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他抱得死紧:“……你怎么才醒!上次昏迷了只有几个时辰,这次是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一天……一夜了么?”聂云汉蹙了蹙眉,面色仍是苍白。
卓应闲拖着他走了一路,他在颠簸中才一点一点彻底苏醒过来,便见对方独自离开,不知道要做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木筏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了过去。
刚走到近前,便看见一条鳄鱼缓缓爬向卓应闲,聂云汉顿时警醒,看地上有根棍子,马上抄起来将鳄鱼抡到一边,然后压着它弄断了它的颈骨,这才松了口气。
可那只是遇见危险之时片刻的爆发,消耗掉他几乎所有的体力,现在转危为安,聂云汉又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
卓应闲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只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惊恐万分地回身撑住他:“汉哥!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太累了……”聂云汉轻轻启唇,含混不清道。
卓应闲只得顺势把他放在地上,从他怀里掏出装着固元丹的袋子,塞了一颗进他嘴里。
“对不起,我到现在也没弄到火种和吃的。”卓应闲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干脆与他并肩躺下,“还回到了最初他们扔下我们的地方,这一天一夜什么都白干了。”
聂云汉半晌没吭声,卓应闲吓得背后一凉,轻轻晃了晃他:“汉哥……”
“我在……”聂云汉闭着眼,摸到卓应闲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别这么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
“一点也不好……”卓应闲喃喃道,眼泪又滑了出来,“一点也不好……”
他望着惨白惨白的天,心中满是自责。
好什么好啊,汉哥伤成这样,好不容易有点力气醒过来,还为他跟那么大一条鳄鱼搏斗,但凡有点闪失……
卓应闲不敢再往下想,偏过头去靠在聂云汉的肩头:“你现在……什么感觉?”
“就是累……没事,我歇一歇……就好了。”聂云汉全身都在疼,不光伤口疼,胸腔内伤得更厉害,连呼吸都疼得要命,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不能再给卓应闲添堵了。
阿闲从没经历过这些,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方才清醒的那片刻,聂云汉一看周围环境,便知道他们被丢进了无常泽。其实他们被哈沁抓了之后,他已经能猜到这个可能性。
哈沁不能杀他们,心里憋着一股怨毒想要折磨他们,将他们扔到这里,是最好的办法,既能替自己开脱,比如谎称下属看守不利,被他们逃出去了;又能让他们在绝望中挣扎——拖着一身内伤外伤,在无常泽中九死一生,即便是侥幸能活下来,也没了对抗的能力,更何况,哈沁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将赤蚺剩余之人各个击破。
这招真是既歹毒又有效。
聂云汉想,但愿左哥他们能更加谨慎,千万别被哈沁抓到,千万别为了营救自己铤而走险,至于阿闲,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让他先离开,至少他的体力还能支撑,没有自己这个累赘,生还的可能性更大。
可他也知道,阿闲是不可能丢下自己先走的。
见过方才那一幕,他也不放心卓应闲一个人离开。
还是两人相依为命吧,只盼老天多多怜惜,如果能让阿闲平安走出无常泽,他聂云汉愿折寿十年。
“既然昨日……已经离开,你……为何又回来?”聂云汉想起这事,不由问起卓应闲。
“啊……是我没用,把固元丹落在这里了,半夜才发现,只能回来找。”卓应闲讪讪道,“幸好找到了,方才塞进你怀里了。”
聂云汉摸摸怀中装着药丸的布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刚刚他根本无暇留意其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也没什么力气多琢磨。
卓应闲怕他深思,赶紧岔开话题:“可惜现在只剩下固元丹了,金创药没能带出来……我只能给你敷些草药,你伤口现在疼得厉害吗?觉得管用吗?”
“管用……看来……你跟戴爷学了不少……”聂云汉勾了勾唇,捏捏他的手,“扶我起来……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
卓应闲担心问道:“要不再歇会儿吧,我怕你……”
“不歇了……”聂云汉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来,卓应闲赶紧扶住他,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鳄鱼尸体道,“高草后……就是一片水塘,我怕……再来几只这玩意儿,咱们俩一块折在这……”
“水塘?”卓应闲茫然。
聂云汉咳了几声,见他一脸空白,不由打趣道:“你该……不会是没留意吧?”
卓应闲赧然,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关系……没留意也正常,毕竟你当时要忙着照顾我。”聂云汉自是不知卓应闲醒来时跟那蟒蛇的搏斗,但也能想到他一时的手忙脚乱,将人拥入怀中吻了吻,温声道,“辛苦你了。”
但卓应闲心中仍是自责,如果换了赤蚺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知道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周遭环境搞清楚,以免置身陷阱,好在现在是有惊无险,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聂云汉搭着他的肩膀,又虚弱地咳了几声:“好了……别多想,走吧……对了,拖上它,还是有用的。”
卓应闲服下的药效已经彻底起了作用,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一手搀着聂云汉,一手拖起了那条死去多时的鳄鱼,缓步向前走着。
聂云汉不由瞟了瞟他的手臂,那条鳄鱼虽然只有半丈长,但少说也得有六七十斤,卓应闲单手拖着竟然毫不费劲,着实令人觉得奇怪。
而且对方撑着自己的右臂也非常有力,甚至比以前没有负伤时还要有力得多——暂且不论这一天一夜没怎么进食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如果他的身体情况这么好,方才怎么会没有发现这条鳄鱼就在他身后?
卓应闲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聂云汉笑笑,“不知道我的阿闲还是个大力士。”
卓应闲垂眸,转了转眼珠才道:“我又没受伤。”
聂云汉没有多问,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了木筏边。
刚才醒过来的时候,聂云汉没工夫注意这个,现在看到这条“华丽”的木筏,把卓应闲好一通夸,坚决不再坐进去。
他认为自己已经醒了,就不能再让阿闲费力拖着自己。
两人也没怎么争执,卓应闲不由分说,先把聂云汉按进木筏里,把之前采的草药拿出来,嚼碎了给所有的伤口全换了一遍药,顺便把自己被秃鹫抓出来的伤口也给敷上了。
聂云汉的脚底是重灾区,他本就没鞋穿,脚上包的只是叶片,方才那么一折腾,叶片早掉了,脚底伤口糊的全是烂泥。
这里的泥巴又臭又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脏东西,卓应闲最怕的就是他伤口感染,赶紧从附近的小水坑里取了水,为他清理脚底的伤。
聂云汉坐在木筏上,看卓应闲仔仔细细地帮他洗伤口换药,忍不住道:“阿闲,你真好。”
“只是做这么一点事就好了?”卓应闲头都不抬,“真是缺爱。”
聂云汉笑嘻嘻地说:“我只缺你的爱。”
他顿了顿,又说:“现在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久违的情话就像女娲的补天石,把卓应闲颠簸了两天、被戳得像筛子一样的心全都补了起来,他仰头对聂云汉一笑:“嗯,我也是。”
怕对方觉察出自己体力异于以往,卓应闲没跟聂云汉争执,按照他的吩咐取来了柳条蒲叶,让他自己编了简单的草鞋穿,最后倒是那具鳄鱼尸体占了大便宜,鸠占鹊巢地躺进了木筏,被卓应闲拖着,聂云汉则另找了根棍子当拐杖,忍着脚底痛,蹒跚地跟在卓应闲身边。
聂云汉醒了,卓应闲心中有了主心骨,甚至感觉运气都好了起来,两人不仅很快辨明了行进的方向,更是很快找到了些有用的工具。
他们先找到了薄石片做石斧,又从一具已经腐烂多时的大型动物的骨架上取下了两片肩胛骨和几根肋骨,在石头上磨得锋利些,做成了骨刀和骨锯,再将那条鳄鱼开膛破肚,油脂取出来给火把备用,柔韧的筋抽出来,被聂云汉拿去做了两把弹弓。
聂云汉还把骨刀绑在长木棍上,一路敲打地面,赶走了不少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毒蛇毒虫,有了这些趁手的武器,这原本极其危险的沼泽地顿时就变得安全了起来。
至少没有敌人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人心比沼泽可怕多了。
卓应闲看着手里这些简易的工具,又瞅瞅两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无奈地笑了笑:“咱俩好像两个野人。”
“要真是野人还倒好了,最起码是自由的。”聂云汉笑了笑,“希望有一天能跟你过这种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一定会的!”卓应闲笃定地说。
接着两人又为这个木筏的去留进行了友好的商谈。
“阿闲,我知道这个筏子你做得用心良苦,也很辛苦,但是拖着它你不累吗?”赤蚺行军向来轻装上阵,聂云汉实在受不了像蜗牛一样走到哪里把家拖到哪里,况且他也用柳条和蒲苇做了简易百川带,将所有工具全都挂在腰上,就连鳄鱼肉也都拿绳子穿了背着,无法容忍再拖着这个木筏,“这样会影响我们的行动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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