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澹台漭翻身,很快便从窗外像是进自己家似的进来了,被发现偷窥了,也半点不心虚。
蓼实:他很想在澹台漭进来的时候一脚把他踹出去。
“那小将军可有发现什么?”洛无尘的语气温润,澹台漭四下扫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抵是鸟什么的,下官可能听错了。”
洛无尘挑了下眉,澹台漭这是还没死心,他究竟想要试探什么?
如果怀疑他是邵雪月,他就没去找过邵雪月证明什么吗?
其实澹台漭不是没去找过,是压根就没见着邵雪月,虽知邵雪月就在京都,可他行踪飘忽,澹台漭本根无暇分身去见他。
“国师大人身体可还有恙?下官家里还有不少补品,国师若是需要,明儿一早在下进宫便给你送来。”
“多谢,不必了,在下不缺。”洛无尘始终风轻云淡。
澹台漭盯着他的面具看,嘴角忽然勾了起来,“大人不必介怀,我老子告诉我了,我们现今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国师安危,下官可是看重得很。”
洛无尘挑眼看去,那双桃花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两人对视良久,视线相撞,皆是电光花火。
看着洛无尘那样不经意又让人有几分熟悉的眼神,让他恨不能现在就伸手摘了他的面具,看看那张面具之下,究竟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张真容。
蓼实见澹台漭身上的气息愈发不善,上前一步挡在洛无尘面前,阻隔了澹台漭的视线,“夜深了,统都还得巡查。”
言语之间全是让他离开。
澹台漭仿佛没听懂似的,忽然道:“国师大人,下官口渴,可否讨碗水喝。”
洛无尘倒是挺想知道澹台漭究竟在打什么注意,只好道:“蓼实。”
“公子!”蓼实不想离开,可是在看到洛无尘那颇具深意的视线时,蓼实这才离开。
“是,公子。”
听着这一口一个公子,澹台漭这次才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洛无尘。他单手背负在身后,满身轻尘,身量单薄,像是胸口有些闷,不时微微佝偻一下身形,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到底是洛无尘跟邵雪月的身形太过相似,还是他疑心作祟,虽然未见国师真容,但是他不论怎么看都觉得洛无尘跟他认识的邵雪月太像了。
而他又没见过另一个邵雪月。
澹台漭握着佩刀的手轻轻在刀鞘上摩擦了一下。
公子?
澹台漭心里的歪主意转了又转,见蓼实离开,大抵是看洛无尘好欺负,忽然就伸手朝洛无尘的面具袭去。
也不知道洛无尘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动的时候,忽然就转了身。
洛无尘转身走到书案前,提笔。
“统都每晚就探我琉璃殿,不知道统都是在我琉璃殿里找人还是……”说到这里,洛无尘的视线颇具深意,“可无尘觉得,大概是在下多虑了,琉璃殿里除了在下跟蓼实,尽皆是些太监,小将军再怎么荒唐,总不能看上了我宫里的某个太监吧。”
洛无尘语言间全是调笑,可是「找人」这话却为真,不过不是太监。
澹台漭道:“国师何不自信点儿,假如,下官找的,就是国师你呢?”
洛无尘忽然觉得澹台卓骂澹台漭骂得对,这玩意儿当真混账,国师都敢调戏。
洛无尘挑眼朝他看过去,笑道:“想不到小将军居然还有这种癖好,难道……”洛无尘伸手抚上自己的面具,“小将军喜欢在下这幅面具。”
“如何,可是要送?”澹台漭已经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洛无尘身后,手已经往洛无尘后脑的伸过来了。
“自是可以,改日做好,送去将军府。”
“如果我就喜欢你脸上的这张呢?”
澹台漭欺近洛无尘,垂眼看他。
这身量距离,居然也差不多,就连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药香,都跟邵雪月身上的一模一样。
澹台漭看着洛无尘,眉头紧皱,视线也很深。
“统都?”
听得这声轻轻浅浅地呼声,澹台漭骤然回神,抱拳道:“那下官便等着。”
蓼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单手端着碗,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几许不耐之色。
澹台漭接过杯子,道了声谢,直接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然后他朝洛无尘行了一礼,打那儿进来的的从哪儿出去。
洛无尘见他走了,这才摘了面具,胸腔里一直忍着的咳意这才缓缓咳出来。
像是知道安全了似的,霜燧鸟啄响了木箱。
“公子,半个月了,澹台漭还不死心……”
“听说西城门的守卫缺了个城卫,我看澹台漭就不错。”
蓼实立即懂了洛无尘的意思,立即抱拳领了命。
侯在外面的何旺见自家统都终于出来了,不由松了口气,“统都,你这样天天夜里偷窥国师,若是被人发现,实在不像样……”
何旺还想说什么,澹台漭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地吹了一声哨子,“已经发现了。”
何旺:??
何旺:!!
他震惊地看着澹台漭,然后又转头看了眼琉璃殿,国师居然就这么把他放出来了?就没逮着他做点儿什么?
澹台漭倒是没想那么多。
只是次日一早,澹台漭都还没有散值,于言便急匆匆地前来御廷尉宣旨。
澹台漭被调离了御廷尉,让他去西城门。
从宫里一下就被调到了宫外。
澹台漭觉得洛无尘当真卑鄙得很,昨晚还好声好气地请他喝了茶,转头他就翻脸不认人。
不过,故意调走他,除了西城主卫之事,是不是他代表,他做贼心虚了呢?
澹台漭也不休息,就在院子里磨枪,把磨刀石当成洛无尘地磨,一大早,将军府的院子就「歘歘歘」地响,听得老管家忧心不已。
早朝。
皇帝因为处理了傅胜,朝中官员这段时间倒也安静,珉武王又摆起了架子,傅胜死后第三日,他就不曾来上过早朝了。
京都出现了短暂的平和。
将军府。
澹台卓回家就见澹台漭正在院子里磨/枪,好似下一秒就要提/枪杀进宫去。
澹台卓看着他把枪头磨得锃亮,“你究竟怎么惹到国师了?”
澹台漭把枪头拿过来看看利不利,说着风凉话,“你不是让我好好保护国师吗?结果人家不领情,老头儿,你跟洛无尘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爹最近比之前更神秘了,书房是真的半步不让他踏足了,活像里面藏满了秘密。
不过澹台漭偷偷进去翻过,屁也没找着。
澹台卓听他这么问,忽然就是一哽。
只在御廷尉当值半个多月,这位统都的板凳都还没坐暖和,立即就被调去了西城门做城卫。
西城门是归属皇城守卫军的,澹台漭被调去西城门,不就是把他调到了凌妄手里,凌妄是珉武王的人,他儿子又怎么可能不跟他爹一条心?
更何况还有一个前御廷尉统都当副统领。
这半个月,这一正一副统领闹出的事儿可不少,几乎已经快闹到明面上了,澹台漭现在去西城门,这不是本就乱的一锅粥里,直接横添一根搅屎棍么。
虽然这么形容自家儿子有欠妥当,可澹台卓可不信澹台漭当真能乖乖的。
他在御廷尉都能招惹国师,去了守卫军,不得闹翻天啊。
澹台卓一个头两个大,那俩还没真正咬起来呢。
“这不正好么,添把火,烧起来,烧得越旺越好。”他试了试枪头,“你跟国师不就打得这主意么。”
澹台卓:他可没想把澹台漭直接往火坑里送。
可是下朝的时候洛无尘也找他说话了,“令公子性子燥,需得磨磨才好。”
洛无尘语气温润,澹台卓也知道洛无尘说得有道理,可到底是自己儿子,再怎么混账,那也是自己儿子,哪真舍得他吃半分亏。
“爹。”澹台漭忽然喊了澹台卓一声。
听着这声爹,澹台卓几乎是有点惊惧的,他看着澹台漭,澹台漭已经收了枪,把它插回了兵器架,“你说,这俩半个月都没咬起来,国师让我过去,是不是让我去添把火啊。”
听着他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澹台卓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让去当搅屎棍你还当得挺快乐的。”
“嘿嘿,”澹台漭傻笑,“不过爹,你要不给我说说,你跟洛无尘合作,究竟想做什么?”
澹台漭绝不相信他爹当真只是听皇帝的话跟国师联手对付珉武王。
澹台漭的眼睛长得像极了他娘,他没个儿子样儿的搭着澹台卓的肩,见澹台卓沉默,他还反常地扒着他爹肩膀摇,直接撒起了娇。
澹台卓:他见鬼似的跑了。
书房里,澹台卓看着书案上的那封信,心中微微一沉,他看了信上内容,随即把信烧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才握紧了拳。
听风楼在查赤令军的事,赤令军被澹台卓分散在各军营里,就连珉武王那边的军营里也有,可是听风楼查赤令军做什么?
而且边关动乱,澹台卓又得带兵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