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清脸一热,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姬于烬说着将楚风清原本的方子拿了过来,半玩笑道:“我今天就伺候你一人,主子说什么, 小的就做什么。”
楚风清被他的话逗笑, 搭着他的话道:“可我没有例银给你, 西厂督主一月的例银,我砸锅卖铁都付不起。”
“无妨,小的视钱财如粪土,这辈子唯有一个爱好。”
趁楚风清不注意,姬于烬在他唇上啄了下,“鄙人此生唯独好色,如此美人在怀,便是做鬼也是风流的。”
“大美人给我这种报酬就行,可否?”
楚风清刚开始对他这种行为无比排斥,因为他怕他染上疫病,可他越是躲姬于烬就越是疯,渐渐地他也就随他去了。
这会对上姬于烬那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楚风清顺着他的力道也在唇上吻了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之后轻笑着道了句:“可。”
姬于烬笑了,勾着红唇,又放肆地讨了回薪,哑声道:“本督主可是赚大发了。”
……
两人在忙了好一天,午时,姬于烬压着楚风清小歇了一会,晚上,天才微微一点暗,姬于烬就将屋子中所有的药方、书都收了起来。
两人吃过晚膳后,姬于烬瞧着楚风清有些不舒服的表情,猜想到了原因。
楚风清爱干净,日日都得沐浴,但从府中疫病横行之后,伺候的人都没有了,更别说烧热水了,这几日都只是粗粗地洗了洗。
姬于烬:“我帮你沐浴吧。”
楚风清一愣,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不必。”
姬于烬:“害羞了?那我给你烧水,你自己洗?”
楚风清虽不想答应,但是这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迟疑了会,姬于烬便明白了,“等我一会。”
水好了后,姬于烬又道:“沐浴你自己来,我帮你洗头吧。”
楚风清垂眸看了眼有些乏力的手脚,又同意了。
姬于烬从来没给人洗过头,小心翼翼地用梳子将头发梳开,楚风清的头发很黑很顺,散开来可以铺满整个肩头。
发丝从手中滑过,丝绸的触感,姬于烬望着掌中练剑留下的茧,有种会把它刮花的错觉。
楚风清整个人都像是他从塞外淘得的琉璃,晶莹剔透却易碎,随意磕碰一下,都怕他会留下裂痕。
楚风清躺在小榻上,这个角度看姬于烬他还是第一次。
姬于烬第一次帮人洗头难免有些笨手笨脚,他一低头就瞧见了楚风清那双通透的眼睛,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挑了下眉笑道:“闭眼。”
楚风清抿了下唇,缓缓闭上了眼,闭上眼后别的感官就变得很清晰,温水洒在皮肤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姬于烬动作很轻,指腹轻轻按在头皮上,只是偶尔会有几滴水溅到他脸上,紧接着就会响起“簌簌”的衣服摩擦声,姬于烬用衣袖把“误伤”他的水珠擦去。
楚风清没忍住睁了眼,见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没忍住将笑了下。
这一笑就惹来了姬于烬的“怒视”,“小没良心的。”
头发洗好后,姬于烬寻来了几块干布,帮他绞发,九成干后,用根簪子将他的发给簪了起来。
配合着楚风清那仙风道骨的气质,还真以为是哪家道观跑下来的俊俏小道士。
沐浴时,还不等楚风清褪下衣物,姬于烬就道:“我帮你擦背吧,你背后擦不到。”
楚风清抬眸看了他一眼:“得寸进尺了。”
姬于烬也不藏了,“收了报酬了,总得做事。”
这报酬说的就是清晨那个吻了。
楚风清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了,可其实他身体还没差到那种程度,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不过他体会过这种感觉,他也明白这会他比自己更追求那份安全感。
所以楚风清顺着他的意,没有将姬于烬赶出去。
褪去衣物,被热水包裹着全身,那股久违的暖意一点一点从尾巴骨爬了上来,他将自己埋进水中,虽说两人已坦诚相见过,但这会灯火通明,他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
露在外头的皮肤也被氤氲的热气给蒸红,背后的姬于烬却迟迟没有动作,楚风清疑惑地往后头看了一眼。
姬于烬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扯了下唇角。
等楚风清转过头去后,姬于烬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楚风清的背不像姑娘那般柔软,玉肩下是挺拔的背部,蝴蝶骨微微张着,略显单薄,腰部缀着一颗小小黑痣。
但让姬于烬脸黑的是他雪白的背上起了不少的小疹子,因为他很白,那红就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从他开始接触疫病开始就没有听说过哪个病患有此症状。
他伸手碰了碰,问了声:“这几日可觉得背部痒?”
楚风清摇了摇头,对他突然的问话有些疑惑,“为何这么问?”
姬于烬抿了下唇,从隔壁屋子拿来一块铜镜,在烛火的映照下,楚风清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背后的情况。
这……为何会这样?
看楚风清的表情,姬于烬就知道他自己并未发现。
姬于烬:“要不要我让大夫来看看?隔着门看,无妨的。”
楚风清:“无妨,不痛不痒,可能是被什么小虫子咬的。”
他勉强勾了下唇,“别担心,我自己便是大夫,若是真有问题我定然能第一时间发现。”
姬于烬轻叹了口气,这一刻突然痛恨自己为何不学些医术。
两人表情都有些凝固,不过这会着急也无济于事,姬于烬怕泡太久会着凉,所以稍稍泡了一会就把人塞被窝去了。
楚风清着着寝衣,躺在刚换的被褥中,手上还被塞了一个汤婆子,只觉得这几日的疲惫都散去了大半,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骨头都松快了不少。
等姬于烬再回屋,发现楚风清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碰了碰楚风清的发,很快又收回了,今日的月光格外好看,他本来想带他出门看看月色的。
不过睡着了也好,他虽暂时没感染疫病,但短短几日就能让人形如枯槁,定然是让人极其不好受的。
姬于烬躺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拥上他,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好梦。”
第三日,姬于烬端着药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中剧烈的咳嗽声,他脚步加快了几分,到屋子中刚好看见楚风清往袖中藏着什么。
他不想戳破,便特意在门口等了几息,见他藏好了才进的门。
一进门,楚风清就弯着眉对他道:“姬于烬,我知道哪里出错了!我新写了一张方子,这张方子配合施针……”
他说着喘了口气,楚风清精神差了许多,下巴削尖,“定然不会错的。”
姬于烬接过方子,虽然他看不太懂,但是楚风清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出不了错的,“清儿,你真厉害,若是成功,你便救了几万条性命,当得起悬壶济世四字了。”
姬于烬向来不吝啬夸奖,做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奖罚分明。倒是楚风清从小的教育都是比较内敛的,所以他不怎么习惯直白地夸奖,也不怎么会接受他人的夸奖。
姬于烬的话让他脸微微烫了下,不过那四个字让他心口都热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楚风清将方子传了出去,给李太医几人看了眼,大家一致认为好。
于是楚风清做了第一个试药的人,两日后症状就明显好转。
这张方子是在原本的方子中做了更改,之前的方子已经推行过了,没有产生什么副作用,再加之情况紧急,所以很快就推行了下去。
药推下去的那日便是除夕,但因为疫病,这里的除夕一点年味都没有,没有团圆、没有爆竹、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孩童走街串户。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除夕这天, 楚风清服了药,里头有安眠安神的药,他一天都昏昏沉沉的,难以清醒, 虽然他提前告诉了姬于烬这种情况是正常现象, 但还是把姬于烬吓得够呛, 守在他身边一步不敢离开。
李太医甚至也来看了一次, 把了脉后, 告诉姬于烬没事, 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新的方子见效很快, 加上今日总计三日,关于疫病的症状一点点地都在消退,脉象也渐渐平稳, 李太医捋着他那山羊胡子,露出了来这后的第一个笑容。
晚上,下头伺候的人送来了饭菜, 姬于烬见着今日饭菜丰盛, 便问了一句。
送菜的下人一脸喜气道:“大人贵人多忘事, 今儿是除夕, 如今这药也出来了, 眼瞧着就要大好了,厨房的师傅说得多炒几个菜,借着这喜气冲冲这连日的晦气。”
姬于烬微微一愣,手指蜷了蜷, 又到除夕了啊。
他压住一些欲要冲破回忆翻腾的情绪, 把赵离招了进来,“从我账上支些银两给底下的弟兄们压压岁。”
赵离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没有说出来,拱手道:“是。”
赵离离开后,他看着满桌子的菜,筷子动都没动,酒倒是倒了一杯又一杯,酒水不那么清澈,有些浑浊,仰头一饮,一杯酒就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