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美啊……”
尘檀呆呆的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没听到回应,他偏过头顺着尘墨的目光瞧了又瞧:“尘墨哥哥,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小傻子,你我二人虽并非有意跟踪,可咱俩是轻易能被常人发现的吗?他们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咱俩的存在,你觉得这正常吗?”
尘墨抬手敲了敲尘檀的脑袋。
尘墨又转头看了看云江离离去的方向,其实他还有并未说出口的疑惑:
什么药材,值得让云少堂主在这个时辰冒雪亲自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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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宵禁的时辰近了,冬日里的街道上本就少有行人,此时飘着雪花,更是见不到几个人影。
街边的铺子也都陆续关了门面,已经暗下的街道上,两名身着玄衣的男子,紧随在一位穿着墨色大氅的人身后。
三人疾步而行却脚步极轻,若不是隐约能瞧见些人影,怕是根本不会察觉这三人的存在。
这三人行至仁济堂,直接从后门而入。
“老齐,去前厅药柜寻几味不易得的药材,记着要小王爷眼下用得上的。”
云江离边摘下兜帽边沉着的吩咐着。
京中仁济堂的掌柜简霜早已等候在门前,听到此话迎上去问道:“少堂主出来时遇到麻烦了?”
“可别提了,出门时刚巧跟王爷的近卫碰上了。”
阿骁拍着肩上落得雪花抱怨着。
说话间,几人进了屋内,转过屏风,推开一道暗门进入一间密闭的暗室。
云江离坐在暗室的桌案边,敛着眼眸,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点了点:“也不算麻烦,只是尘墨向来心细如发,应是起了些疑心。简霜你记着若有人来问起,老齐今日取走的药材务必要说的一致。”
简霜点头应声。
“这几件事迅速吩咐下去,查的要快。”
云江离从袖中拿出一方纸条递给简霜:“今日你让阿骁传话,要我亲来是有何事?我不便久留,拣着重要的说。”
简霜接过纸条,目光扫过便记住了,纸条直接丢进暖炉中燃成了灰烬。
“少堂主,西边来报,翊亲王有意联络湘陇,他派去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截下了。”
“另外,不知他是从何处听说了「雪竹」的存在,竟派人在暗中寻找,还望少堂主多加小心。”简霜语速飞快的说着。
云江离嗤笑道:“联络湘陇?这翊亲王脑子不太好吧。”
此时老齐已经取好了药材,回到了暗室内。
简霜犹豫一瞬,开口问道:“少堂主,不然……我们主动与陛下取……”
“没有这样的规矩。倘若他并不知晓「雪竹」,且不说你见不见得到陛下,就算见到了,你直接站在他面前说这些,他能信?他不直接把你关起来就不错了!”
阿骁心直口快的说着。
云江离抬手捏了捏眉心:“等。”
“做好我们该做的,然后等。”他沉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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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着宵禁的时间,云江离三人回到了安亲王府,果然不出他所料,进府没走几步路,便再次遇上了尘墨。
“云少堂主。”
正领着一队侍卫例行巡视的尘墨率先上前打了招呼。
“辛苦少堂主亲自跑一趟,下次再有这样跑腿的事,您尽管唤我们去做就是了。”
云江离端着客气:“平日里自然不用我,今日这药材难寻,需得我亲自去这一趟,毕竟是给小王爷用的,谨慎些好。”
云江离答的滴水不漏。
尘墨未再多言,领着侍卫继续在王府巡视。
回了嘉月阁,阿骁不乐意的抱怨:“这尘墨真是的,平日里与我们有说有笑,这时候竟还这样试探。”
云江离没理他,老齐在旁边笑呵呵的打着圆场:“他也是职责所在嘛,都是为了小王爷好。”
解了氅衣,云江离瞟了一眼桌案上的匣子,忽然勾着唇笑了一下:“你们去歇着吧,我去瞧瞧小王爷。”
说罢,拿起匣子便抬脚朝着燕穆宁的房间走去。
“欸,老大不是说今儿个小王爷不会召他么?”阿骁瞧着自家老大的背影,八卦的用胳膊肘怼了怼老齐。
老齐白了他一眼:“你傻么,小王爷没召啊,老大这不是主动去的么。”
“啧啧啧,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能正经搬进小王爷的卧房里去啊……”
阿骁摇摇头,一副操心到不行的老妈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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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江离立在燕穆宁的卧房门外叩了叩门。
“殿下睡了么?”
他问着应声来开门的十一。
十一摇摇头,将他迎进来,指着里间小声的告状:“方才说是饿了,又多吃了几口糕点,这会儿正不舒服呢,您来的正好快去说说殿下。”
云江离一听这话,直接转身大步进了里间。
少年正白着一张小脸,倚着床头给自己揉着胃。
“方才又吃了什么?”
云江离慢悠悠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瞧着不长记性的少年。
燕穆宁一副蔫嗒嗒的样子,无精打采的掀了掀眼皮。
他这会儿没有力气跟云江离吵架,只能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云江离接收到一记软绵绵的眼刀,立刻就心软的一塌糊涂,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我瞧瞧。”
说着捏起小王爷的手腕探了探,又伸手轻轻的触了几下他不舒服的胃部。
“你啊,贪嘴了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云江离温热的掌心隔着柔软的衣衫,不轻不重的力道揉着小王爷的胃。
小王爷不乐意了,本就难受的紧,还被数落,委屈巴巴的红了眼眶。
心里骂骂咧咧:怪谁!我这么难受都是怪谁!
“不要你管,你走。”
小王爷扒拉着大美人的手,开始闹脾气。
云江离任由他扑腾了几下,直接一伸手将人兜着抱进了自己怀里:“别瞎折腾,老实待着。”
小王爷耳朵尖都红了,他人坐在大美人腿上,背后靠着的是大美人紧实的胸膛,大美人的手还在自己的胃上揉着……
小王爷扑腾不动了,胸口下那颗不太争气的心脏似是在横冲直撞,震得他耳膜都跟着一同嗡嗡响。
慌乱的小王爷,颤着眼睫,口不择言的吭哧道:“谁、谁允许你对本王如此放肆……你、你……”
云江离听着一贯口齿伶俐的少年磕磕巴巴的「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
小王爷瞬间在大美人的怀里僵成了一根棒槌。
大美人低声笑时,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微微的震动,震的他脊背一阵阵的发麻。笑着时带起的气息,还轻轻扫过了他的耳尖……
小王爷觉得自己有点晕,似是喝醉了酒一般,手软脚软,整个人都快冒烟了,却不想离开这个温热到有些烫人的怀抱。
“小王爷,你耳朵好红。”
云江离拨了拨少年凌乱的长发,露出一只红到快要滴血的耳朵,可爱的让他移不开目光。
燕穆宁觉得自己身后这人,像是个妖精,用磁性低沉的嗓音蛊惑着自己。
他忽然就想到了在津州时的那一夜,这人也曾如现在一样,从背后拥着自己,用这样深情微哑的嗓音低声细语。
忆起那夜,小王爷更羞耻了,他没什么气势的倔强着开口:“你、你休得对本王无理,哼,本王还没有、还没有原谅你呢!”
“好。”
云江离温声哄着,“不敢对小王爷无理,只为了帮小王爷缓解这贪吃的难过,可好?”
“你往后晚上若再饿了,派个人去与我说一声,我做些清淡的给你吃,莫要再这么晚时吃些难消化的东西了。”
燕穆宁听着他好声好气的哄自己,又想起在津州时日日吃着他做的饭菜,朝夕相处的那段时日。
不由的酸了鼻尖、红了眼眶,小声嘀咕着:“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啊,不是我要吃,是你崽要吃的!”
云江离听着少年这话,胸口一阵暖流划过——
虽早已知晓少年揣着自己的崽,可第一次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最深处的软肉像是被小猫挠了一把,酸、痒、麻过后,最后只余下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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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两日都没有停,等到第三日时,原本瞧着都要放晴了,却在午后突然阴了起来,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将京城变成了白色。
安亲王府上静静的,天冷的厉害,大家都躲在屋里暖和着。
午时方过,燕穆宁正趴在暖阁的窗子边,探着脑袋瞧小九和阿骁在院子里玩雪,心里痒痒的不得了。
可他今年许是因受了次重伤的缘故,格外的怕冷,云江离也不许他出去,生怕他冻着再染了风寒。
“小七,过来,准备行针了。”
云江离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将那个快把自己贴在窗子上少年拎下来。
第一针还未扎下,尘墨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殿下,翊亲王过来了,小厮来报,估摸着马上就要到府门口了。”
燕穆宁刚褪去外袍,听闻拢了拢衣襟吩咐尘墨:“引他去前厅,我这就来。”
说罢又垂眸思索片刻:“少堂主就不必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