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辰身子朝萧千澜微倾,捏着萧千澜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爹,是我要去的,我不是赈灾的时候都去过了,没事的,您就放心吧。”
萧千澜横了萧亦辰一眼,小声低喝,“什么没事的,上次去赈灾,这次可是上战场,你伤才好,如何能连夜奔波,你可知道战场刀剑无眼啊。”
萧亦辰知道萧千澜的心思,挠挠眉心,再次解释,“爹,儿子也是会些拳脚的,会护好自己,再说了,我要是立了功劳,丞相府不就多一层保障吗??您看,去西夷国谈判,陛下不是赏了您吗?都说您教子有方呢。”
萧千澜一甩袖袍,撇开萧亦辰的手臂,低低说了一句,“别跟为父戴高帽子,为父这辈子哪怕不为官了,也不希望你们出事,你几次三番的出事,你可知道为父心里有多担心,你可知道你娘流了多少泪,你祖母年纪大了,再受不得刺激了。”
萧亦辰讪讪的坐直身子,朝宁铭轩递过去一个眼神,宁铭轩摸摸鼻尖,眨了几下眼睛,清了一下嗓子才开口。
“岳丈大人......”
一句岳丈大人,萧千澜脸上的怒气减了不少,他抬眸迎上宁铭轩的视线,“殿下请讲。”
“本王知道此前几次三番让亦辰受伤,是本王的错,但是日后本王定会护好亦辰,不会再让他受伤,岳丈大人大可放心。”
一句接一句的岳丈大人,萧千澜稍微有点飘了,没细想宁铭轩的话,只是一味地点头回应。
宁铭轩见状继续游说,“岳丈大人,此次去西北........”
宁铭轩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玄霄在门口禀报,“殿下,护送俞将军回京的人已经进了西直门。”
宁铭轩闻言骤然起身,看向萧千澜,又转向萧亦辰,才吩咐一句,“通知张御医准备药材,去将军府。”
萧千澜和萧亦辰起身,萧千澜朝宁铭轩一拜,“殿下有事,老臣就不叨扰了,告辞。”
宁铭轩朝萧千澜微颔首,“岳丈大人怠慢了,事出紧急,本王要先去看看大舅伤势如何。”
“殿下请。”
萧千澜一抬手,看向萧亦辰,意思是咱们父子聊聊,可萧亦辰却回话,“爹,我也跟殿下一起去看看,咱们回头再说。”
不等萧千澜拦着,萧亦辰已经跟着宁铭轩出了书房,萧千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叹气。
马车上,宁铭轩僵硬着身子,半晌没动静,萧亦辰伸手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宁铭轩回握一下,缓缓开口。
“玄霄,不是说大舅明日才入京吗??怎的今日到了??”
马车外驾车的玄霄立马回话,“息风楼传信,俞泽将军怕是不好,所以快马加鞭回京医治。”
“你说什么??”
宁铭轩瞳孔微震,身子前倾,差点从马车里跪爬到车厢里,萧亦辰扶了他一把,才把僵硬的宁铭轩拉回来扶着坐好。
“殿下,俞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宁铭轩的车架停在将军府门口,宁铭轩一个箭步下了马车,萧亦辰跟在身后也下了马车,府门的人见是宁铭轩急忙见礼,带着人往里走。
俞泽的卧房内,围着夫人张氏,一双儿女,还有几个伺候的人,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床榻上的人面色煞白,身子被白布缠着,整个人奄奄一息,看不出多少活人的气息。
宁铭轩跌跌撞撞的到了床前,张氏拉着儿女们朝宁铭轩一拜,给宁铭轩让开位置,宁铭轩没时间理会什么礼数,跪爬的床前,握起俞泽的手腕,朝另一边挥手,“御医呢,快。”
张御医被玄霄拎着进了屋子,跪爬在床前替俞泽把脉,半晌后,哆嗦着俯首趴在地上回话。
“殿...殿....殿下,俞将军怕是不好,下官医术不精,先开一副药吊着,还需尽快请宫中圣手过来。”
宁铭轩缓缓转过头盯着俯首趴在脚边的张御医,眼神透着冰冷,就要抬脚去踹,被萧亦辰拦住。
“殿下,切莫生气,张御医,速速去开药,玄霄,拿着殿下的腰牌去宫中请人,快。”
快速安排好之后,两人分头出去,玄冥跟着张御医去煎药,玄霄拿着腰牌脚下一点快速去了宫里。
房间里还有将军府的人在,萧亦辰不好说什么,走到一旁张氏身侧,小声说话,“夫人,玄霄去宫里请御医过来给俞将军医治,此时房间人多反而不好,不然您带着小公子和小小姐去隔壁歇息片刻,等御医看过您再过来如何??”
张氏眼泪汪汪的看着床榻上的人,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又看向一旁的宁铭轩,点点头带着人出去了,有宁铭轩在,她放心。
萧亦辰见人都出去了走过去蹲着身,揽着宁铭轩的肩,把他揽着怀里,轻声安慰,“殿下,别担心,俞将军会没事的,咱们带了那么多好药,一定可以救他。”
宁铭轩紧紧盯着俞泽,靠在萧亦辰的怀里,整个人软软的,半晌才出声,“亦辰,大舅最疼我,从小把我放在肩上,我是骑着大舅的肩膀长大的,父皇不能给的,大舅都一一都给了我,如今他躺在这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殿下,不是的,你能做很多事,找人救他,代他上战场抵御外敌,守着他的西北大营.......”
萧亦辰轻轻拍着宁铭轩的后背,那个在外人面前冷酷无情的武成王,也是个有感情,会难过的正常人,明明都是皇子,为什么他就要背负这么多的家国重担呢。
第50章 求药
张御医的药还没煎好,玄霄带着宫里的圣手王御医在门外禀告。
“殿下,王御医来了。”
萧亦辰捏了捏宁铭轩,扶着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才冲门口喊话,“玄霄,带王御医进来。”
门被打开,王御医拎着药箱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公公,只见那人进来朝床榻上的人瞄了一眼,之后弓着身子朝宁铭轩一拜,捏着嗓子说话了。
“奴才见过武成王殿下,奉陛下旨意,带王御医前来给俞将军医治。”
“平身吧,王御医快给俞将军看看,到底怎么样??”
王御医朝宁铭轩一拜,几步到床前,跪爬着捻起俞泽的手腕,细细把脉,半晌后有拉起另一只手臂,起身将俞泽身上的绷带一一剪开。
俞泽身上的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任是见过多番厮杀的玄霄都倒吐一口凉气,嘶了一声,萧亦辰别过眼不敢再去看。
宁铭轩的手指握得吱吱作响,整个人紧紧蹦着,眼里透出一丝猩红。
王御医不敢耽搁,细细查看伤口,剜除腐肉,止血上药,包扎,整个全部弄完出了一头的汗,顾不得其他,赶忙在一旁写药方。
半晌后,王御医拿着药方过来,“王爷,这是药方,需快速煎药,给将军服下,将军除了失血过多,内府也受了伤。”
“玄霄,带人去煎药。”
玄霄领命,跟着王御医出了屋子,那位公公朝宁铭轩一拜,“殿下,奴才回宫去复命了。”
宁铭轩朝他摆摆手,缓缓闭上了眼,等公公出去了,萧亦辰挪到宁铭轩近前,拉起他的手,轻轻掰开了他紧握的手掌,细细的搓着被指甲抠出的深痕。
“殿下,坐下歇会儿吧,御医已经去煎药了。”
萧亦辰拉着宁铭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站在身后轻轻捏着宁铭轩的肩膀,等他放松了,才走到一旁坐下。
门外一阵喧哗,宁延璋身后跟着两个人进来了,几步到床前扫了一眼床上的人,看向宁铭轩。
宁铭轩和萧亦辰急忙见礼回话,“臣弟见过太子皇兄。”
“俞将军如何了??御医怎么说??”
“情况不好,御医已经去煎药了。”
宁铭轩和宁延璋坐在凳子上,半晌没有说一句话,静静候着御医送药过来。
御医端来了药,宁铭轩急忙起身到床边,微微抬起俞泽的脑袋,舀了一勺药往俞泽嘴里灌,奈何一丝都灌不进去。
萧亦辰起身去隔壁找张氏过来,张氏进来跟宁延璋和宁铭轩行了礼,跪爬在床前,小心的捏着俞泽的下颌,慢慢的往里面喂药。
“夫君,你张张嘴,喝点药就好了,妾身求求你,喝点药吧,启儿和月儿都在旁边等着醒来呢,夫君.......”
第四勺子放到俞泽唇边的时候,他终于咽下去一口,宁铭轩松了一口气,示意继续喂药,一碗药喂进去半碗,张氏擦了擦俞泽的唇边和脖子。
宁铭轩起身看向一旁的王御医,王御医会意跟着宁铭轩出了房门。
房间外的凉亭里,宁铭轩背手而立,王御医走近施礼,“王爷,您是有话问下官吧。”
宁铭轩背对着王御医,微仰头看着不远处战战兢兢小步奔走的下人,轻叹一声,“王御医,你跟本王说句实话,俞将军的伤势到底如何??”
王御医闻言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略微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回王爷,俞将军情况确实不好,不过,听闻宫中有一枚起死回生丹,如若能拿出来,俞将军可性命无忧。”
宁铭轩在王御医说俞泽情况不好的时候,拳头握紧,闭上双眼,不过两个字,他迅速转身死死盯着王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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