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水看他这个表情都快忍不住笑了,但他就是不答这个问题,还伸手抱住盛见微的脖子,说:“你是想我了所以才跑回来看我的吗?”
盛见微握住他肩膀的手都在发抖,说:“你回答我的问题。”
花照水跟他笑了笑,想推开他,说:“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我开心你做什么都可以吗?你现在能为了我容忍他吗?”
“他真的这么合你的心意吗?”
花照水笑了一下,说:“还行,挺听话的,起码不会惹我生气。”
盛见微眼神幽深地盯着他看,好半天重重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说:“看来我还是高估我自己了,那没办法了,你等我几天吧。”
花照水有些不明所以,说:“什么等你几天?”
盛见微看着他,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想让我容忍他的存在吗?还是说你刚刚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花照水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嘴硬道:“你不要这么小气。”
盛见微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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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很想叫:作大死
第73章 大变动
花照水接下来几天都没能再见到盛见微,这几天时间花照水倒是想开了,觉得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该这么维持下去,现在能断干净对他们都好,这么一想他反而觉得豁然开朗。
宁王说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但才七八天就传来消息要回府,花照水有好几个月没见到自己爹娘,也很挂心王妃的身体。这次宁王回来倒像是瞒着别人的,还是从王府的角门进来的。
花照水看来许久没看见他娘亲,就问道:“爹,我娘没回来吗?”
宁王神色凝重,让他到书房再说话。
到了书房宁王交给他一方私印,说:“这是我的私印,你拿着,万一遇上什么事情,可以请你的几个叔伯帮忙,看见这个印他们就明白了。”
花照水吓到了,说:“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给我这个?出什么事了吗?”
宁王叹了口气,说:“我掌控军权太久了,宫里那位早就坐不住了,近些天听说有人递了匿名信弹劾我,不知道安生日子还有几天——这事我也早有预感,前段时间就称病交出了大部分的兵权,不过现在看来,交出兵权,反而是让自己陷入险境了。”
花照水有些着急,说道:“皇上不想让您手握兵权,您如今都交还了,皇上还要赶尽杀绝不成吗?”
宁王无奈一笑,说:“在这世上,只有死人是没有威胁的。”他说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我也以为能护你一辈子,但是眼下危机重重,我不希望你冒险,你母亲不愿意离开我,我也不愿意离开她,我们已经在一起一辈子了,你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念想,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想你能好好活下去。”
花照水有些无措,说:“可是我……我要逃一辈子吗?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放心,你跟着见微,他会好好护着你的,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会不管你的。”
“如果你都出事了,他还能好好的吗?”
宁王无奈一笑,说:“我会想办法的,我把这些事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到时候手足无措,你已经长大了,要知道,只有好好活着才会有其他的希望出现。”
花照水离开书房的时候还是神情恍惚,他这段时间其实并非没有听说这些事情,但他太过自负,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降临到他自己的头上,从来没有放在心里,如今听他爹亲口说了,除了满心的不真实感,甚至连恐惧的情绪都还没能滋生。
不过皇上的圣旨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快,暂时将他们圈禁在王府里。宁王一大把年纪,戎马一生,将近晚年却进了大牢。
花照水越发焦躁不安,他觉得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开始总和他一起喝酒的那几个连音都没了,生怕挨着他们沾上晦气。
在有风声时宁王已经遣散了一大批下人,现在的王府冷清得吓人,花照水本来就容易睡不着觉,这下接连几个晚上都不合眼,眼底都有些发青了。
入夜突然有人进了他的房间,花照水下意识去摸枕头底下藏着的匕首,那人却按住了他的手腕,说:“别怕,是我。”
花照水顿时瘫软下来,倒在他的怀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盛见微摸着他的头发,说:“没事,你睡一会儿吧,醒了什么都好了。”
花照水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盛见微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又说:“睡一会儿,我在这儿看着你。”
花照水抓住他的袖子,说:“我爹……你能想想办法吗?他年纪大了,身体真的吃不消。”
盛见微俯首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放心,我会想想办法的,你睡一会儿吧。瞧你瘦的,衣服感觉都是空荡荡的。”
花照水抬脸看他,终于嗯了一声,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躺回去睡下了。
花照水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好沉,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头昏昏沉沉的。他挣扎着睁开眼,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着,但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木香,心里安定了许多,仍然有些没睡醒,问道:“你没去当差吗?”
盛见微就躺在他身侧,几乎贴在他耳边,说:“没有,怕你醒了要害怕。”
花照水往他怀里钻了钻,说:“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听说你好几天没睡觉,多睡会儿好。”
花照水把头埋在他怀里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说:“好多天没见到你……”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撑着手臂要坐起身,说:“这是哪?我不是在房间吗?”
盛见微抱住他,说:“别着急,听我跟你慢慢说。”
花照水满心都是强烈的不安,身上都开始发抖,眼睛都瞪大了,声音有些颤抖,说:“你说。”
“皇上圣心已决,王府今天一早就被抄了家,看在王爷王妃年事已高只是流放,其余家眷奴仆大多被变卖为奴。宁王府已经不存在了。”
花照水眼神空洞,说:“那我呢?”
“我找了个跟你身形差不多的死囚犯,佯装发疯,已经自尽了,他自尽时打翻了灯油,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你没事了,别怕。”
花照水这会儿哭都哭不出来,脑子却突然清醒起来,看着他说:“那你呢?你没事吗?”
盛见微握住他的手,说:“王爷替我想好了,早就跟我断绝了关系,所以我并未受到牵连。”
花照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说:“我们圣上可是出了名的斩草除根,我爹对你有恩,你被他抚养十多年,皇上竟然就因为一个断绝关系就能放过你?”
盛见微神色肃然起来,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照水笑了声,说:“我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家破人亡,我可能脑子不太正常,你见谅。”
盛见微抓住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我把你骗出来,也是王爷的意思,你不要怪我。”
说着盛见微垂下头,亲了亲他的手背,又说:“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点,你怪我也没关系。”
花照水摇摇头,说:“你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吗?你先出去。”
盛见微抱紧了他,又亲了亲他的发顶,说:“好,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洗脸,一天没吃东西了,得吃一点。”
花照水没说话,躺下用枕头盖住了脸。
他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又放他自己待了许久,等盛见微再来敲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些黑了,他的眼睛红红的,像个木偶一样乖乖地被擦洗,不说话也不动。
花照水看他把饭菜递到嘴边,没有张嘴接过来,说:“他们是被流放到北方极寒之地了吗?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我爹打仗留下了不少旧伤,稍微冷一点就会疼痛难忍,他们一路上肯定免不了吃苦,我真的很害怕……”
盛见微说:“你放心,我已经打点过了,会让他们好过一点的,你先吃一点,别总这么伤神,身体受不了。”
花照水眼睛盯着他看,张嘴吃了几口,又说:“我现在在哪?”
“城郊,比较隐蔽,等风头过去我带你离开京城。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外面看看吗?我带你去。”
花照水苦笑一声,说:“原来想离开京城,必须得先变成一个死人。”
盛见微喂他吃了一碗,说:“你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我怕太油腻的让你难受,就弄了白粥,除了这个你还想吃什么吗?
花照水摇摇头,说:“等风头过去,我能去看看我爹娘吗?”
盛见微面露难色,说:“我尽量帮你,好吗?不过要等机会。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你这张脸太多人见过了。”
花照水有些筋疲力尽地倒在他身上,跟他点了点头。
盛见微轻轻抚着他的背,胡乱亲了亲他的颈侧,说:“好了,我这几天都不走,你别害怕。”
花照水抱紧了他,声音哽咽:“我好像做了场噩梦,这要是噩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