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见风在回来的路上想好的,若是他事没办成便回来,不仅会被父亲嫌弃办事不力,父亲还会另派别人再去拉拢苏见昀。
他这些天反复回想之前在折溪镇见到的那人,越想越觉得那就是苏见昀。
他从小便嫉妒苏见昀,苏见昀是苏府小少爷,又有云家这样的外家,自然是受尽宠爱,而他同样是苏玉泉的儿子,却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受尽嘲笑,那些人笑他娘是外室,笑他没爹,他却什么越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宠爱别人。
娘亲总告诉他要忍,他们忍了十多年终于翻身,又忍了一年多终于等到机会设计害死苏见昀,可现在竟然告诉他苏见昀没死,而父亲还想接他回来,他和娘亲怎么可能愿意?
他把自己被打这个黑锅甩到苏见昀头上,并且引出苏见昀是不愿意回来才打的他,他不信他父亲会不相信,不信都这样了父亲还能派人去找苏见昀。
白氏听了后便开始发疯一样地咒骂苏见昀,又拉着苏玉泉的手臂凄凄切切地哭道:“老爷,你也看到了,他不仅不愿意回来,还把见风打成这样,老爷你一定要给我们见风讨回公道啊!”
苏玉泉心烦意乱地皱紧眉,他记得这个儿子的性格最是和善,以为哄一哄便能回来,没想到他根本不领情。
这些天他也四处找人打听过,越发肯定昀华斋和烟云布号应当都和苏见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烟云布号势头正盛,眼见着就是冲着皇商来的,他没有把握能赢过烟云布号,便想着若是把苏见昀哄回来说不定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更进一步,若是昀华斋和烟云布号都能为他所用,那到时候便没有对手可以争过他了。
可现在这个想法全部破灭了,他看了眼憔悴的大儿子和满脸眼泪的白氏,越发觉得苏见昀这个儿子就是克他,和他那短命娘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他丢下一句好好养伤便离开了正厅,这一届的皇商遴选马上就要开始,他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分不出多的心思来关心儿子。
眼下拉拢苏见昀的这条路行不通,他得想想别的法子。
——
昀哥儿和陆憬收到了云飞的信,他已经成功拿到皇商推举名额,打算启程去京城了。
他们也做好了准备,这次皇商不一定能选举成功,就算他们的烟云布更好,但是最终遴选时还是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就算这次没有选上,他们还有下次、下下次,他们可以不断改进,不断把铺子开得更多更大,等天下人都夸他们的烟云布好时,不信他们还选不中。
真真还太小,经不起长途跋涉,陆憬和昀哥儿这次便不打算一起去京城。
不过南琦和周岩已经从芜州出发去京城了,他们将会在京城开一家全大俞最大的昀华斋,让烟云布在京城一炮而红。
他们为了京城的铺子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成衣,包括这一季的夏衣和下一季的秋衣,还有在各州府都卖得极好的宝宝用品。
算算时间,云飞到京城的时候铺子应该差不多也已经开起来了。
晏知也在半个月前离开了折溪镇,临走时让陆憬和昀哥儿如果去京城的话记得去找他,还给了陆憬信物和地址。
他的身份几人都已经心照不宣,只是都没点破,陆憬把东西收好,和昀哥儿真真一起给他办了个热热闹闹的践行宴。
两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陆憬已经把下一季的成衣图册赶制出来送往各处了,现在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后院。
昀哥儿则是和真真玩耍之余会收到晏知让人送来的制冰生意的进展,他若是有新钻研出来的冰饮也会回信让人把配方带回去。
两个月后,陆憬终于培育出了新的粮种,根据陆憬的实验结果,新粮种的产量是普通粮种的两到三倍,如果加上肥田法子,这个产量还会更多。
他准备了可以种两亩地的粮种,然后写了一封信给晏知。
他只说了自己找到了粮种,比现在的产量高,让晏知自己种下试试。
他细心地给晏知准备好的对照组,让他准备一块地,一块种普通粮种,一块种普通粮种加上肥田法子,一块种改良粮种,一块种改良粮种加肥田法子,然后其他条件保持一致,并且找人观察对比,最后再对比产量。
不过他在信中并没具体说产量会高多少,一是怕自己的实验样本有偏差说高了让人空欢喜一场,二是也想给晏知一个惊喜。
若不是条件所限,他倒是很想看粮食收获后晏知最后得知产量时的表情。
而陆憬在用尽全力改良粮种时,京城的好戏也正在上演。
六月底,南琦和周岩便带着不少行李,走水路进了京城。
京城繁华,他们看中了一座三层的小楼,一个月的租金便是五十两。
好在两人带的银钱充足,权衡之后还是定下了小楼。
两人都已经有丰富的设计铺子的经验,大体都是在昀华斋最初的样式上结合铺面本身来做设计。两人商量着来,很快便定好了图纸去找人修葺。
京城的铺子客人定位是高门显贵和达官富贾,连试衣间都做得十分精致宽敞,更别说专门为贵客设置的贵宾室。
衣物和布匹的摆放也更为宽松,连玩偶娃娃都定制了专门的盒子来装,不仅如此,陆憬还教了他们制作干花的方法,让他们在玩偶娃娃的盒子里放一些干花。
包装好后南琦和周岩一看,顿时觉得他们的价格好像没那么贵了,南琦举一反三,觉得在包装布匹和衣服时也可以试着放一小扎干花。
他也明白了陆憬的意思,卖给达官贵人的东西就是要在包装上下大功夫,让别人觉得这东西买得值,因此他自己还琢磨出好几种包装,去找匠人打出来之后给周岩看,也得到了周岩的肯定,他便去批量定制了一些回来,打算看看客人的反馈。
他们钱给得够,修葺得自然也快,半个月后他们去验收,发现京城的匠人果然不一般,虽然价钱贵,但是活也做得好,两人都很是满意,痛快地结了尾金。
绣衣房的人也招齐了,最核心的几人是南琦从芜州带过来的。
这几人都和陆家签了身契,大部分都是自卖自身被陆憬买走,又被南琦带在身边培养了大半年,都是可以信任又得用的人手。
伙计则是周岩负责雇的,在开业之前教了好几天,不仅要机灵嘴甜会伺候人,还要学会辨别竞争对手雇来剽窃画册的画师或是绣娘。
一切准备就绪,昀华斋便迅速地开业了。
京城人最爱新鲜,昀华斋的铺子设计让客人在街上不用进门便能看清铺子里的衣服,新颖漂亮的成衣本身便是极好的宣传。
在门外被铺子里悬挂的成衣吸引进门的客人越来越多,后来为了维护进店客人的体验,昀华斋不得不在门口安排了一个伙计拦人。
铺子里的人太多时则拦住还想进去的客人,请他稍候,等有人出来后再放客人进去。
许多人有从众心理,看到新铺子人气旺便也想来看看,等在门外看到铺子里的精美成衣后便挪不动步子了,宁愿排队也要进去。
等到打烊后,周岩清点货品,他们准备了一个月的成衣已经卖了将近一半,而定价不低的玩偶娃娃也已经全部卖完,还接了不少定做的单子。
他们开铺子的这条街本来就繁华,卖的也多是珠宝首饰或是字画这类高消费的货品,因此进来的客人都是有些身家的。
就算看了成衣之后后觉得价格贵不打算买,像是玩偶娃娃这种新鲜玩意儿却还是能轻易承担的,再加上玩偶娃娃不管送人还是自己留着赏玩都十分合适,所以卖得最多倒也不稀奇。
在这一天,很多大人下值回家后都发现家中的儿女拿着一个模样可爱的玩偶娃娃,更甚者,一些夫人贵妾已经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只为博得家中老爷一眼欢喜。
仅用了一天,昀华斋便硬是在繁花似锦的京城拥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等云飞到京城时,还在码头竟然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昀华斋了。
云飞挑了挑眉,他和南琦周岩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只知道这两人是昀哥儿和陆憬的朋友,也是能拿昀华斋分红的合作伙伴,却还是没想到这两人的能力这么强,短短一个多月就能把昀华斋在京城经营得风生水起。
他让下人去找住处,自己则是带着元宝直接去了昀华斋。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派红火的景象,结果看到的却是昀华斋虚掩着的店门和门口挂着的打烊牌子。
他意料到可能是出事了,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南琦站得离门口比较近,下意识道:“不好意思,铺子暂时打烊不接待..”
他这才看到是云飞,收起了脸上尤带着气愤的表情,对云飞笑道:“云老板,你终于来啦。”
周岩也过来打了招呼,简单寒暄之后,云飞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岩和南琦都知道云飞和昀哥儿的关系,也知道他们正在做的是同一件事,并不对他隐瞒。
“有地痞无赖过来闹事,想毁坏货品,被伙计制止了,便污言秽语地辱骂,甚至把他们赶出铺子也没用。后来是巡逻的禁军发现这边不对便过来了,那几个人看到禁军跑得比耗子还快,没被抓到。我们怕他们再来惊扰到贵人,就暂时打烊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