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 (Iridescence)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Iridescence
- 入库:04.09
那来报的校事没走,裴思渡撂了碗,问道:“还有什么事?”
“回大人,属下不才,想问,贺兰生带来的那个孩子该如何处置?”
对,贺兰生连夜还带来了一个孩子。
裴思渡微微蹙了蹙眉,叫什么来着?
江弈怀在一旁提醒道,道:“贺轻尘。”
裴思渡点点头,道:“贺轻尘就先安置在我府上,贺兰生来的这件事就不要往上报了,魏王或是林府君问起啦,就说刘淮山是自己死的,咱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
这回裴思渡带上山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若是没他的号令没人会往外乱说话。
那校事闻言“是”了一声,便匆匆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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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弈怀和裴思渡下山的那一日告诉了山上一众小沙弥真相。
而今的云慈是假的,真的云慈已经死在了十年前,并且尸身就葬在顶峰禅院外的竹林中。
一众佛家弟子满面悲怆,当日便将云慈大师的尸骨从无名冢中启了出来火化了。
裴思渡在山上逗留了一日,将山都搜了个遍,确认没有女真余孽才动身离开。
一行人下山的时候山上正在做法事,满山的白色经幡在天穹之下招摇。
到了山脚,裴思渡扶着江弈怀的手,将他送上了车驾。
江弈怀掀开车帘,看见那里面正睡着贺轻尘。瘦瘦小小的一只,蜷在拐角,像是只没骨头的猫。
他靠着小案落了座。
淡淡瞥了一眼,而后掀帘看了一阵外头翻身上马的裴思渡。
他蟒袍上的金线在天光之下粼粼闪动,大红的衣襟衬得裴思渡面如冠玉,瘦削的脊背好似一棵劲松,笔直地挺在马背上。颇有两分风骨。
表面上看着坚不可摧。
江弈怀想。
其实他是个很心软的人。
他印象里的裴思渡好像一直就不是很近人情,与人打交道像隔着一层薄纱,近在咫尺,又远比天涯。身处这团乱麻之间,又好像游离在这些复杂的关系之外。
裴思渡太聪明了,油光水滑底下藏着一身刺,纵使什么都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也总让人在触手生温之后,悄无声息地又察觉到一抹凉。
如今,在这抹凉之外,江弈怀还尝出了点别的滋味,那点滋味就像是春三月的暖意,不动声色地沁人心脾。
裴思渡不拜观音,却天生悲悯,他看见那些无助的、微弱的,又会适时地伸手去拉一把。
对贺轻尘如此,对自己亦是如此。
前一夜无名冢前的相拥叫江弈怀感觉到,裴思渡那颗被厚痂裹牢的心终于对他敞开了一道缝。
那条缝已经足够让他触碰到裴思渡柔软的内里。
于是有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感觉在他心里漾开了。
江弈怀难以形容。
也许就像是秋日的风,一过境就能掀起连天的野火。
毫无理由。
对他来说这样的若即若离刚刚好。
恰好能叫江弈怀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仍旧被人需要着。
能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血肉是热的,不是铁打的钢刀,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痛,如何去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车马一路滚滚,掀起无尽的烟尘。
身后的青山渐远,只能隐约看见山上的白幡在招摇。
江弈怀放下了帘,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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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渡回邺城第二天就被大发雷霆的魏王罚了两个月俸禄。
他递上去的折子清楚明白地说了刘淮山是怎么冒充的云慈大师,为什么要冒充云慈大师,切中肯綮,句句属实,洋洋洒洒写了一面纸,罗里吧嗦就绕着云慈大师这事儿掰扯,多余的一点没提,查了跟没查一个样。
魏王气得眼都圆了。
当庭就把裴思渡骂了个天崩地裂,曹衡甩下来的折子都快崩他脸上来了。
裴思渡丝毫不乱,十分配合地跟着人演戏,在殿上又是哭又是磕头请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金殿上,结果下了朝之后给林千卫递了封告病的文书,没事人似的在府上睡大觉,天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不要脸的玩意儿。
魏王彻底拿他没辙了。
当然,他恶心了曹衡,曹衡也没放过他。
在他去金田寺的时候,裴府也出了件大事。这件事导致裴老爷子回乡的计划被硬生生打断了。
大公子曹闵向他小妹裴絮因提了亲。
此事是魏王做的主,没人能拦得住。先是裴清郁与江夫人对着愁了一晚上,然后等裴思渡回来了,他又跟裴老爷一道愁了一晚上。后来四个人一起愁,对着油灯愁了半宿,地上足足掉了一层头发。
到天快亮的时候,裴絮因一巴掌拍开了门,朗声道:“我与曹闵哥哥是两情相悦的。”
屋里一片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足足小半盏茶,裴思渡终于忍不住了,想开口:“你……”
刚说出来一个字,裴絮因就捂着脸跑了。
裴思渡:“……”
我只是想说你裙子穿反了。
随后两日,裴思渡与裴絮因促膝长谈了两夜,确定他小妹不是被胁迫的才彻底松了口。他道:“你怎么就看上曹闵了?”
女真人血洗邺城那一晚,裴氏诸人都住在了有重兵把手的大公子府上。
那时候爹娘都睡了,裴清郁跑去跟守夜的禁军头子吹牛皮,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客房中,她又怕,便拧着帕子想出门寻人陪,不想竟遇见了曹闵。
然后曹闵与她说了一夜的风花雪月。
铁巨人扛起的铜墙钢壁之外是烽火连天,里面却是诗词歌赋。裴絮因从未见过这样温柔的人。
少女怀春的心思裴絮因自然不会说,她只是扭着手,道:“就是觉得大公子英武非常,乃是这世间有气概的第一人。”
裴思渡心道妹妹你认真的吗?
就曹闵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怂蛋,你嫂子一个没加冠的毛孩子都比他有气概好吗?
当然这话裴思渡嘴上是绝不会说的。
他只是笑着捏了捏裴絮因的鼻尖,道:“既然小妹喜欢,那便嫁吧,我裴氏乃是大周百年望族,你这身份就是比公主也不差了,下嫁他一个藩镇的公子我还嫌配不上。”
说着,裴思渡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絮因,郑重地道:“小妹,哥哥们以后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若是曹闵敢欺负你,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虽然他不是那么精通揍人之道。
但是裴晏如精通,到时候可以让大哥代劳一下。
裴絮因闻言笑了起来,挽住他的手道:“不会的二哥,他答应了我,会对我好的。”
两人长谈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
裴思渡起了身,道:“时候不早了,二哥不能在你房中留太晚,你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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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渡好容易告了小半个月的假。
魏王也休了小半个月的朝。大家都心知肚明,上官琪的尸身送回洛阳了,不日上头就要来人稽查,曹衡这是在躲人呢。
在他休朝的间隙,边关也跟着告急,女真与松陵关的郭将军起了冲突,两边快打起来了,魏王跟不知道似的,随着他们对峙,自己跑浣水边上秋游去了。
曹衡人不在邺城,裴思渡觉得空气都好了不少。
这一日清晨,他难能可贵地起了个大早跟着他爹一道在院儿里打太极,江夫人备好了粥菜,两人打完了就先到桌边坐下唠家常。
裴老爷老不正经,趁兰奴去后厨帮忙了逮着机会将他好一顿数落,说奴才随主子,前几日兰奴跟隔壁郭氏的家仆为了个缸闹起来了,还打了人。
郭氏乃是半个皇亲国戚,现下咬死了不松嘴,闹腾得停不下来了。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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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为了口缸?”
裴思渡反正是惊了,这简直闻所未闻,“难不成兰奴缸把人脑袋砸豁了?豁了就赔钱得了,咱家也不缺那点钱。”
“那倒也不是。”裴老爷子道:“是他们家缸不见了非说是咱们家偷的,要进府来搜查。”
裴思渡一听这话“啧”了一声,“那哪儿能啊?好歹爹你从前也是朝廷命官,哪儿能随便叫人进家里来搜?”
裴南意扬眉,乜起一只眼看他,道:“搜肯定是不让搜的。”
毕竟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口缸。
兰奴也不是傻的,自从上回徐应之借着聘礼来害裴南意,他便一直与老管事有意地提防着外人在府中乱丢东西。但是——
“但是他直接甩手给了郭氏小厮一巴掌是怎么回事?人家还是个孩子,被打得眼泪汪汪的跑回去告状,郭大人亲自登门找我讨说法,我问了兰奴,他还说这是你教的。现在街坊邻居都传开了,说咱们裴家有恶仆,二公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裴思渡快冤死了,他不满地嚷道:“我又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上回谈名典,徐家的三小子到咱们家门口来退亲,你将人欺负成那个样子,瞒我瞒到今日,若不是郭大人说,我至今还被你们蒙在鼓里。”裴老爷子不说还好,越说越气,最后吹胡子瞪眼似的道:“改日你寻个时候,去徐府给人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