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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每天都给相公预备着葬礼 (大锤子)


  看来路尧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南肃稍稍安心了一些,进内室一打量,只见屏儿晕倒在锦绣大床上,衣服都还穿着,仅仅领口有些凌乱而已。
  殿辰没动她?
  南肃眉头一皱,只能让下人先送她回去。
  李医师给殿辰把脉,眼睛凝重地来回转了几圈后,抬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平顺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我不知道啊,我在旁边房间刚睡下,突然就听门被打开的声音,出去一瞧,六爷赤着上身,就直接跳进了池塘里。”
  李医师又看向南肃:“皇妃,那您知道吗?”
  熏香一散,就再无证据,此刻就算天王老子来问,南肃也是不知道!
  他登时扑跪在殿辰床边,无助地哭道:“我也是听见响动才来的呀,能知道个什么?思来想去,或许是我安排的妾室六皇子不满意?哎呀,可就算再怎么不满意,跟我直说就是了,又何苦跟自己的身体怄气呢?”
  三言两语就交代完毕,顺带,还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李医师觉得这事儿有些悬乎,眉头皱起,却也未做质疑。
  只是静默片刻后,他脸色突然一沉,翻起殿辰的眼皮看了看:“坏事了!”
  坏事了?
  南肃猛地抬起脸,反应过来后又匆匆低下,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不一会儿,各类名贵药材流水般地送进厨房,再熬成汤汁端过来,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四处都弥漫着一股如临大敌的气氛……
  “世子。”
  路尧终于露面了,在屋外轻唤了一声。
  两人出去找了个僻静地后,南肃一把扣住路尧的手:“到底什么个情况?那会儿不是殿辰自己将屏儿拉进去的吗,怎地后来又不肯要了?”
  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为免路尧误会,他又补充:“我也是怕咱俩找错方向!”
  路尧十分缓慢地看向他:“世子,六皇子不肯要屏儿,自然是因为屏儿不是他最想要的人。您知道那是什么熏香吧?在此之前,六皇子一直以为怀里的人是…”
  南肃:“……”
  他的演技突然变得十分拙劣,尴尬地垂下眼眸,抬手将头发一把别到耳后,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和他干过。”
  “我知道。”
  路尧盯着他:“因为他神智无知时,口中唤的也不是您。”
  南肃张了张嘴,猛地向路尧看去,整个人仿佛一樽被定住的雕像。远处有人在喊皇妃,一声接一声地递过来,他却忽然无心理会,只是僵硬地收紧了手指……
  好一会儿,他终于扬脸一笑:“我先过去看看,回头再说。”
  殿辰的身子骨是真的弱,平时看着没什么事,可一旦被外界干扰,便是超出常人的几倍反噬。
  之前南肃大冷天的裸奔一圈,屁事儿没有,可他走进内室时,却见殿辰躺在床上,脸色灰白,两眼紧闭,被病痛折磨得不停地大喘着……
  李医师吩咐下人一勺勺地将汤药往殿辰嗓子里灌,半晌才走过来跟南肃说:“皇妃,您回去吧,后续我会好好为六皇子调养的。”
  南肃问:“他没事了吗?”
  李医师叹息一声:“怎么可能没事?只不过左右能活的,放心,我照料了六皇子七八年,知道他的情况,您不用太忧虑。”
  南肃微微一笑:“无碍,我陪着他。”
  ……
  直到天明时分,忙乎了一夜的小院才沉寂下去。
  所有人都退下了,只有南肃坐在床沿,盯着殿辰苍白的脸颊。
  良久,他伸出手替男人将被汗打湿的鬓发拨开,指尖轻拂过男人刀削般的下颌骨。他的动作那般柔和,慢慢蜿蜒到喉结,锁骨,胸膛,然后——
  停在心脏位置。
  原来,谁不是一匹脱缰野马?
  南肃猛地用力压下去,殿辰昏迷中闷哼一声,剑眉轻轻拧在了一起:“崽崽,疼…”
  两个字,就让南肃知道了自己的可笑。
  他抬起下巴,手指斜插进墨发里,从额前一捋便到后颈。帝都第一浪子,随意动作也是骚情,连屋内没有生命的家具盆栽都觉得他是在勾引它们。
  太阳已经当空,南肃看了看天色,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大步离去,再不回头看一眼。
  ……
  当天傍晚,皇宫终于派人来世子府了。
  哪个皇子会像殿辰这般不受重视呢?下山都好几天了,皇帝仿佛才知道这件事似的。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探望是假,请南肃进宫一叙倒是真。
  怀武殿中,南肃再次跪在了皇帝面前。
  谁敢跟皇帝抱怨?也就是他了,红唇一撇,便开口道:“皇上,肃儿上山三月有余,您还真是不管不问,居然一点都不想我!”
  “国事繁忙,是朕疏忽了。”
  皇帝对南肃有时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宽容,竟真的哄了哄,然后才笑道:“还不起来说话?你也跪得膝盖不疼。”
  南肃蹦蹦跳跳地拉了个凳子坐到旁边,便开始替皇帝捏胳膊:“皇上,六皇子昨夜突然发病,您要不要将他接进宫看看啊?”
  他也想试探皇帝对殿辰究竟有多在意。
  皇帝被他按得舒服,便倒向雕花椅背,轻轻闭上眼睛:“不了,老六那身子打小就如此,朕始终是他父亲,看了反倒难过,不如多给他些照料为好。”
  照料。南肃一瞬提起了精神,因为他知道某个话题就要被打开了。
  果然皇帝下一句便是:“对了,是段念等人没伺候好你们吗?好端端地,怎地辰儿突然就写信来要下山呢?若是段念亵职,你只管与朕说。”
  “哪有?”南肃边捏边道:“分明是六皇子终日听我说京城趣闻,自己憋不住了嘛,可不关其他人的事。”
  “你个闹腾鬼,就会撺掇人。”皇帝无奈地道:“不过下山了也好,最起码,弘福寺的藏经阁不会再受你糟蹋了。”
  这…
  南肃后背一凉,口中却委屈得很:“都是酒水误我,算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一定少喝!”
  皇帝笑着打趣:“少喝不少喝的,也喝了好几年了。这突然之间戒酒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改邪归正了呢。”
  南肃陪着笑:“我这不着调的,改邪归正怕是难呢!不过既然做了您的儿媳,总归是要收敛收敛,您说对吗?”
  皇帝慢悠悠地道:“你肯收敛,确是善事一桩。也难怪我家老六非要下山,原来,竟是被你死死地拿捏着…”
  “……”
  南肃“砰”一声跪下去:“皇上,肃儿怎么敢?”
  言罢,又无奈抬起头,破罐子破摔地交了底:“算了,就知道瞒不过您,确实是肃儿央求六皇子带我下山的。我浪荡多年,在那山上如何呆得住?帝都才是我的家,好吃好玩什么没有?您却非把我丢在山上,我每天一想到这个,就委屈得紧…”
  很久都没人再说话。
  南肃睫毛轻轻颤了颤,鼓起勇气抬头望去,只见皇帝睁开眼睛,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就知你个小东西蒙朕呢,罢了,那就京城好好呆着吧,少给朕惹是生非。”
  南肃心里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一下子跳起来,摇着皇帝的胳膊,撒着娇儿道:“就知道您最疼我!”
  出皇宫时,已是入夜,可盛世的灯火还在装点着这座金陵古城,四处皆是年关前的狂欢。
  路尧侯在宫外的一片车水马龙中,一见南肃登时迎上去,唤了声:“世子。”
  他俩的默契是用十七年的时间沉淀出来的。
  南肃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路尧就知道了一切安好。
  南肃走向轿子:“六皇子醒了吗?”
  路尧回:“没醒。”
  闻言,南肃余光一瞥巍峨宫门,然后钻进轿内。
  路尧问他去何处,帘子里很久才传出一句:“暖香阁。”
  ……
  暖香阁的熟客们都知道,凝烟姑娘是南大世子的心头肉,只要那位爷来了,就算凝烟死了,也得从棺材里将她拽出来——
  没人敢和那位疯子抢女人!
  南肃没等多久,婉约女子就捧着琵琶穿帘而入,一步一婀娜,直走到最后一道纱帘处才停下脚步。
  她站得亭亭玉立,等着南肃去接她,就像大户人家的女儿般懂得矜持。
  南肃轻笑一声,如她所愿地过去撩开帘子,绅士地替她拿过琵琶,不知道的人,几乎会以为他俩是一对门当户对的情侣。
  他语气熟稔地说道:“今儿个挺忙乎?”
  “再忙乎,也得来见世子。”
  像凝烟这样心气极高的女子,至少有一万个心眼子,对付三教九流,她有三教九流的语言和做派,对待贵族公子,她则会好好教对方一把什么叫做世家的掌上明珠。
  只有南肃,是她所有客人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那你弹吧,我睡了。”言罢,男人就打了个哈欠,自个儿钻进被窝里。
  凝烟习以为常了,坐下喝口茶,手指一抚琵琶弦,软糯呢喃的南方小调便从嗓子里唱出,好似梦呓一般萦绕了半柱香。
  唱累了,她也优雅地上床去,踢了踢南肃的长腿:“挪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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