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僻静处,他忽然停脚,蹲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聂云汉见他这副醉酒后的孩童姿态心中发笑,蹲下来拉着他的手腕:“怎么了?”
“走不动了。”卓应闲撅了噘嘴。
“啊?这可怎么办?”聂云汉有心逗弄他,“离清寒居还有一段路呢。”
卓应闲手指在地上胡乱划拉着,小小声道:“你背我……”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见。”聂云汉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表情促狭,他伸手捏了捏卓应闲的脸,触手发烫,“要我做什么?”
“要你背我回去。”卓应闲仍旧埋着头,声音稍稍大了些。
聂云汉就地一坐:“之前在院子里背你,你还不乐意,现在这可是大街上,不害臊了?”
“那会儿不一样。”卓应闲嘟囔道,“我们定亲了,你是我的人了。”
聂云汉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笑盈盈地盯着他看:“到底谁是谁的人?”
卓应闲一脸看透真相的表情,被迫仰着头,垂着目光看他:“别想趁我醉,套我话。”
“你倒是知道醉了。”聂云汉双手捧住他热乎乎的小脸,恶意十足地使劲揉了揉,“再说一遍,我是谁,你想让我做什么?”
“汉哥……”卓应闲的声音软得像小猫,目含春水,双手覆上聂云汉的手,轻声道,“背我回去吧,求你了……”
这嗓音穿透力十足,像一只小手伸进聂云汉的胸口,将他的心挠得抖了一抖。
“真是个活祖宗!”聂云汉拉起他的手腕,顺势转身把他背了起来,“这才喝了几口,怎么快就现了原形?”
卓应闲软乎乎地趴在他背上,觉得这后背宽广厚实,特别安全,闭着眼睛嘟囔:“你怎么喝了多半瓶都没事?”
聂云汉背着这个长手长脚的青年男子丝毫也不觉得重,只觉得像背了自己全副身家,满心踏实:“以往冬日里执行任务,都会带些烧酒在身上,万一要在野地里匍匐蹲守,冻得受不了的时候会喝一口驱寒,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那时候……很辛苦吧。”卓应闲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后颈,这人柔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你放心,以后有我,我护着你,再……再不让你吃苦。”
听了这话,聂云汉心里暖洋洋的,他托着卓应闲的大腿轻轻往身上掂了掂,柔声道:“阿闲,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种问题平日问出来太过羞耻,也只能借这个机会偷偷问一句。
背上那人圈着他的脖子,懒懒地说:“喜欢便喜欢了,哪有什么原因。”
没有得到答案,聂云汉倒也没觉得失落,这倒是阿闲的性子,恣意、执着,不想太多,只遵循本心。
谁知这个恣意的家伙突然扭了扭身子,贴近他的耳朵,小声道:“那你又是为什么喜欢我呀?除了长得好看之外。”
听了这话,聂云汉不由地笑了几声:“你倒是一点不谦虚!”
“本来就是事实,有何可谦虚的?但还是小笙哥哥最好看。”卓应闲捏了捏他的后颈,催促道,“快说呀!”
“先叫声相公来听听。”聂云汉偏过头,脸颊在他鼻尖上轻轻蹭了蹭。
卓应闲双腿在空中蹬了几下,哼唧了几声:“不叫!”
“那我不告诉你。”
“说不说?!”卓应闲双臂勒紧他的脖子,语气凶恶地威胁道。
聂云汉岂会怕他奶凶的样子,突然大步狂奔起来,颠得卓应闲在他背上直晃。
“别跑啦!”卓应闲气得捶他,“再颠我就吐你一身!”
“那我今晚不洗澡搂着你睡,熏死你!”
“你敢!”
聂云汉哈哈大笑着,背着卓应闲一口气跑回了清寒居。
这里十分偏僻,门口没有行人,两个红灯笼悬在檐下,伴着月光一起,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地面。
聂云汉微微喘息着,停在阴影处,背身过去把卓应闲放在明亮的地方,后退一步,转过来看他。
一明一暗,两人一线相隔。
卓应闲将将站住,迷茫道:“做什么?”
“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与我截然不同的人。我置身永夜,而你是我可遇不可求的阳光。”
在牢里,聂云汉佯装一切如常,可是两年牢狱坐下来,他觉得自己早已身在地狱,满心自毁,想要连带着这个不公平的世道一起灭亡。
那天看见卓应闲,他虽然一眼便看出对方身份有问题,可莫名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这人抿着唇,显得那么倔强,也不知道他在忧虑什么,却有着一股死也不会放弃的劲头,既生动又可爱。
他表情端得严肃,可是目光隐隐透出一点怯,瞳孔琉璃般清透,那么纯那么美,像是在聂云汉心上打开一扇窗,让光线透了进去。
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在此之后,这却成了他的信仰。
有的灵魂是为了彼此靠近而生的,一经碰撞,必定火花四溅。
聂云汉向前跨了一步,站到卓应闲面前,站在了光晕里,珍重地捧起他的脸,“阿闲,谢谢你,让我有勇气穿过黑暗,到你身边寻找光明。”
卓应闲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两只眼睛弯得像月亮,得意道:“算你有眼光。”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挣脱聂云汉的手,转身便往门里走:“困死我了,回去早些睡吧。”
“就这?!”聂云汉酝酿了一路这才剖白心迹,还以为他得感动得不行,谁知只得了这么一句,听起来还像是夸他自己的,顿时有点委屈,拖着脚步跟上,“睡什么睡,你都睡了一天了……”
谁知一进了厢房,卓应闲就把他抵在了门板上,一双圆圆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方才嘴那么甜,想要我的命?”
在大门口那句话,卓应闲已经被他迷得迈不开腿,再加上酒意作祟,心中某种渴望蠢蠢欲动,这才编了个理由飞快跑回来,打算好好跟这人算算“帐”。
房间中烛火未熄,光影阑珊,映在聂云汉脸上,衬得他五官更加棱角分明,目如点漆,山峦般高挺的鼻梁下唇方口正,因为讶异而微微张开,极具男子魅力。
卓应闲看得眼都不眨,目光痴迷,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见他这般模样,聂云汉便知自己那句话还是有些作用的,委屈一扫而光,被心中涌动的另一种冲动取代。
但此时此刻,他可不敢把薪助火,毕竟时机不对。
“哪儿敢,你才是我的命。”聂云汉拉着他的手腕,温声道,“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这人声音又低又沉,一开口,卓应闲觉得自己心脏都在嗡嗡直响,全身微微战栗。
这几日经历颇多,生死一线时顾不上思考,现在转危为安,又听了对方那番剖白心迹,他所有的情绪放大了许多倍,在身体里撞击着,叫着闹着想要释放。
这种感觉令卓应闲晕头转向,他盯着聂云汉,最终选择了遵从本心,微微一踮脚,义无反顾地仰头吻上那双漂亮的唇,舌尖顺势闯入,寻找它的猎物。
他来势汹汹,可是实力不济,很快便被对方夺去了主控权,一双唇舌任由聂云汉吮吸纠缠,被亲得舌根发麻却还乐此不疲,胸口快要炸裂似的涨到了极致。
“阿闲……你真甜。”聂云汉恋恋不舍地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喘息地轻声道。
卓应闲舔了舔唇:“是莲子羹甜。”
“谁说的,你比一切蜜糖都要甜。”
“再说甜言蜜语,我可就不客气了!”
卓应闲搂着聂云汉的脖子,突然跳到他身上,两条长腿盘住他的腰,像是要将自己融进对方身体似地贴近。
两人本来已经一身薄汗,此刻热气外溢,化作满室氤氲,将他们兜头罩住,催得心底那份渴望愈发蓬勃。
聂云汉稳稳托住他,莫名想起白天为他擦身时看到的柔嫩细腻,他觉得自己掌心起火,喉咙发干,本能屏住呼吸——
此刻掌心的触感已经不重要了,卓应闲的双唇含住了他的耳朵,湿热的舌尖裹住耳垂轻轻吞吐,并顺着耳廓温柔舔舐,渐渐向颈侧蔓延。
“阿闲,别……”聂云汉此刻已经意乱情迷,头脑中唯一一线清明,还记得卓应闲的伤,绝不敢放任自己的欲念。
卓应闲从他的颈侧吻至下颌,最后又贴上他的双唇,喃喃道:“汉哥,今晚就来看看,那枚戒指,到底是聘礼还是嫁妆。”
这话把聂云汉逗乐了,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恶意十足地拍拍他的屁股:“哪个下聘的,是被人这么抱着的?”
卓应闲不以为意,低头用牙齿咬住聂云汉的衣领拽开,温热的舌尖舔上他的喉结,正想吮吸之时,突然间腹部一阵剧痛!
啊,不好!
在闹肚子面前,什么拨雨撩云都戛然而止。
虽然聂云汉着急忙慌地找戴雁声拿了药,但是在药效发挥之前,卓应闲去了五趟茅厕,最后一次回来,就尸体一般趴在床上,整个人变成了一只软脚虾,趴在床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毕竟这几天一直折腾,身上还有伤,体力并未完全恢复,今日好不容易养了一点精神,逛夜市迅速消耗了许多,这又赶上跑肚窜稀,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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