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柔弱无力,气喘吁吁的少年帝王拔剑速度竟还快得惊人,他腰腹猛地用力,须臾之间,二人的位置翻覆。
谢明月眨了下眼睛,被摔在床上磕得有点疼。
青玉案就在他喉间,咫尺之遥。
他无所谓地收回目光。
李成绮一手拿剑,一手拢了拢垂下的长发。
他的发冠早就拆下去了,刚才一顿折腾,头发乱得不成样子。
即便在这个时候,李成绮居然还不忘了把头发梳理好。
谢明月静静地看着他,呼吸仍旧凌乱。
李成绮脸上的眼泪还未擦干,却居高临下,眼神睥睨,一如当年大权在握的帝王。
或许从他示弱那一刻开始,就全然是为了让谢明月放下戒心的伪装。
皇帝将头发拢到身后。
他居高临下,低头审视着像是一尊白玉神像那样美丽,不可侵犯的谢明月。
美得如此出尘的面容,狠绝得近乎于疯狂的心。
李成绮望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清了清仍然疼痛的嗓子,低下头,笑眯眯地问谢明月,“先生熟读周律,可知冒犯帝王,要受什么惩戒?”
剑压在谢明月喉咙上。
谢明月一眼不眨地看着李成绮艳丽的容颜,平静道:“夷三族。”
少年声音骤然凌厉,“知道你还敢!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谢明月,你简直该死!”
少年人抓着剑柄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谢明月抬头,毫不畏惧天子之怒,他不顾忌那利刃,极轻地,亲了亲李成绮握剑的手指。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谢明月的嘴唇或许沾染了李成绮身上的温度, 落到他手指上时竟也烫得惊人。
李成绮手指轻轻一颤。
他上辈子多病孱弱,但握剑时总很稳, 无论是崔愬的佩剑, 还是象征着王权的鹿卢,他都稳稳地握着,唯独面对谢明月时,他才知道, 原来一个轻得像是花叶落到皮肤上的吻, 也能让人握不住剑。
青玉案锋利太过, 因为李成绮的动作, 锋刃与皮肤一纸之距,却听谢明月嘶了声, 抬起眼,眼中仿佛流淌着浅淡的水光。
一条血线出现在他素白的皮肤上,红得刺目扎眼。
李成绮将青玉案往上一提, 像是怕伤到他一般,紧紧抓住了剑柄。
血缓缓从伤口渗出, 宛如道枷锁。
李成绮只觉得呼吸愈发滚烫, 方才受制于人时尚没有这般意乱。
“陛下。”谢明月轻声唤他。
谢明月长发铺在床铺上, 愈发衬得肤色洁白,他凝视着李成绮的面容, 眼神柔软得宛如一片云,然而李成绮稍微用力,便能扯开这伪装的假象。
李成绮的剑还架在他喉咙上, 少年人居高临下地跨坐在谢明月腰间, 唇角虽然带着笑, 神情却阴鸷得令人心生恐惧。
无论在谁看来, 都会觉得是李成绮依仗身份迫谢明月,谢侯为臣驯服而听话,无辜至极。
若非李成绮喉咙上还有谢明月方才留下的红印,李成绮真以为自己对谢明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李成绮二指捏起谢明月的下颌,后者微微向后仰,曲线紧绷,最脆弱的地方一览无遗,极漂亮,又极脆弱。
李成绮目不转睛地看着拿线血痕,声音低沉,“谢卿,孤一直很后悔。”指腹在伤口上用力一压——血液顿时涌出,染红了李成绮的手指,谢明月眉头轻轻地蹙着,微微垂下眼睛,仿佛忍受不了疼痛似的。
谢明月身上一惯冰冷,浑身上下,除了方才纠缠的唇舌,就只有血是热的。
李成绮看得心中火气更加高涨,一面是为怒,一面却为欲。
他扯开谢明月因为刚才动作向外敞开的衣领,满指艳丽,便以指尖,划过谢明月的锁骨。
指下紧绷,仿佛李成绮不以指尖作弄,而是手执利刃。
以指做笔,信手在他锁骨上留下几道痕迹。
依稀是李。
依周律,为别身份,主人可在家奴身上烙字,若是逃跑,凭借着字,也可轻易找回。
姓氏,是最常见的烙印。
皇帝弯了弯眼睛,垂首,对谢明月低笑道:“本该烙在脸上的,可先生太漂亮了,”残余血迹在他眼下勾勒,留下一条女子妆容般的殷红,“伤了先生的脸,孤实在舍不得。”
这话已是裸的侮辱了,却又不仅仅是侮辱,因为李成绮轻佻的动作,谢明月的驯顺,显出了无边艳色。
火在烧。
燎原烈火已足以将理智燃烧殆尽。
谢明月嗓音沙哑道:“陛下高兴便好。”
他身体紧绷,显然在竭力克制。
竭力克制着心底最阴暗的欲望。
李成绮怎么不明白?
怎么还不明白,这种时候,这样的侮辱,只会让谢明月更想挑衅他身为帝王的权威,想对他更加过分,想看他再也维持不了这样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怎么不明白?
谢明月已站在了万劫不复的崖边,他看一眼下面便觉得头晕目眩,而始作俑者却肆无忌惮,甚至还想将他亲手推入深渊。
李成绮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他指甲几乎嵌入谢明月的皮肤中,“你知道,孤在后悔什么吗?”
谢明月喉结滚动。
“陛下心思九曲玲珑,臣,”他嗓子干涩得厉害,“猜不出。”
李成绮勾起一抹冷笑,“谢卿,过谦了。”
这世间,倘若有人能猜中李成绮九分心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谢明月。
李成绮抓着青玉案,眼中闪烁着冷冰冰的恶意,温热的吐息落在谢明月的嘴唇上,他一字一句,“孤在后悔,当日为何没将让你陪葬的诏书明旨昭告天下。”
纵然早就知道,听到李成绮明言,谢明月那一瞬间觉得浑身的血顷刻冷了下去,如坠冰窟。
果然如此,果然!
谢明月眼眶滚烫,心中涌起了无边难言心绪,那些不可言说的怨恨、爱慕还有滔天欲望交织,逼得他几乎发疯。
他一眼不眨,生怕自己稍微动一下,眼泪便能滚落。
既然如此,有人在他心底蛊惑着他,为何不将事情做绝?
将他关起来,锁起来,让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让他,只属于你。
谢明月的手动了一下,手背青筋道道隆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克制,才没有将李成绮掀翻到床上。
既然当日留有诏书,何不令他殉葬!
谢明月此刻想法疯狂至极。
殉葬,便是名正言顺地葬于永陵。
怎么不算是一对永世君臣?
如此,后人岂不艳羡!
能生生世世只此一双人,便是殉葬又如何!
宫中有传言,李成绮留下了一道诏书。
病弱却心机深沉的皇帝在最不信任谢明月时,曾经玩笑一般地对李旒说:“孤自觉是个洞察人心的明主,所用重臣心思多为众人之上,谢明月办事老练,心思狠绝,是孤最利的一把剑,鹿卢远不能如,然谢玄度权欲熏心,野心太过,庸主不能用之,却会反噬自身,”他语调漫不经心,仿佛不是在说自己最为仪仗,最为亲重,相识相伴十几年的臣属,“孤很怕,孤死之后,你们无人能耐他何。”
于是留下诏书,令谢明月在李成绮死后殉葬。
葬永陵,是李成绮给谢明月最后的,无上荣宠。
李成绮捏起谢明月的下颌,像是在欣赏他眼中的痛苦似的。
他满意地看到他的臣下眼中泛起了血色。
小皇帝大笑,将青玉案随手抛到地上。
长剑插入石砖,剑鸣铮然。
他攥紧了谢明月的衣领,迫他抬头,狠狠吻上。
谢明月的眼睛震惊地睁大。
这种茫然无措的眼神看得李成绮浑身滚烫,小腹紧绷。
他吻得与轻柔无关,像是为了报复谢明月之前的举动似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在谢明月唇上留下一个个深深齿痕。
谢明月僵了半天,才想起回吻。
谢澈若是在,大概会明白谢明月所说的皇帝擅训狗是何意。
如此恶劣,如此游刃有余地玩弄人心。
李成绮主动亲吻,又不令他尽兴,不足片刻便移开,唇瓣贴着肌肤向下,舔上了那道伤口。
血腥气满口。
谢明月浑身一颤,揽着李成绮腰的手不由得用力。
温热的舌尖满是怜惜地。
谢明月鼻息急促,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装得无辜被动,实际上稍微靠近便能被一口吞下,连骨头都不剩。
难怪当年以崔愬的多疑,都不觉得谢明月有任何问题。
李成绮将血珠卷进口中,他抬头,唇瓣上一片鲜红,像是上了妆,艳丽逼人。
李成绮曾经艳妆华服,出现在谢府。
却不是为了见他。
谢明月眸色晦暗,却轻轻阖目,掩盖了其中阴暗情绪。
李成绮唇角还蹭着血,便当着谢明月的面,舌尖一舔,还未舔干净,便被谢明月尽数收入口中。
唇齿纠缠的感觉如此好,好的让人近乎上瘾。
李成绮对于所有能够上瘾的东西,都怀有本能的厌恶和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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