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揣了死对头摄政王的崽 完结+番外 (铜炉添香)
嵇雪眠一直等段栖迟到晚上,喝着蟹黄羹的时候,段栖迟才回府。
然而人未到,声先到,他咳了好几声,嗓音都嘶哑了起来:“雪眠,你好狠的心。”
嵇雪眠抬眸,不解问他:“何出此言?”
段栖迟恨恨地把外袍摘下去,指着自己的喉咙:“你看,我都被你冻伤寒了,每个十天半月好不了了。”
嵇雪眠淡淡一笑:“那你要怎么样?”
段栖迟低头,吻住他的唇:“传给你,你陪我一起生病,这样你就不会走了吧?”
嵇雪眠被他气笑了,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就被下人通报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王爷,听说首辅大人要离京,府里来了好多人,说是在朝堂上拜别尤显不够,还得亲自来一趟才行。”
嵇雪眠推开段栖迟,段栖迟眯起眼睛,憋着一股火,无处释放,“就这几天了,怎么还有人这么没眼力见儿,非得来打扰本王的好事?惹急了本王,叫他们一个个都得丢乌纱帽。”
“不知道王爷的好事指的是不是把风寒传染给臣?”
段栖迟马上脸色一变,笑的温柔而体贴:“怎么会呢?只是一个亲吻而已,传不上的。”
嵇雪眠淡淡道:“那王爷要吃药吗?”
段栖迟凑近了他耳畔:“不吃药,想吃你。”
嵇雪眠一笑:“等着。”
段栖迟的眼睛差点就烧红了,被嵇雪眠提醒,才想起来要出去会客。
众人坐在正殿里,觉得自己来的非常不是时候,纷纷献上礼物:“前朝留下的长生锁,给小侄儿的见面礼。”
“百年育儿经,教您成为一个好爹爹。”
“哥儿生产指南,首辅您别害羞,都得疼这一遭!”
礼物洋洋洒洒堆了一大堆,看的嵇雪眠眼皮都跳,脸上虽然冷淡,心里掀起狂澜。
段栖迟默默说了一句:“有没有治伤寒的?”
闫明和赵玄朗对视一眼,忍不住揭穿他:“王爷,这都是给孩子准备的。”
段栖迟就不说话了。
送走了大臣们,段栖迟把嵇雪眠堵在塌角,摩挲着他纤白的脚腕,看着这两双长.腿瑟瑟战战,非常不开心地说了一句:“本王也是孩子。”
嵇雪眠眯起眼睛:“王爷您可真敢说,有您这样的孩子?”
他意有所指的,视线下移。
段栖迟哼笑一声,“就不许孩子好好发育?”
嵇雪眠又被他抬起来,被这要命的“孩子”晃了一晚上。
他俩胡闹了整整七天,荒唐到摄政王府的人绕着这房门走,时不时得听听动静,别把王爷和首辅大人累着了。
七天之后,大越氏从京城撤军,大宁朝三十万禁军乘胜追击,主将霍邱,首辅随行监军。
摄政王一路把队伍送到城门口,一言不发,那张脸上写满了舍不得。
嵇雪眠勒马,他骑在马上,回过头来。
“京城百姓的安危就交给摄政王保管了,请别让臣失望。”
“来年春到,还望摄政王在桃花树下挖好葡萄酒,等臣回京,再叙旧情。”
第70章 漠北01
嵇雪眠掐算过日子, 离他临产还有三四个月。
军队行至漠北需要日行三五百里,十五万士兵,三十万马匹, 顺着漠北和京城的通路,也得月余。
正赶上冬天里特有的雨季, 士兵们没有防水的桐油, 所有人的靴袜都被雨水和雪水沾湿了,北风一吹, 多厚的皮毛衣裳都扛不住寒冷,冻伤寒了不少士兵。
就连霍邱这样身强体壮的老将军都扛不住,这几天日日待在马车里,流连病榻。
霍邱带了几个女子随行, 知道嵇雪眠对他这种好|色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里就对嵇雪眠有了几分亲近。
最主要的是,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 摄政王亲口承认过,他和这位首辅帝师有了孩子,哪个敢动嵇大人一根头发丝, 摄政王都得抄人家满门。
临行七天前, 霍邱被摄政王叫去军营,千叮咛万嘱咐,万万看好嵇大人的康健,光是“他身子骨病弱,胃寒, 又怀着孕,得多多照料。”这种话就说了不下百次。
霍邱耳根子都长茧了, 今天一见嵇雪眠扶着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一个体恤士兵,询问他们的难处,那脆弱却坚强的样子,确实是挺招人疼的。
霍大将军识美人,爱美人,更懂得珍惜美人。
因此,见嵇雪眠被风打了个踉跄,捂着嘴淡淡咳了几声,霍邱就招呼他进马车喝杯热水,暖暖身。
嵇雪眠却拒绝了,转过头,看着高天云阔,浓黑色的层云密布,团团白雪混着雨滴砸在地面上,皱了皱眉头。
兰慎和士兵们聊着天,见嵇雪眠来了,忙起身跑过来:“大人,这会儿雨雪下的正猛,您先回马车里歇着吧,刚才见您贪睡着就没敢提,您该喝药了。”
嵇雪眠点点头:“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士兵们。”
他发现,士兵们趁着轮班的机会,回马车上拧干鞋袜,每途径一个能歇脚的城镇,就得修整一番,慢慢就耽误了脚步。
今天是临近除夕的前一天,过了子时,就是大宁朝三五六年的开端了。
很小的时候,嵇雪眠的父母还健在,他们会早早备好年货,鱼虾肉蛋一应俱全,红灯笼,红剪纸,连暖阁池子里的鲤鱼都是红的。
虽然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如果身在京城,也许在那座摄政王府,会有一个人做好了一切,带着笑意陪他过一个年,同他热心探讨,小皇帝在除夕夜还在忙着写课业,是多么敬业。
现在嵇雪眠面临的却是山穷水尽的地步,大越氏的人不怕冷,走的快,他们的军队虽然跟的紧,但是天气极端冷冽,士兵都受不了。
身在遥远的他乡,人烟稀少,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淡,士兵们也都在想家,一个个嘴上不说,夜里都说悄悄话,想爹娘,想媳妇孩子。
因为月份太大了,嵇雪眠夜里难以安睡,翻来覆去的,有时候心里太焦躁,在营地外散心,就偶尔能听到。
这附近刚好有一座不知名的城池,城里的人们穿戴着皮毛帽子,厚厚的袄裙一层又一层,男人生的孔武有力,女人也豪爽大方,越是临近漠北,人们越是开放。
嵇雪眠突然想起来,大越氏是怎么培育出副君瞿罪这么一个花花公子来的?真是有趣。
“冻脚吗?”嵇雪眠走到一个年龄很小的士兵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再坚持一下,今晚进城休整,明天就过年了。”
小士兵抬起头,黝黑的眼睛顿时含满眼泪:“嵇大人,您真好……”
嵇雪眠不由得被他逗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士兵犹豫了一下:“我叫范停,他们都叫我戈壁地鼠,我特别会埋炸|弹。这次也是霍将军赏识,说兴许用的上|我。”
嵇雪眠点头,“好,那你跟着我,我叫你什么时候埋,你照办就好。”
雨雪之中,所有将士们听从首辅大人的吩咐,在城中各自找了地方休息,明天早上回营,一切井然有序。
嵇雪眠却照旧睡不着,兰慎也留在他屋子里,虽然是暗卫,但也怕冷不是?
嵇雪眠让他去买蜡,有多少买多少,兰慎照办,又不知道从哪淘来了一堆红布和针线。
嵇雪眠喝着酥油茶,这味道不太好,但是很暖:“这是干什么?”
兰慎细细地裁着布料,正经说道:“大人不会针线活,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穿什么?我都替大人做好,到时候生下来就能用。”
嵇雪眠不置可否,放下杯子,拿起一块布料,挺厚实。
嵇雪眠望着天边那根本看不到的月亮,缓缓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除夕了。”
·
段栖迟在摄政王府里坐了整一个时辰没动地儿,黑漆漆的眸中隐带了一丝戾气。
下人们来来往往,谁都不敢和他搭话,放下茶杯恨不得脚底抹油,生怕被面色不善的摄政王抓住为难。
“你留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努力压抑着喷发的怒火。
下人们私底下都发现了,自从嵇首辅离开京城那天起,摄政王的脸子就越来越差,原来整整齐齐的发丝动不动就随意拢上,凌乱垂在腰侧,眸中分明是怒火,却隐忍不发。
云霓悄悄透露过,摄政王没遇见嵇首辅之前就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展现在嵇首辅面前的都是美好的一面,其实这才是他最真实的面貌。
“王爷……您有何吩咐?”
“今天找到宣懿的尸体了吗?”
“还没有,林副将到现在也没回来,您怀疑睿王诈死,看来是确有其事。”
段栖迟深深呼吸一口气,眸光一开一合间,竟然显出几分狼狈:“有没有……书信送来?”
下人马上跪下:“王爷恕罪,听闻去漠北的古河道上大雪封山,又下起了雹子雨,军队行到山脉前就失去了联系,探子进不去,书信自然也送不出来……”
还有一句话下人不敢说,只怕是王爷自己心里也有数。
身强体壮的士兵们都暂且生死未卜,更何况孱弱多病还怀着孕的首辅大人,是死是活……谁又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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