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左右的大抵都是幼马,负重能力不强,需得养大。”
张放远不由得叹气,既是如此,他也只有再攒攒钱过来看了。
贩子忽而想起,连忙道:“大哥诚心想要买的话,不妨瞧瞧这匹如何?是成年壮马,只不过收来时一只脚受了伤,买去不能立马就使,得养一阵子。八千文可以拿下。”
张放远跟着贩子去边角的马棚,说的是匹黑马,品相看着不错,高大健硕,一瞧就是能拉的起东西的,但美中不足着实是后脚左腿受了伤。
“若是好的能卖上一万文钱往上,就是伤了才贱卖。”
“伤没伤骨头?还能不能养好?”
贩子道:“好好休养着自然能,若好不了差不多就废了,咱们牛马行也不会收啊。”
张放远凑近了去看马的伤腿,又上了手。
“大哥,您便放心吧,筋骨真有问题的话,您来我退你钱。”
张放远道:“七千五百文钱,能成便今日交钱领走。”
“哎呀,这……”元全儿来这里还没卖出去过牲口,没成想老油条踢的皮球竟然还是个能成交易的,只不过这砍的价格,给了他可就油水都赚不到了:“大哥,七千五小的可得倒贴了。”
张放远也不着急,左右是能成就把马带回去养养,年后再使,不能就回去攒攒钱,总之都得过上一段时间才能把小生意做成。
元全了见客也是可买可不买的,语气一松:“看大哥是实诚人,七千八把马牵走。您这一单我可是一点油水没的拿。也是我才来这个牲口行,不卖出点东西东家就不留人了。”
张放远沉吟片刻:“成。”
他忍不住搓搓手拍了拍马背。
勤俭生活从砍价开始。
随着贩子去交了钱做了交接,马就能到手。
车马行的贩子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偏头看向元全儿:“还真有你的,这就卖了?”
元全儿没多话:“没赚着钱。”
“啧,不赚钱能成个单子也好看啊,早晓得那人打主意要买我就去接了。”
要过年了,出来这么久,张放远也没打算再去走村,而是牵着马回鸡韭村,这回不单是走村宰牲口的钱花了个干净,连带着老婆本也给贴了进去。银镯子也给典当了,不过他同当铺的老板相识,给了点钱让老板把银镯子给他留着,等周转过来以后,他第一时间是要给赎回来的。
那银镯子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当铺里多的是银饰,也不急着把他的东西出手,老板也答应。
他回到村子时辰已经不早了,到了山坳里,远远看见还有个人在刨地,身影分外熟悉。
张放远步子轻快,正准备把马牵上去打声招呼,却是先过去了个年轻男子,殷勤喊着人:“禾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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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张放远:成功男人从先有车开始。
第12章
“在锄地呢,都快过年了,歇歇吧。”
许禾听见声音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是村头王家的儿子,听说是在城里做帮工的,一个月能挣上千钱,王母吹嘘的厉害,他都听过一耳朵。
“有事?”
王郎虽不爽许禾的冷淡,但是自己的心思毕竟又不在他身上,素日里见许韶春不得,刘香兰把女儿盯的跟眼睛珠子似的,也只有从他弟弟这里入手,这是村里男子都晓得的事情。
“城里放了假,我结了工钱给你姐姐带了点小玩意儿回来,你替我转交给她成不?”
许禾道:“你怎么自己不给她。”
“哎呀,好禾哥儿,你不比谁都清楚明白嘛。”
许禾继续锄着地,波澜不惊道:“我作何给你跑路。”
王郎十分上道:“这事儿好说,好说。”
他连忙从兜里摸出了几文钱:“麻烦了。”
许禾脸不红心不跳的收下了钱,□□:“替你跑一趟是一回事,她要不要我可不敢保证。”
王郎也不是第一回 送东西给许韶春了,特别清楚门路,许禾也确实是很讲诚信,许韶春要是没收东西的话他会拿回来退:“知道的,知道的,你姐姐保管喜欢。”
许禾收下了东西,应了声,又刨地了。
那男子见事情成了也没有多跟许禾攀谈,说正事儿还好,若是闲谈的话半天也挤不出来一句话,谁还自讨苦吃跟他多说,他也乐得不必多费口舌,背着手乐呵呵的就去了。
远处的张放远不由得失笑,这许老幺,看着挺老实的,心眼儿子还挺多。
“忙着呢?”
许禾听见声音心想今天生意这么好?又抬起头,看见走近了的健硕身影,他眉心一动。
“想不到你还挺会做生意的。”
面对来者的调侃,许禾也没有生气:“这不是得还人钱嘛。”
张放远又笑了一声,很感兴趣道:“欸,是不是经常都有人送东西给你姐姐啊?”
“嗯。”
“都让你转手?”
许禾挑眉:“怎么着,你也有东西想让我转送?”
张放远咂摸道:“那凭我们的交情,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交跑路费。”
许禾没好气:“从医药钱里扣。”
“你这算盘打的可真顺溜。”张放远觉得很有意思:“我看王家老三那么上道,你干这事儿多久了。村里的人都想着讨你姐姐回家做媳妇儿,你可没从中少赚吧。”
“官府来收赋税都没你盘查的厉害。”许禾道:“我也没打发善心到专门给人跑路。”
张放远笑的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马来,他扯了扯缰绳:“看看,如何?”
许禾一早就注意到了张放远身后健壮的黑马,哼哧哼哧的发出鼻息。
村子里好像只有地主家才有马,价格可高,前几年他爹也想着去买一头牛回来耕种,去了一趟牛马行,后来就再没有听见提过这事儿,也不知道张放远哪里弄来的这牲口。
他由衷道:“很好。”
“这马受了伤,还得养上一阵子才能使。到时候等马好了,我套个板车,你上城里我能捎送。”
许禾以为他要做载人的营生,早早的就开始拉客了,便应了一声。
张放远见他没话了,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想着再掰扯点什么,可又寻摸不到,反而是许禾先道:“你这阵子就是去看马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村子里?”
许禾微低了下眉:“我上山捡柴的时候路过你家门口。”
“噢。我是走村去宰猪了。”张放远说完又强调了一句:“挣了点钱。”
许禾不知道他给自己说这个干嘛,不是都说财不外露嘛。不过转念一想,他不在村子里的这阵子又风言风语的,村里人说他又去城里胡混了,前两日张四叔还差点和人吵起来。
“那挺好的,还去吗?”
“要过年了,不去了,以后就在村子城里做点小买卖。”
许禾很羡慕男子可以自谋营生,想做什么就能自己去做,钱赚来都是自己的,不像他生来是个小哥儿,在家得依靠父母,出嫁要顺从男子。烧点炭火编两个鸡笼去卖,回来钱都要被他娘尽数收缴个干净,想要攒点私房钱比登天还难。
幸而他是脸皮厚,背着家里人让那些给他二姐带话带东西的跑路费,能有个三两文钱的进项,日积月累,不说能有大用处,上城里想乘个车还是能掏出钱来。
“快过年了,外乡做事的都在回村,不出去了也好。”
“是啊。”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了。”
许禾收起锄头,他是来点冬白菜的,临走前他还好心告诉张放远:“海棠湾那头有很多冬草,可以割来喂马。”
张放远应了声,看着许禾走远后,乐呵呵的牵着马回了家。
“这马可真好。皮毛顺滑黑亮,眼睛也清明,养好了肯定好使。”张世诚背着手围着院子里的黑马瞧了又瞧,眼角的褶子都快压不住了:“看来牛马行的贩子没有坑你高价。”
张放远牛饮了一口凉水:“他们瞧我这样也不敢坑我。”
张世诚爱惜的摸着马,舍不得撒开手:“就是怕这脚养不好,那可就抵事儿了。”
张放远道:“我骨头折过,晓得骨头折断是什么模样,这马就是伤的皮肉,应该叫铁器给夹了,但是没夹太厉害。悉心周到的养着,要不了两个月就好全。”
既是打了包票,张世诚就更加高兴了。他们张家都没有马,老大家的牛还是用的转转户,也就是几户人家共同买的牛,一户人家养着用一段时间。时下张放远单独买了马,以后能使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虽然一次性花费了七八千钱,但也总比胡乱花销了强。
就是以后不用了转手出去也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这人一出去就是大半个月,他也生怕人因说亲的事情又垮了,没成想倒是因为这事儿还起了斗志,出去些日子马都带回来了。
晚上伯侄俩剥了些花生米,还喝了一盅酒。
“明天你大伯家里宰猪,你也过去帮忙吧。”
张放远吃着酒,听到他大伯,不由得放下了酒杯子。他大伯是张家门路最多的一户,前世他也带着东西上门去想求他引荐个差事儿做,他大伯娘却连门都没让他进,有什么差事儿全介绍别人,倒是在村里博了个热心的好名声,压根儿是不顾自家后辈,便宜却又爱占自家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