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戴雁声没拿嗅盐,而是把腰间系的水囊解下来,尽数浇在了哈沁脸上。
凌青壁从旁边“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是都在,老子就用别的‘水’滋醒他。”
这回不用卓应闲有什么反应,万里风先鄙夷地撇了撇嘴,很明显地离他躲远了几步。
凌青壁:“……”
不是,什么啊,都是兵痞子谁瞧不上谁呢?!
哈沁悠悠醒转的时候,便见面前聂云汉一张阴沉沉的脸。
他起初还没能认出対方,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以后,脑子暂时没能跟上,只觉得眼前这个面孔有些眼熟,直到対方冷笑着问了他一句“醒了”,他才冷不丁反应过来。
“聂、聂云汉?”哈沁到底还有些底子在,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看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身在地狱,他深知自己现在状态不佳,背上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你们……你们怎么……”
“咣当”一声,聂云汉把哈沁的弯刀扔在他面前:“来吧,看你还有多大本事。”
哈沁不可置信地看着聂云汉,又看看面前杀神似的其他五人,终于还是拿出了独峪男儿的血性,一把抓起他的弯刀,脚步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摆出了个起手式。
“来啊!早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他绝望地咆哮,“那就来弄死我啊!”
凌青壁抱着手臂,轻轻晃了晃头:“这么特别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听见,那我也只能尽我所能满足你了。聂老弟,动手吗?你要不动,我可先上了!”
聂云汉冷笑道:“凌二哥先请。”
接下来的场景,称其为“猫耍老鼠”并不为过——六只精神抖擞的猫,対付一只半死不活的鼠。
哈沁挥着刀砍来砍去,并伤不到他们六人任何一个,反而被耍得团团转,躲过面前的刀,躲不过身后的剑。
他跌跌撞撞、精神极度紧张,被聂云汉等人像球一般来回“传递”,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很快便眼冒金星,体力不支,高大身躯“咣”地一声摔倒在地,用弯刀勉强撑着地面,不让自己躺下。
“士可杀,不可辱……”他喘着粗气,“你们干脆给我一个痛快!”
凌青壁“咣”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他踩在了地上:“你凭什么要痛快的?当初为非作歹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哈沁阴鸷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表情,看得凌青壁十分恼火,“唰”地抽出匕首狠狠刺进了対方的腹部!
一刀又一刀,他足足捅了三刀才罢手,哈沁一直忍着痛,咬得嘴唇都破了。
凌青壁沉着脸:“你把我大哥三弟害得那么惨,我只给你三刀,算是便宜你了!聂老弟,我的份完事儿了,剩下的交给你!”
聂云汉微微一点头,看向左横秋几人:“你们先来。”
赤蚺向来不虐杀战俘,但対于哈沁,那便另当别论了。
这些年来落在这人手里的大曜士兵不计其数,都被他残忍虐杀,今日总算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等左横秋、万里风和戴雁声替那些死去的同袍下完刀子之后,哈沁浑身上下遍布血口,整个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双目呆滞地望着阴沉沉的天幕。
卓应闲没打算动手,他本来也只是来助阵的,于是此刻,终于轮到了聂云汉。
方才看着大家一刀刀向哈沁身上招呼,聂云汉心中情绪翻涌,他想起关山与向羽书的死状,悲痛欲绝,早已按捺不住,一步跨到哈沁身旁,手持利刃,“噗通”一声,捅进了対方的心窝。
再一寸一寸地用力按压下去。
“这一刀,是羽书的账!”
利刃在心脏处猛一翻搅,哈沁“呕”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你折磨阿闲的账!”
带血的刀刃被缓缓抽出来,聂云汉死死地叮嘱哈沁无神的双眼,冲着他的脖颈,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刀,是义父的账!”
匕首在血污中“格楞楞”地斩断颈骨,哈沁无法言语,眼神中划过一抹惊恐与绝望,断气时双眼大睁,似乎不相信这是自己最终的结果。
“咕噜”一声,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滚了下去。
聂云汉双手满是鲜血,紧紧握着匕首,盯着面前这具尸体,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汉哥,松手吧,他死了。”卓应闲蹲在他身边,从他手中缓缓抽出匕首,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已经为义父和羽书报了仇了。”
聂云汉呆呆地转头,看向卓应闲,他凝视着那双充满爱意和关怀的眼睛,突然间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整个人瘫在対方怀里,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终于……报仇了!”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大地,惊得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了脸,照着地面上六个悲伤的人。
平复心情后,他们没有理会哈沁的尸体,迅速撤离。
第二天,发觉哈沁迟迟未归的护卫们惊慌地跑出来寻找,在沙丘后找到了昔日平北大将军被野狗啃食了一半的尸体,为之大愕。
找不到凶手,也找不到线索,阿格楞亲王虽有怀疑,却也无证据,他又忙于独峪皇室的内斗,本就焦头烂额,便也没工夫去处理这位昔日下属的死亡真相——况且他有预感,这真相未必会让他脸上有光,于是亲王便着手下将哈沁收殓,対外宣称平北大将军因病暴毙,为此事画上了一个潦草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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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聂云汉一行人返回大曜,用了卓应闲修改过的通关文书,平安入境。
过城门的时候,他仔细留意了一下周围,并未发现有埋伏的岗哨,算是彻底安了心。
看来宋鸣冲真的没打算対付他们,以后的日子,总算能好好过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京城街道上十分热闹,夜市里人群熙熙攘攘,一片节日的繁荣景象。
与此喧嚣相対,司礼监值房内,吴以浩还在勤勤恳恳地批阅奏折。
皇帝年迈,他身为掌印太监,还是得多为圣上分忧才是!
只是写着写着,他突然觉得四周一片静谧非常,虽然平时这里也很安静,但现在,却安静得颇有些诡异。
“来人啊!”吴以浩站起身,向门口张望。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
吴以浩顿时警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铳试图防身,此刻却听见门“吱哟”响了一声,有一个人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看着他道:“吴公公这是想去哪儿?”
“咣”地一下,手铳掉在了案上,吴以浩没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整个房间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皇宫内一样张灯结彩,家宴结束后,皇帝与太子去了御花园的亭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対弈,只留了几个内侍服侍,再远一些,几个铁鹤卫精神抖擞地守护在旁边。
这父子二人,表面父慈子孝,实则暗藏机锋,棋盘上太子步步紧逼,老皇帝则好整以暇,不动声色地连破太子布局防卫,只差几步,就能将対方重重困死。
太子看了看己方的困局,叹了口气道:“父皇棋高一着,儿臣此次甘愿认输。”
须发皆白的皇帝摩挲着手中棋子,别有深意道:“太子又何须急于一时呢?急功近利,是行事大忌。”
“有些事不尽快去做,只怕时不我待。”太子也似话里有话。
皇帝淡淡笑了笑,起身望着天上一轮圆月,缓声道:“月亮圆了总会缺,缺了亦会再圆,时机总会再来,行事者,须得有足够的耐心。”
“孩儿谨遵父皇教诲。”太子恭敬起立,躬身道。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隐隐有“护驾”、“有刺客”的喊声此起彼伏,几名铁鹤卫立刻退至皇帝与太子身边,“哗啦啦”地抽出佩刀,警惕地观察四周。
御花园假山里,两个身影鬼魅一般潜藏在里边。
一人道:“这就是真的铁鹤卫?难怪你当时一眼就能识破我,这气质确实太不一样了。”
另一人轻笑:“但是你比他们都好看。”
皇帝处变不惊,対其中一名铁鹤卫道:“应该不是冲朕与太子来的,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遵旨!”
他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见一名小内侍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离皇帝还有两丈远,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启禀圣上!吴公公他、他……”
小内侍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似乎被吓得不轻,三魂不见了七魄,皇帝等不及,便叫他头前带路,赶往事发地。
行至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和泰殿,老远便见一群大内侍卫围在此处,这些人一听“皇帝驾到”,便回转身,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圣上!”
他们这一跪倒,便露出了身后被挡住的人影。
皇帝与太子看着那人,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只见掌印太监吴以浩早已气绝身亡,被麻绳勒住脖子,挂在了和泰殿的门口,胸口用刀扎入一块白布,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陷害忠良,权阉当诛”。
其中意味无需多言。
太子登时怒不可遏:“这……这实在太不把天家放在眼里!来人,尽快缉拿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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