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科举的时候,洛无尘还不知道杀了皇帝之后的路该如何走,现在多了一个江随云,所有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这条路,多了江随云,他能走得更加无所顾忌。
翌日早朝,洛无尘便将江随云带进了宫,与林柚一起侯在殿外,洛无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举荐江随云,又朝皇帝揭发自己被刺杀那日的最终主谋。
从江随云被封为臣,又到那位大臣的审判,足足吵了半个时辰之久。
江随云进殿受封的时候,洛无尘全程都面带微笑,示意江随云不用跪。
他是前朝皇子,跪天跪地,不跪仇敌。
对此皇帝也有些不满,到底是洛无尘举荐的人,心气如洛无尘一般高傲也能理解。
最终为那位大臣被赐凌迟之刑,由新官上任的江随云监刑。
江随云欣然应下。
私下里的群臣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一个洛无尘便仿若铜墙铁壁,现今再多了一个江随云,他们还如何能动得了洛无尘。
于是,有人出主意,说江随云乃是倌馆老板出生,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上的下贱货。
这谣言传了半月有余。
洛无尘直接一道侮辱朝廷命官的罪名,将所言之人尽数下了割舌之刑。
京都再无一人敢言江随云一句不是。
远在北原的澹台漭已经与澹台卓汇合,恰巧传来这样的消息。
澹台漭觉得,自从自己离开了京都,洛无尘的动作便是无所顾忌的大。
“老头子,现在我也如了你的意来了这北原,你是不是快要起兵了?”
三十万大军,十万石药草,现在就只剩粮草了。
澹台漭发现自己到底小瞧了自家这位老头儿,他朝京都传自己兵败。
实际上却在周边各国借着北荒蛮夷的名头到处收购粮草,为未来的一役做准备。
洛无尘跟江随云现在就在京都,他相信他爹绝对不会放弃江随云。
“哎哟,我人老了,听不清了,阿漭,你说什么?”澹台卓故意装耳背。
澹台漭:陈赋江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来,忍不住道:“将军,你可别逗阿漭了,再逗阿漭真得生气了。”
澹台漭不生气才怪了,现在就想提/枪跟他老子干一架。
“我不放心你一人留在京都。”澹台卓忽然正了神色,“现今你也已经是将军了,再过半个月,你便拿着帅印前往凉州借兵,老办法,借了就不还了。”
凉州是江随云的老巢,澹台卓跟凉州守关将领全室关系颇好,也是现今朝中难得明事理,懂是非的一位人物。
他不愿入京,宁愿守着巴掌大的凉州,也不愿参与朝廷的是是非非。
可到底为官为将,天下之大,如何能置身事外。
想到全室,澹台卓不免忧虑。
可有些事,非是他能做决定的。这天下不变现今不变,未来某一日,这片国土别说是雍国,怕是连半分土地也不剩了。
十三年前的余威已经余了十三年,雍国就当真没有别国探子,将现今的雍国之势禀报回去吗?
澹台卓不信。
赤令军已经尽数换上了北荒蛮夷的服饰,让原本的北荒兵力壮大了不少,看起来几乎会直接举兵覆了雍国之势,就算皇帝看不清楚形势,其他各州元首还能看不清楚吗?
“你究竟许了北荒蛮夷什么好处,值得他们这样配合你?”这让澹台漭颇为好奇,毕竟北荒蛮夷那是真的蛮,而且亏这老头子想得出来,在北荒等国收购粮草,他哪来的钱?
“我承诺他们附庸我国。”附庸总比现在的敌对好,北荒向来缺乏粮草,但畜牧发达,兵马也强,可一到冬日便会粮草短缺,而又靠近雍国边境……
从前霁国在的时候,北荒进犯还没这么勤,毕竟霁国会跟他们做交易。霁国灭,雍国起,现今的宋皇氏便断了北荒的粮草之路,初谈不成,便年年抢夺。
而且钱么……
澹台卓肯定不会说,自己厚着脸皮问洛无尘借的。
澹台卓一直都知道洛无尘有钱,可没想到洛无尘这么有钱,出手可比朝廷大方多了,一箱子一箱子的银子,看得他眼红又艳羡。
要知道,洛无尘才十八岁,今年五月才满十九,想他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养着一个澹台漭就够他掏家底的,别说存款了,好点儿的花瓶都被澹台漭拿去讨美人欢心了。
想到这,澹台卓就忍不住骂澹台漭是个败家子,家底都被他败空了。
澹台漭摸着鼻子,他知道他惯来败家,可那不是被他爹给气的嘛,他又不能真下手揍他爹,就只能揍他的小金库了。
于是,不管是洛无尘还是澹台漭等人,都在等一个时机。
很快就到了二月,天气逐渐回暖,洛无尘的身子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洛无尘给皇帝看着身体,洛寒衣就在国师府看着洛无尘的身体,每看一次就埋怨一句洛无尘费钱,各种上好的药材轮番给他上,上了还会问洛无尘要银子补自己被他废掉的小金库。
洛无尘不差钱,直接丢了一块令牌给他,让他自己去听风楼的银库里取去。
洛寒衣这人孩子心性,特别好哄,当天就拿着令牌去京都钱庄搬了一箱子黄金回来,整个人像是没见过黄金似的,铺了一床,还硬要让夜绍溟也躺在床上去。
洛无尘隔着几个院子都听见了那方小院里晚上传来的乒里乓啷的声音,顿时笑弯了嘴角。
各州府在二月上旬地上了各州府身审批好的学子的名字,数量庞大,洛无尘不假他人之手,让江随云还有他的人跟着一起选。
这事儿虽然急,到底不能马虎。
这事儿交了出去,洛无尘便开始着手做别的事。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洛无尘便将一大摞罪状当朝呈递给了皇帝。
皇帝惯来知道这些臣子狼子野心,可没想到竟然这么狼子野心。
皇帝怒火中烧,看着洛无尘递上的罪状之上直指的那个人,皇帝喝了一声:“林赠。”
林赠闻言出列,方才站出来,皇帝便将洛无尘呈上来的折子朝着林赠扔了过去。
那折子厚得能与砖石作比,林赠的脑袋上当即就被砸出了血。
林赠惶恐地跪了下去,皇帝视线阴冷的盯着他,“这就是你所言对朕的忠心?”
皇帝怒极反笑,洛无尘现今只给了他一人罪证,他看着满朝文武,是不是这殿中所站之人,皆有?
皇帝这一刻忽然慌了起来,他是不是已经被这些大臣暗地里薅空了?
下一刻,皇帝又命户部将国库存银数目报给他。
胡大人惶恐,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了凌妄。
报了一个极大的数字。
“五亿白银。”
洛无尘闻言笑弯了嘴角,满朝文武却瞬间慌了。
国库如果凑不出五亿两白银,若是追究下来,他们一个人都跑不掉。
但是胡大人话已出口,现在他们出声,无异于坐实了皇帝的怀疑。
他们不能自乱阵脚,若是追究下来,他们只能极力地往胡大人身上推卸责任。
凌妄倒是老神在在,半点不慌。
他已经在着手查洛无尘做这一切的动机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听风楼接了他的单子,可给出的答案却是总所周知的,凌妄便不再信任听风楼了,自己派了人私下去查。
他已经查了两个月,换了三拨人,至今都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
如果洛无尘的底细当真如表面看得那般简单,何故想要他们全朝人死。
凌迟执行,每一次,都是凌迟之刑。
凌妄有怀疑,若是当真如他怀疑那般,洛无尘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再怎么信任他,也不可能养着一个时时想着要他命的人在身边。
现在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凭皇帝现在对洛无尘的信任,他空口白话,皇帝定然觉得他是在挑拨离间。
凌妄到底是沉得住气的,尽管现今的局势往洛无尘那边倾斜,可他等得起。
现今他身居高位,洛无尘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
而且洛无尘想要一口气处理全朝,胃口未免太大了一点。
洛无尘需要时间周旋,他也需要时间将洛无尘一口气直接拉下马。
面对胡大人的「五亿白银」,皇帝当即便要江随云去户部清点。
皇帝这是打算彻查了。
胡大人的脸上在这初春时节,已经布上了一层薄汗,朝户部的其他几位大臣使眼色。
下了朝,胡大人留下跟江随云周旋,其他人则快速回去将户部的账册拿出来,好在他们做了两手准备,一阴一阳,调换得颇为娴熟。
江随云到户部的时候,账册已经全部放在了书案上,可江随云却没打算看那些账册,而是让胡大人直接带他去国库,他要亲自清点。
胡大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胡大人借口推脱,到底国库再小,一时半会儿凭着江随云一个人也难以清点出来,胡尚书白日里陪着江随云清点,晚上便游走于各大人府上,让他们想办法,或者还钱。
毕竟胡大人是将自己的脑袋提在手上的,其他人倒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