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桥回来,玄度抬头看着他。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杀那个年轻人,我将他放了。”明桥坐回了座椅。
玄度怔了一下,“你为何,没有杀他?”
明桥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玄度道:“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啊。”
玄度心里有些异样,耳朵不禁泛了红。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见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明桥垂眸道。
“印容……”玄度蓦地有些心口发疼起来。
“况且,我不能辜负你一番好意啊,如果我今天将他杀了,我怕你会内疚。”明桥忽然道。
玄度看着明桥一时愣住,“你……你知道了?”
明桥笑了一下,“其实第十日的时候,你劝说成功了,阴癸教的那个男人同意归顺了对不对,你猜出了那晚刺杀我们的人是他的儿子,所以他答应归顺了,可是没想到,张淮与他有旧仇,当他看到张淮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拼命激怒张淮。你用佛法劝说了他十日,他虽然之前并不松口,但是心里其实已经认可了你,甚至是信任你,所以,他希望用他的死引发你的愧疚,来保全他的儿子。”
玄度目光闪动,轻声道:“印容很聪明,我一直都知道。”
他抬眸看向明桥,问道:“你今日为何不告诉那年轻人,他的父亲其实是被张淮杀的。”
明桥摇头,“当时张淮出手太过突然,我一时疏忽,无论如何他父亲死在我阿含教的地牢里,我责无旁贷。”
玄度走到明桥身边,手握住明桥的肩膀道:“印容,如果来日他来找你报仇,我会和你一起承担这个果的。”
明桥仰起头,唇边挂着俏皮的笑意道:“如果他五十年以后再来呢?”
“不管他什么时候来,我都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阿含教的上上下下都发现明桥的狠戾与残暴渐渐消失了,人变得平和又宽容,虽然有时候遇到棘手的事情仍然会发脾气骂人,但是过了一晚又会恢复如常,跟以前那个发疯杀人的判若两人。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卫青的缘故,毕竟卫青深得明桥信任,但是后来大家渐渐发现,改变他们教主的其实是他院中那位叫玄度的和尚。
有一次,一位洞主办砸了事前往明桥书房禀告,明桥很生气,大发雷霆,大有将那位洞主大卸八块的气势,那位洞主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这时,坐在一旁看书的玄度忽然看向明桥,并轻轻喊了他一声,明桥顿时就收敛了脾气,不轻不重的又教训了那位洞主几句让他离开了。
渐渐的,玄度发现只要他踏出小院,到处都是笑脸相迎,甚至还有一些人会送来一些罕见的佛经和各种佛像给他,央求他在明桥面前带个话之类的,直到明桥下令不许闲杂人等干扰他的修行,那些事情才渐渐消停下来。
玄度一门心思的研究医理和草药,直到寒风摇庭树,细雪飘入窗的时候才发觉,冬天已经来了。
这天清晨,天亮得似乎有些早,玄度比平日就醒得早了些,他推开门一看,发现院中已经全白了。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悄无声息,连他都没有发觉。
明桥起来在屋里用早饭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问仆人道:“院子里怎么了?谁在说话?”
“回教主,是守卫们发现玄度师傅一大早在院子里扫雪,都抢着要过去帮忙呢。”
明桥擦了擦嘴,走出了门。
院外,依旧一身洁白僧衣的玄度一脸淡然的拿着扫帚在扫雪。
明桥看了看脚下已经被扫出来的一条路,慢慢走了过去,“这些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干嘛要亲自做?”
“一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别人动手,你去大殿走路小心些,别滑倒了。”玄度交代道。
明桥莞尔,凑过去道:“你怕我滑倒,你牵着我呀。”
玄度有些羞赧道:“别胡闹。”
明桥笑着捏了一下玄度的耳垂,朝大殿走去。
接近年底,教内事务变得多了起来,明桥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寝院,他走进去一看,顿时怔在原地。
桂树下的草地上堆着两个一大一小的雪人,他们靠在一起,朝着天边晚霞。
明桥看着那两个雪人,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忽然,明桥感觉手一暖,他低头一看,玄度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伸手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
玄度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明桥扭头看着他,目光有些湿润。
玄度将明桥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印容,对不起,这些年,我的脑子里一直都会时不时的记起当年那个下大雪的晚上,你堆了一个雪人靠在它身上一直坐了大半夜……我每每想起来都自责不已,印容,你原谅我好不好?”
明桥被玄度抱在怀里,闻言笑容狡黠道:“那你今天晚上陪我睡,我就原谅你。”
玄度的脸有些发烫,轻声道:“被别人知道我们睡在一起,你这教主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本来平日在书房里做些白日宣淫的事就让玄度羞得头顶冒烟了,如今明桥还要得寸进尺的要求夜晚跟他同床共枕,玄度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不会的,我待会儿去告诉守卫,没有我的命令,明早不许有人过来打扰。”
“印容,别胡闹……”
“你若不答应我,我今晚就坐在这里陪这两个雪人。”
玄度犹豫着,明桥眉间变冷,推开了玄度,下一刻,他的手就被玄度拉住了,“别这样……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这章很粗长了吧,你们这些小妖精满足了吧?
周五晚上八点左右见,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上闹钟哈。
第74章 炼心
山岭云似盖,檐下雪如尘。
万籁俱寂,屋中烛火摇红,幕帘帷遮,明桥穿着宽松寝衣盘腿坐在床上梳理着他刚刚放下来的乌发。
玄度脱下衣服搭在屏风上正要吹灭烛架上的银烛的时候忽然被明桥叫住:
“玄度,别吹灭。”
玄度回过头,看向明桥。
“留着嘛。”
玄度无不可,脱鞋上了床,“你怎么不进去,坐在那里不冷吗?”
明桥摇头,脸上有一抹狡黠的笑。
玄度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他刚刚躺下去,明桥就钻入了被子里,玄度揽住他,心跳慢慢加速。
明桥的手伸进了玄度的寝衣里,在他光滑起伏的脊背上上下左右的游走。
“玄度。”明桥轻唤了一声。
“嗯?”玄度忍着酥麻应道。
明桥咬了一下唇,凑到玄度耳边轻声道:“想要你。”
玄度面飞红霞,踟蹰了一下,伸手去解明桥裤子的系带,准备如往常那样替他纾解欲望。
明桥按住玄度的手,“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啊?”
玄度愣住,换、换一种?
明桥咬唇笑了一下,眼中波光潋滟,他支起上半身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卷卷轴。
明桥笑着看了玄度一眼,打开了卷轴。
玄度有些好奇,翻了个身,和明桥并头趴在床上看了过去。卷轴不知是何人所画,游廊雕花、青瓷花瓶、桌椅板凳等等,全都栩栩如生,更令人惊奇的是画中的两人,或躺或坐,或站或蹲,或曲或侧,姿势多样,表情销魂,连交合的细节之处都清晰明了。
玄度的瞳孔放大,有些慌乱的翻过身平躺下来,片刻之后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明桥,耳朵红得像煮熟了一般。
“玄度?”明桥喊了一声,玄度没有反应。
“玄度~”明桥摇了摇玄度的肩膀。
玄度坐了起来,眼里含着细碎的羞涩与紧张,几乎看也不敢看明桥,“你、你你哪里来的那种卷轴?”
明桥也坐了起来,“我在店铺里买的呀。”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嗯,有啊,春宫图很多啊。”
“你、你不许看。”
“为什么?”
“太过、太过……”
“嗯?”
“阿弥陀佛,罪过。”
“……”
“不许看那种东西。”
“可是民间男子都看啊,只不过他们看的是男女交合的,这本是——”
“收起来!”
“玄度,这种事很正常的好不好?你都用手帮我了,为什么不能——”
“不行!”玄度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过屏风上的衣服开始穿戴。
明桥坐在床上看着他,眉眼间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玄度,你爱不爱我?”就在玄度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明桥忽然问道。
玄度的脚步顿在原地。
“你又准备这样离开我丢下我了是吗?”
“不是的。”玄度的心一紧,连忙转身坐回床边揽住了明桥,“不是的,我不会再离开你,我只是……做不到你说的那样……”
“你爱不爱我?”
玄度默了片刻,轻声道:“我远走草原的那两年,经常想起你,吃饭的时候会想你是不是在吃饭,睡觉的时候会想你有没有好好睡觉,看云的时候也会想起你,看山的时候也会想起你,总是担心你,担心你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担心你会弄伤自己,总是在担心你……我见不得你受伤,见不得你发狂,也见不得你冷冰冰不说话,印容,我从小学的就是断情绝爱,淫欲更是万万不能有,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算爱你,也不敢去做那些想都没想过的事来亵渎你,你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