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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揣了死对头摄政王的崽 完结+番外 (铜炉添香)


  赵禹却尖利着声音喊道:“没听见皇上说什么吗?你们都是死的?狗东西们,还不快点把这东西呈上来!”
  宣沃的脸难看的很, 只听见他那一向喜怒无常的皇叔满腔戾气, 不轻不慢地沉声说了一句:“谁敢动,本王便剁他的手脚, 扔去人彘罐子里养虫。”
  语气寻常, 寒意却令人恐惧,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是护着平日里针锋相对的首辅大人。
  一时间, 长耳朵的没长耳朵的都听出来了, 今天这桩棘手的烂事,一向不理腌臜的摄政王是管定了。
  有不怕死的狗腿子跑过去拾起肚兜,瞪眼睛一看,脸瞬间红了一大片,烫着手了一样丢了。
  赵禹貌似慌乱, 眼珠子乱转:“该死的东西!还不拿过来瞧瞧!”
  那人却颤颤巍巍地看向嵇雪眠,“这上面绣着的哥儿……怎么那么像首辅大人?”
  一瞬间众人哗然, 饶是嵇雪眠再镇定,这个时候脚底也不由得晃了晃,心绪起伏不停,险些眼前一黑,当场气晕过去。
  好在他不是胆怯之辈,见惯了尔虞我诈,栽赃陷害,便暂时不去想这肚兜雪公子是怎么得到的了。
  那人已经眼疾手快地跑去给宣懿和宣沃观看肚兜了,半晌,两个人皆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嵇雪眠,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震惊的神情恍惚。
  “皇弟,本宫怎么觉得,这画中男子当真和老师一个模样呢?”宣懿挑起眉毛,开口道:“莫不是……嵇首辅他真是个哥儿……?”
  “若是真的……”宣沃用只能几个人听见的声音说着,“老师居然也能……生孩子吗?”
  宣懿哼笑一声,不置可否,神色间却明明白白表达了赞同之意,“蜘蛛,首辅?有意思起来了。”
  段栖迟听了个一清二楚,人人都在觊觎他的首辅大人,他们表面上正义凛然,实则都想把他拉下高高在上的位置,抢回去,强迫他婉转承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这样的手段,令人不齿。
  宣懿缓缓道:“按我朝律法,这秽/乱宫廷的罪责……是免不了了,按律应罚……首辅大人比本宫要清楚。”
  “狱中服刑,刑期不等。”嵇雪眠静静道,人便跪了下去,面朝下看着大红的地毯,脊背毫无起伏,直的像是一口刀刃。
  宣懿对他的态度非常出乎意料,甚至皱了皱眉头:“嵇首辅,这画中人真的是你吗?”
  “是。”声音含糊,人人却都听得见,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生辰宴会变成这副田地,皆是叹息,看戏台上神色各异的权贵皇子们,哪个朝臣又敢说话?
  再去看跪在地上久久不抬头的首辅大人,皆是叹了口气,只怕是不用第二天,首辅大人这艳名远扬,甭管是冤屈还是真相,再想翻盘就难了。
  而刚才护着他的摄政王,又是怎么想的?当真就不顾及朝堂上两派之争了吗?就算是手眼通天的摄政王,也能漠视朝纲吗?
  嵇雪眠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旁人对他指指点点,窃声讨论,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突然就觉得累了。
  就是个哥儿……又怎么样?
  够了,这不是他的错,他不要用别人的诬陷折磨自己。
  哪怕要进监狱,以身饲虎,也要抓住赵禹的把柄,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么多年苦苦追寻的真相就在眼前,他绝不会放弃,也不会认输。
  可是……
  嵇雪眠连肩膀都在发抖,今天到底是他的生辰……
  他从小到大,多少年没有过生辰了,第一次有人这样用心替他过这一天,耗费了多少心力,只为了他能开心。
  就这么毁了,碎成一地,再也拾不起来。
  赵禹弓着腰站在宣沃身前,古怪邪佞地笑了笑,尖声细语道:“嵇首辅有胆子用肚兜勾引皇上,还被这刺客雪公子偷来了,难不成雪公子就是你去南疆之后特意备着勾引皇上的?”
  嵇雪眠仍然平静,冷冷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一身清白,哪怕是下了狱,也定有洗清冤屈那一天。”
  宣沃制住赵禹,当着诸位朝臣的面走下龙椅,双臂抱住嵇雪眠,将头埋在他颈窝闻了一闻,很认真地说了句:“老师你刚才喝过甜酒吗?好香。”
  他紧紧贴着嵇雪眠,抱着不放手,执着的神情里,有着嵇雪眠看不懂的欲望和成熟。
  嵇雪眠也没有让他放手,垂眸看着他的头发,轻轻把手放了上去,摸了一摸,“是吗?臣的错,熏着陛下了。”
  宣沃鬼使神差地抬手,抽出嵇雪眠束发的簪子,一把扔在了地上,“没有,朕喜欢。”
  乌发散落肩头,披到脊背上,清瘦颀长的身姿像是脆弱易折的竹子,发丝一缕一缕贴在他雪白的脸颊上,显得他这个人,美得像是个随时会消散的梦境。
  他这副不规矩的形容,除了段栖迟,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当即发出一片呓语声,仔细听去,全都是惊诧首辅大人不仅身怀异禀,且貌美堪比一倾倾国的妖姬。
  嵇雪眠甚至微微笑了笑,似乎在安抚着他:“陛下,让您失望了。”
  宣沃指间还有他薄凉纤细的发丝,却不由得后退一步,愤怒、惊讶、期待,在他脸上轮番上演。
  “老师,你的意思是心甘情愿下狱?不行!你说是谁画的?你说了,朕就不让你下大狱!朕要罚那个人,把他刺配蛮荒之地,如皇叔说的那样,做成人彘装进虫罐子里!”
  肚兜上的人嵇雪眠看的分明,不是段栖迟画的,画的那个人却是和嵇雪眠一样。
  哪怕是照着雪公子画的,九分神似也够了。
  赵禹这盘棋下的真好,布局这么久,针对的却是他嵇雪眠一个人。
  他让蜘蛛远赴南疆监视他,挑选雪公子服侍皇上,派遣小太监打探嵇雪眠口味,就为了今天。
  赵禹和他有什么仇?
  可是嵇雪眠没有证据,所有的人证都死了。
  他不能栽赃在段栖迟头上,如果赵禹有一箭双雕的心思,那他恐怕是要输了。
  嵇雪眠跪下磕了个头,“臣也不知道是谁画的,如果陛下感念臣辅佐您多年,就让臣自证清白。”
  “臣,不认罪。”他轻轻说,嗓音喑哑,像是碎成一地的瓷器渣子,刺进耳膜里,鲜血淋漓。
  宣沃终于回过神来似的,“不成!老师你……你不要离开朕!朕……朕不让你走!”
  宣懿上前拉住他,“皇弟,你醒醒,你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罪名没有洗清之前,他不再是首辅,也不再是帝师了!”
  “夺他的权,你也敢?”甫一出口,语气平静的让段栖迟自己都吃惊。
  段栖迟看着他们演了半天,觉得看够了。
  沉重的寂静像是掐住了所有人脖子那样,让人窒息。
  段栖迟起身,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听起来十分温和。
  可他的眼睛红的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修罗,看着这满座的人,像是看一群敌军,下一秒就要屠杀殆尽。
  宣懿震惊道:“您这样做,将无辜的太后置于何地?去请太后来!”
  小厮脸色难看:“……睿王殿下,去请过了,太后说身子不适,原话说,九哥哥的事她管不了……”
  有人义正言辞:“摄政王陛下,您莫不是要视祖宗律法于不顾?您这是大逆不道!”
  “律法?大逆不道?”段栖迟垂眸笑笑,“本王自打坐上摄政王之位那天起,就不怕再多背负几样骂名。”
  宣懿怒喝:“您!”
  段栖迟似笑非笑:“不服气吗?”
  宣懿只好忍气吞声:“不敢。”
  段栖迟负手,“从今夜起,嵇首辅就待在摄政王府,哪也不去,谁也不见。若是叫本王听到流言蜚语,从谁那传出来的,谁就提头来见。”
  有人便肃声道:“摄政王的意思是,嵇首辅无罪?”
  “无罪。”
  段栖迟眼前,嵇雪眠犹如陷入梦魇一样的绝境里,他垂着头,跪着的身影快要震碎。
  这就是他一心维护的江山社稷,到头来反咬他一口,拿着大棒子打他,还不许他喊冤喊疼,非得把他扔在天下人眼前受尽辱骂,用这一件事反反复复不肯放过他。
  到底是谁?
  连个生日都不让他好好过?
  硬是把他的伤口扒开,展示给所有人看个清楚,邀请大家一起笑。
  段栖迟突然不敢去看嵇雪眠的脸,他怕自己杀意灭顶,叫今天晚上见到的所有人都挖了眼睛,不能活着出这个门。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嵇雪眠拉起来,谁知道嵇雪眠像是一条脱水鱼一样挣扎,段栖迟差点按不住他。
  直到嵇雪眠看见段栖迟那张脸,绷紧了表情的脸再也无法冷静,瞬间就要崩塌。
  嵇雪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在这一刻看见段栖迟,他忽然觉得很安心。
  段栖迟牵着他出了宴席,嵇雪眠浑浑噩噩的,一路上,在风里,他不可遏制地呜咽起来,声音细细微微,不知道他是在说话,还是在哭泣。
  “皇上!”
  “皇上息怒啊!”
  “皇上……您何不趁现在把摄政王和嵇首辅都打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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