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能想通,自然是好的。我与楚七就不再继续扰你此处清净了,时候也不早,正好可去东宫陪圆圆一同用午膳,他昨天才跟楚七撒娇,说近来楚七太忙都不去关心他,只有我还常常监督他功课。”司渊渟知道该让司竹溪自己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清楚,便干脆拿楚慎独当借口,带着楚岳峙离开去东宫了。
傍晚时分,京城又下起了大雪。
司竹溪独自一人在殿内坐了一下午,就连晚膳都没有用。
她想了很多很多,想起自己小时候还在司府的日子,想起自己初初被送到教坊司的日子,又想起了自己不想再看到司渊渟受辱选择为楚岳磊侍寝的岁月,最后才是嫁给楚岳峙成为楚岳峙名义上的正妃乃至皇后的这些年。
其实,司渊渟和楚岳峙说的没错,她这一生活到现在,其实从未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
尽管大多数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她并不后悔,但她也的确,从未真正为自己想过。
况且,若说选择是自己做的,可实际上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于是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
余隐,是她要的吗?这个问题,让她一时迷茫,因为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涉足情爱。
她从不自轻自贱,可她也知道,这世上,能接受她过去的男人,寥寥无几。
而余隐,却就是那一个,不仅接受还选择了守候。
殿外传来踏雪而来的脚步声。
司竹溪扶着桌沿站起,宫人早已被她屏退,她披上大氅走到殿门口,在片片飘落的鹅毛雪中,看到了男人坚毅的身影。
“你来了。”她浅浅开口。
余隐抬起眼帘,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下,看在站在台阶之上的司竹溪,一身清冷如在云端。他感觉到熟悉的心痛,却没有表露,只是沉默颔首。
知道他不会再向前,司竹溪迈开脚步,缓慢地走下台阶来到余隐面前,然后抬手拍了拍落在他肩上的雪,道:“今日楚表哥和表哥来过,与我说了许多话。后来,我认真想了许久,觉得兴许他们说的是对的,我该自私点,也不该辜负你。”
一向平静如古井的瞳孔骤然紧缩,余隐整个人刹那僵硬,无意识地攥紧了左手中的佩刀,牙关却咬得死紧。
司竹溪看着他那双幽黑又流露出无措与震惊的眼眸,继续说道:“我的过去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接下来,我还要做皇后,也不想让圆圆知道,你会很长时间都无法拥有名分。而且,我已经年过四十,生圆圆的时候又伤了身子,恐怕也无法给你一个孩子。这些,你若都能接受……”
“娘娘。”余隐打断了她的话,那一声称呼出口后,他像是觉得不妥又有点不知该如何说,皱着眉头额角都迸起青筋,隔了好一阵子后,才在她的注视下说道:“余隐没想过,要得到回应或是索求什么。余隐只是希望,司竹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想要你,你给吗?”司竹溪问道,她其实,是羡慕司渊渟与楚岳峙的,半辈子都过去了,她总能为自己任性一次。
余隐没有迟疑,坚定地回答道:“给。”
呼出一口白雾,司竹溪轻浅笑开,然后伸出自己的双手合握住了余隐那垂在身侧无法使力的右手。
月色之下飞雪漫天,寒冷的冬夜,孤寂已久的心终究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
————
作者有话说:
楚七:本人,一个为了副CP操碎了心的男主。
司九:不仅要安排我,还要将其他人也安排得明明白白,真是辛苦夫人了。
竹溪和余隐不会另外写番外。
第149章 绝不同意
撷芳殿的寝殿里烧着炭,一场大雪下了两天却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殿内的窗都关得紧紧的,丝毫不进风,因是皇帝的居所,故而炉子里烧得都是最好的炭,殿内暖洋洋一片,也教人几乎忘了尚在寒冬,而外面还在下着不知何时才结束的大雪。
垂下半边帐帘的床榻上,被褥凌乱,藏在里面的一双人肢体交缠,就连长发都散开纠缠在一起,趴在上面那人背上刺墨尽管已过去了将近十年,依旧栩栩如生恍若新刺,一条手臂横在那后腰上,手掌仍牢牢掌握已满是掐痕的侧腰,充分展现躺在下面那人极强的掌控欲与占有欲。
都是常年在深宫里的人,交融的肤色都很白皙,只是被欺负了一晚的人身上总是更多些放肆的痕迹。
不用早朝,于是谁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楚岳峙还在半梦半醒间,趴得久了许是有点不舒服,便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呢喃道:“……难受……”
司渊渟其实两刻钟前便清醒了,却也不太想起,便一直抱着楚岳峙没动,睁眼看着床榻顶想事情,突然听到楚岳峙说话便垂眼看他,问道:“哪里难受?”
楚岳峙半睁开眼,下巴抵在司渊渟胸膛上,皱着脸说道:“腰疼……”
这些年他是什么都跟司渊渟试过了,近这一两年便渐渐回归到寻常的欢好方式,有时候司渊渟状况不太好便用玉石多些,那些鞭子与蜡烛之类的玩意大多都已经束之高阁。
但昨日他跟司渊渟去东宫时恰好瞧见楚慎独在院子里荡千秋,他也不知自己是脑抽了还是怎的,居然作大死跟司渊渟说胡话,笑言好像还没试过这玩法听闻感觉很不一样,结果当晚回撷芳殿就被司渊渟办了,久违地被抱到那个他们洞房花烛夜后另行建造的小密室里头,切身体验了一把恩爱夫夫应该如何荡秋千。
司渊渟兴致上来跟他折腾了一整夜,他这有陈年旧疾的老腰到后面有些扛不住,司渊渟便又抱他回寝殿床榻上,床榻一头的帐帘后来被他扯坏了,他好像还在狂乱间说了很多胡话,司渊渟把他抱在怀里扶着他的腰问他受不受得住时,他还一边抖得厉害一边哭着要司渊渟继续,到最后他意识不清地被司渊渟吻着,因司渊渟凝视他的灼热眼神而再次攀上欢愉巅峰。
他时常都会因司渊渟看他的眼神而心颤,因为他就想让司渊渟眼里盛满他一个人,就喜爱被司渊渟那样专注渴望地看着,他所有的归属感都是司渊渟给的。
“娇气。”司渊渟低笑一声,他总觉得这些年楚岳峙年纪是长了,可在他这里却越来越娇气,若这一面被那些让楚岳峙面对反对压力时展现的铁血手腕震住的朝臣们看到,怕是眼睛都要脱眶了。本就揽住楚岳峙侧腰的手移到后腰上,司渊渟力道温和地替楚岳峙揉后腰,问道:“抱你去御池泡一泡吧。”
“司九……”楚岳峙用左腿勾缠住司渊渟的右腿,很低地嘟囔道:“你想不想,跟我把蛊药解了……林亦说,他可以试试,也许,能解开……”
替楚岳峙揉按的动作缓缓停下,司渊渟用另一只手扣住楚岳峙的的下巴,让他好好抬头看自己,一双眉头已经皱起,带着一丝审视道:“为什么突然想把蛊药解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没跟我说。”
还是有些泛凉的指掌从司渊渟胸前的陈年旧疤上抚过,楚岳峙还是慵懒的神色,说道:“就,你也知道,我现在关节都不大好,有些旧疾发作起来挺难受的,我知道你都能感受的,我有些怕这样会对你身体造成负担,所以就让林亦去找找看有没有解蛊的方法,虽然当初说是无解,但试试也没有坏处。”
“不需要,我挺好的,并不觉得有什么负担。”司渊渟一口便回绝,他已经习惯透过自己的身体去感知楚岳峙,从情绪到身体状况。
“渡君”的感知效果随着年月的增加而逐渐加强联系,这几年,楚岳峙身上那些大小毛病,每次发作他身体同样部位都会有感觉,并不痛但他知道楚岳峙在不舒服。楚岳峙从来不会跟他抱怨这些,尽管楚岳峙将自己经历过的大小战役都告诉了他,但从来都没有跟他抱怨过自己身上的伤。
楚岳峙的确没有缺胳膊少腿,但身上全都是征战留下的伤疤,他从第一次抱楚岳峙开始,就不可避免地对那些伤疤感到在意甚至是痛,他总觉得那些伤疤都是他无数次差点失去楚岳峙的证明。
任何一个成功的战士,身上都会有数不清的伤疤,这是必然的。他也很清楚,那是楚岳峙从一个皇子真正成长为一个心怀百姓的王所经历刻下的印记,也是他当年在其中出于对整个朝局的考量推波助澜亲手将楚岳峙送上的战场,但如果可以,他希望由始至终上战场厮杀的人都是他。
他曾好几次目送楚岳峙出征,没有一次他有过后悔,然而其实他也从来不敢也不能去想,若是楚岳峙回不来了,若是有一日送回来的军报是楚岳峙阵亡的消息,他该怎么办。
“这蛊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想解开,你别想再瞒着我偷偷做决定!”司渊渟将人抱高了,张口就咬上楚岳峙还留着齿印的肩头,只是这次他极为用力,发狠地将楚岳峙肩头都咬出血了才放开。
楚岳峙一动也不动,就那么让司渊渟抱着咬下见血的深刻齿印,然后才抬起手去轻抚司渊渟的长发,软声说道:“不解就不解,你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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