上。”
  我才放下心。
  永熙八年十月九日,燕捕头和褚明来我家中吃饭。燕捕头边夹一筷秋葵边说:“诶,你们知道么?湟中、玉潭城等地的满城红花,如当初一夜出现那样一夜消失了。天一军居然在泾原州解散,和湟中崛起时一般突然。”褚明说:“怎么不晓得?西北瓦子中说书人的热门题材都换了。我昨天去南风馆出诊,他们请的说书人又讲《大侠传奇》了,还多了《苗域绿衣传》。那姑娘总穿一身绿衣裳。”
  我说:“嗯。不过她只是爱穿绿色衣裳,她那两个字其实是律法的律,依从的依。”褚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认得她啊”
  “是的。”我说,“我进过江湖。”
  我们接着聊其他琐碎。
  

第81章
  标题:尚药奉御
  概要:你须知道,朕与你之间,从无公平可言
  永熙八年十月十日晚,我回院中。厨房门口立一人,着绛红长衣,身背龙泉,发上插着红珊瑚巾环。
  我打开厨房门,沈曜跟进来。他取出空碗和一把小刀问:“李平,你戒酒之后还喝酒吗?”
  “滴酒不沾。”我说。
  “你跟石慕走的,现下你滴酒不沾。”他指指角落的酒坛,跳到结论,“那坛是谭青说过的‘前尘’。”
  “是的。”我说。
  他解开长衫,小刀划开玉白心口,接了小碗热血。然后他一手端碗,一手牵起我:“回我的卧房喝。”
  我打开最右卧房门,他进去看一圈说:“你将我的卧房收拾得和从前一般。”
  我饮下碗中鲜血,说:“是啊,没有旁人住。”
  “嗯,石慕没留下来。”沈曜忽然说,“我有了一个儿子。”
  我道贺:“恭喜。你儿子起的什么名字?”
  “沈念容。因为余容死了,难产。”二十六岁的沈曜平静地说,“二姐安排我娶了她夫君昭义王的妹妹王川连。我把念容给她抚养了。”
  我不知如何作答。他也不开口,半晌我问:“你为何搜刮金银所铸的四神像?那是百姓的信仰啊。”
  “金银神像是拿来充实国库的。难道你希望我对百姓横征暴敛?”他说,“我非但要搜刮金银神像,还要拆四神庙,好将拆下来的庙宇材料修缮廨驿。之后,我还要用铁像铸农器,用铜像及钟、磬铸钱。天下大的四神庙有四千六百余座,总该通通拆掉,免除祸患。”
  我接不上话,转而问他:“你发上是红珊瑚巾环。鸟衔花巾环呢?”
  “丢了。”他冷冷地说,干脆离开。
  永熙八年十月十一日午,褚明跑来医馆坐着,唉声叹气。我问:“你怎么了?焦头烂额的。”褚明说:“昨晚我去西北瓦子的南风馆出诊。我前脚刚走,后脚南风馆竟然走水了。火势冲天,连着烧掉了那整条街的秦楼楚馆。在那条街上的人,呛死的比烧死的还多。早上那边清出来的尸首已经过两百了,还在不断挖新的出来。李平,你说天干物燥也不至于烧得那么厉害吧?”
  沈曜不想要的过去,应该被他埋葬得很干净了。我说:“还好你走得快。”他点头:“唉,就是,幸好我走得快才没有事。”
  永熙九年十月十日晚,月色惨淡。沈曜抱着龙泉站在他的卧房门口。我进厨房,将空碗和小刀递给他。
  “卫彦分明滥杀、受伤,还过世了,可你医馆至今没旁人。你真是不公平。”二十七岁的沈曜递给我血碗,笑着说,“李平,喝吧。”
  我边喝边想,他每次来给人的感觉都在变化锋芒渐去,光华内敛,越发看不出喜怒。我放下碗。沈曜走到他床前,按着床铺。“从前有个小小少年,一直以来,都想要他谪仙似的养父。”他起身走出门,低声说,“时候不到,李平,你不用躲;时候到了,你躲不开。”然后他纡尊降贵走进那些惨淡的月色,与之融为一体。
  没有永熙十年,只有建平元年。这是新任司户参军白保华告诉我的。建平元年六月二日,燕捕头带个人经过我的医馆。白保华约莫三十二三岁,身形颀长。我喊他两:“燕捕头,白参军,你两干嘛去啊?匆匆忙忙的。”燕捕头说:“张贴两份告示嘛。新帝登基,改国号为盛,要大赦天下。”白保华说:“年号是建平了。陛下接受过四方朝贺,又去祭了四神、沈氏宗族、社稷以及万民。现下还下诏免一年赋税。”我说:“一份是大赦天下,另一份告示呢?”燕捕头说:“陛下亲定功臣位次,以关涛为首,次凡二十一人,死者像祀,生者虚位。要昭告天下。关涛封了一字并肩王。儒州于行成、顺州汤均用,袁州李子兴,望州彭德崖这些都封了王。”
  “噢。”我笑,“改朝换代还免钱粮,白参军,你活计可少多了。”白保华摇头:“衙门里都说,卫瑾卫候现下拜了三司使总管贡赋,他精明得很。这一年咱们底下当差的得好生梳理。时候一过,可必须课税上去了。”我说:“旁人不晓得,我是一定配合的。”白参军说:“我也不会乱课你的。”他两走了。
  建平元年十月十日。平常的夜里,我收起《禾木医术》草稿。街上传来马蹄声,整齐划一。除此之外不闻人声,安静得有些过分。我摸出床底下最后一枚掌心雷,握在右手中。
  然后破门声,一人没有压低足音,直接走入我的卧房。二十八岁的建平帝一袭黄衣,发束金冠,抽出一本《蛊术》,坐到桌前的椅子上。跳跃的烛光下,黄衣上金线绣的五爪神龙隐隐浮现。他打开《蛊术》随意翻了翻,端起桌上残茶抿了一口。他来只可能是一个意思。
  建平帝开口:“时候到了,朕要你践行娘子之约,余生好好侍奉朕。”他气势虽盛,但神色平和,正是宽厚仁慈的明君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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