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见卧房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也没什么可做的,便拿起拂雪道:“闲着没事,不如出去练剑,你一起么?”
自然是要一起的,聂千户食髓知味,现在很有些懈怠,只想粘着卓应闲,与他形影不离。
于是他拿起蹑影,又顺手拎起了关平野送的埙,与卓应闲一起出了门。
两人去了前院练武场,此时太阳西斜,日光已经不再灼人,卓应闲“唰”地抽出剑,往场地中央走去,回头看了看聂云汉,挑衅道:“来不来?”
“不来。”聂千户好整以暇,屁股沉得要命,往旁边石头墩子上一坐,“你自己练吧,我歇会儿。”
“嘁!”卓应闲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开始练剑。
虽然一场毒发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但好就好在中毒时间并不长,他也没对那毒丸产生依赖,迅速戒除之后,再加上这几日好汤好水地补着,身体的亏空很快就补回来了。
虽然幼时吃过老鸨子给的药,但这么些年来,卓应闲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又坚持习武,体内没有沉疴累积,身体底子还是不错。
聂云汉见他练起剑来衣袂翻飞,端的是潇洒动人,便从怀中掏出埙,适应了几下,便吹奏起来。
卓应闲听见那曲调,便停了手,一个筋斗翻回他面前,惊喜道:“你记得这个?”
聂云汉吹奏的,正是那日在无常泽中,卓应闲为他哼唱的《折桂令》。
他吹着小曲儿,冲卓应闲得意地挑挑眉。
“我还以为你没听到呢,没想到你才听了几遍就记住了。”卓应闲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那时情之所至,无所依托,便为他唱了这一曲,现在想起来,颇有些脸红。
聂云汉看着他,认真道:“你说的话唱的曲儿,只要是我还有一线清明,就都记得住。你去练剑吧,我给你吹曲儿助兴。”
卓应闲冲他笑笑,便返回练武场中心继续练剑。
关平野没缠着聂云汉聊天,是准备要为他下厨做饭,想做他最爱吃的小菜。在厨房里忙忙活活准备好了,也到了饭点儿,便要去叫聂云汉吃饭,还不让望星跟着。
听说聂云汉去了练武场,他便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找了过去,便看见这一幅情深意长的图画。
卓应闲今日穿了件月白的外袍,身形修长挺拔,剑法刚中带柔,更显他腰身柔韧,远远望去,美感上与他演出的剑器舞可相媲美,再加上悠扬小调的配合,更显得他舞剑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宛如画中仙。
关平野遥遥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吹着自己做的埙,目光专注地在另一个人身上流连,如此情意绵绵的眼神,是他平生所未见,心头便烈火丛生。
于是他停下脚步,站在廊下没有再往前走。
聂云汉吹奏的小曲陡然停了下来,他抄起蹑影,翻了个筋斗跳至卓应闲跟前,两人笑着交起手来。
刀剑映着夕阳暖黄色的光,给两人裹上一团蜜糖般的色泽,你来我往的过招不似较量,一来一回像极了调情。
他们心无旁骛,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却令旁观者妒红了眼。
、
聂云汉与卓应闲练完武,先回到卧房里打水沐浴。
澡盆不大,在卓应闲强烈要求下,聂云汉先洗好了,再伺候卓少侠。
卓应闲不知打哪儿找到一块丝瓜瓤子,让聂云汉替他好好搓背:“泡温泉都没搓成……”
“后背都让棚里那榻上的粗布单子给磨红了,还搓,就不怕掉皮?”聂云汉打趣道。
卓应闲顿时涨红了脸:“管得着么!”
聂云汉搓着那皮肤莹白细腻的后背,心中泛起涟漪。
终是懂了为何阿闲对这事情有独钟,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一件生活小事,却能证明人活得并不孤独。
“阿闲。”聂云汉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定给你擦背擦到老,如何?”
卓应闲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鼻子里轻哼一声,道:“敢跑?腿都给你打断!”
外面传来敲门声,聂云汉原本赤膊,这便披了件外袍出去开门。
“谁?”
“哥,是我。”
聂云汉打开门,见关平野端了一托盘的饭菜站在门口,赶紧接过来:“平野?怎么亲自送来了?这种事让望星跑一趟不就行了。”
“怎么?怕我送来的饭凉了么?”关平野微微笑道。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聂云汉把托盘放在圆桌上,见关平野的目光扫过自己胸口的那些伤疤,便赶紧将袍子裹紧了些。
关平野却并没有收回目光,轻声问道:“这些……是新伤?”
“没事,已经好了。”聂云汉满不在乎道,低头看着饭菜,惊喜道,“糖醋红果?你做的?”
关平野笑道:“嗯,知道你喜欢吃,特意做来给你开胃。这荒山野岭的也做不了别的菜,左右糖醋还是有的,不过没有山楂,用了别的果子,我亲自去摘的。”
“这么危险,别自己到处乱跑。”聂云汉顿时蹙眉。
“下不为例。”关平野夹起一颗递到聂云汉唇边,“尝尝看。”
此刻卧房的门开了,卓应闲裹着件单衣出来,微笑道:“平野来了。”
他衣袍领子开得大,露出一小块胸口,在黑色单衣的衬托下,更显肌肤胜雪,那胸口残存的淡红色吻痕便更加明显。
关平野一眼便看见了,像有冰霜在心口凝结,又似有烈火在后背燃烧。
哥的吻,是什么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应道:“嗯。”
聂云汉笑道:“为何穿我的衣服?”
“顺手拿了,怎么,不给我穿?”
“不敢,喜欢就都送你。”聂云汉喜笑颜开地夹了颗糖醋红果送进卓应闲嘴里:“平野做的,尝尝好不好吃。”
“你爱吃的我就爱吃。”卓应闲含着红果,面颊鼓起圆圆的小包,夸赞道,“确实不错,平野好手艺。”
关平野淡淡道:“那你们慢用,哥,我在房间里等你。”
“嗯,一会儿就过去。”聂云汉冲他笑了笑。
听着关平野出去又关上门,卓应闲看似漫不经心地吃着饭,心里可懊悔死了。
做什么非要穿汉哥的衣服,还故意露个大领口,哪里来的这种小心机,着实幼稚!
即便关平野有意挑衅,也不能跟他对着干,万一两人不睦,为难的是汉哥,羽书和他的争斗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卓应闲先前并不知道,自己竟还有如此小心眼的一面。
聂云汉好似茫然不知,一个劲儿地往卓应闲碗里夹菜,让他多吃些,好多长点肉。
卓应闲食不甘味,神思恍惚,照单全收。
饭后,聂云汉要去找关平野,卓应闲便称自己食困,推脱不去,聂云汉心想关平野性子本就内向,与卓应闲不熟,吃了赤心露和黄粱散,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或许阿闲也不便在场。
“那行,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会儿,要是有新线索,我回来告诉你。”他看着卓应闲躺上床,给他盖好薄被,又在他额头吻了吻,才放心离去。
聂云汉到了关平野房中,并不见望星的身影。
“望星呢?”聂云汉好奇道,“他平时不都是跟你形影不离么?”
关平野替他倒水,随口道:“此处用不着他,我便打发他去休息了。”
“望星对你是一片赤诚之心,在我面前都是夸你待他极好,可我今天一见,你对人呼呼喝喝的,脾气还挺大。”聂云汉长兄为父的心思一泛滥,开始唠叨,“你从小也没个书童,也没什么玩伴,这两年在棠舟府,我对你也是惦念,怕你太过孤单。望星是你自己挑的,你既然已经接纳了他,便对人好些,将来少不得两人相依为命,别把人欺负跑了。”
听了这话,关平野唇边泛起一个讥诮的笑容:“哥,瞧你说的,什么叫我‘已经接纳了他’,他是个下人,又不是我媳妇儿,若是他觉得我对他不好,要去哪儿我也不拦着。”
聂云汉深深看着他,心中总觉得这个义弟仿佛陌生了许多。
“我与望星就是主仆,没别的关系。”关平野脸上挂着笑,眼中却并无笑意,“我心里在乎的,现在就只剩下哥你一个了。你方才那么说,是打算有了卓公子,便不再管我了么?”
聂云汉笑笑:“当然管,你是我义弟,我还得看着你成家呢,等这事儿办妥后,回到归梁府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媒婆给你说亲。”
“恐怕没有媒婆愿意接我这单生意。”关平野淡淡道。
“别这么想,论相貌论人才你没得挑,你外祖之前在此地也是清白人家,娶妻有何难?”聂云汉蹙眉道,“别妄自菲薄。”
关平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与这无关,是我……有口难言罢了。”
一个答案在聂云汉心中呼之欲出,也令他深深担忧,突然不敢问出口,便深深沉默了。
好在这时戴雁声在外面敲门,打破了这尴尬的时刻。
戴雁声进门后,敏锐地觉察到气氛不太对,但也没问,手脚麻利地把药调好,给关平野喝下,然后让他去床上躺着。
关平野望着床边的聂云汉,话里有话地再次强调:“哥,想问什么尽管问,你我之间没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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