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哪里有欺负得这么狠,值得他这样哭?
季晟转过头,下意识的想说“我没有”,可看到洛闻心红到可怜的鼻头,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又咽回去了。
“嗯。”季晟看着他。
季晟其实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不欺负,但他想了想,还是补了句,“好。”
洛闻心也看着季晟,像在估量他这句话的可信程度,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锦被里伸出一根小指头,“那你保证。”
少年手指头细细的,又白,葱段似的。
季晟低眼看着它,想起他拿这指头抵在冰球上的样子,忽然觉得喉间异常干渴。
那股渴意烧的他头脑都空白一瞬,于是他脖颈下垂,鬼使神差的往前凑了凑,像渴水的人凑近水源。
洛闻心立时震惊的睁大了眼,小声道:“干什么呀……”
季晟这才回神,迫使自己停下来,嘴唇堪堪停留在他指头前面一点。
他抬眼看了看洛闻心,又低头看了看他的指头。
随后伸出手,将他那只小指头握住了。
“……”洛闻心眼睛睁的愈发大,更无措了。
要不是实在不礼貌,他真想对季晟说,你……真的好像我以前家里养的狗狗。
洛闻心鼓着脸跟他对视半晌,别过脸,“扑哧”一声笑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季晟面前笑,笑的一派天真,眼睛都弯起来,长长的睫毛看起来毛绒绒的。
季晟喉结滚了滚,仍旧握着少年那根指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才不是这样。”
洛闻心好不容易止了笑,转过脸来,小指头在他手心动了动,季晟松手,他便拿出来,“是要这样拉钩的。”
他用自己的左手跟右手勾在一起,向季晟示范。
季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视线从他脸上又移到他手上。
“拉钩以后,就不可以反悔了。”洛闻心抬眼看他,“……知道了吗?”
“噢。”
季晟含混的应了声,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待他两手分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勾了上去。
力道大的洛闻心都有点痛。
“知道了。”季晟缠着他手指,晃了晃,低着声音道,“我保证。”
-
洛闻心这场病缠缠绵绵,又折腾了半个多月。
等彻底好起来,外面的冰也都化了,春天来了。
这日,闲云庄外马蹄声吧嗒吧嗒,由远及近。
徐叔推门一看,远远便见着几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板车,上摞着数十只大箱子,箱子外有江南某制衣坊的标志。
这便是定的衣服到了,徐叔连忙将人迎进来。
外人见闲云庄朴素,但实际上是不缺银钱的。
殷若佻年轻时走南闯北,搜罗来的古玩字画堆满了整个库房,随随便便一个都价值连城。
季晟和孟桥二人过得随意些,对珍奇古玩兴趣不多,但行走江湖久了,也总会有些偶然间得来的宝贝。
故而闲云庄光是每年裁衣服的份额就有大几千两银子,只是主人不在,下人们便谨慎一点,没怎么动用过,还是前不久,才托人向江南织造局定制了新鲜的样式。
新衣服得有上百件,尺寸都不大——至少一看就不是按闲云庄少庄主的体格裁的。
还尽都是些水亮干净、嫩的让人看一眼就想到春天的颜色。
从江南到献州,路途遥远,但衣服用的料子贵重,其中还有几样宫里来的新花样,加之数目又多,押货的人不敢怠慢,一刻不敢停歇的到了献州地界,打听着往闲云庄来了。
徐叔将人往里面迎,一边招呼人进来喝茶,一边喊了见云叫人帮忙来搬东西。
箱子满满当当放了一整个堂屋,最上面那层的箱子盖都被打开了,方便清点货物。
送货的镖师接过茶喝了一口,擦脸了一把额上的汗,打趣着笑道:“府里的小姐当真是养的精。”
他送货时只点了数目,没仔细看那衣裳样式,见都是些鲜嫩的颜色,又都用的这般昂贵的料子,就以为定然是哪个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姐。
只是这大西北也太偏僻了些。不仅偏僻,还苦寒。
别的地方到了三四月,都热的要穿春衫了,这里还凉飕飕的冻人。
什么样的富贵人家会住在这种山沟沟里?
也不怕把娇滴滴的小姐那水灵灵的脸蛋给冻皲了。
徐叔闻言,却是一愣。
府上哪里来的小姐?
过了几秒,很快意识到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徐叔刚要说话,那镖头便又闲聊似的问:“老爷夫人定是很疼惜她吧,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
这镖头十分健谈,徐叔讪讪笑了笑,正不知道如何作答,几个小婢女就已经将衣服拿了出来,对着单子清点。
那镖头余光瞟到那件被展开的素白色浮光锦,不由一愣。
怎的是件男装?
婢女们陆续将其他衣服拿出来。
镖头端着茶盏,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虽然这些衣裳的颜色用料的确都是那些贵族小姐们喜欢的,但确确实实都是男装。
不会是送错了吧?这么远的路,要真是拿错了,那可就坏了!
正自愣神,眼前突然一花,像是一道身影飞过,众人一抬头,再一低头,小婢女手上那件浮光锦就不见了。
镖头瞳孔一缩,再也顾不上惊讶,厉声喝了句:“谁?!”
挂在腰侧的刀“哗啦”一声拔了出来。
一路上都安安稳稳,这都到了人家院子里了,难不成还能遇上劫镖的?!
镖头额上落下一滴冷汗。
他们镖队走南闯北的送货,都是有几分武功在身上的,算是半个江湖人。
尤其是他自己,年少时自楼外楼学得一套刀法,练的极精,内功轻功也皆是承自楼外楼,普通的江湖人,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可方才掠进来那人,身形飘忽犹如鬼魅,镖头竟是连他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能看清。
第11章
院外乱成了一团。
为首的那镖头高声叫骂着喊手下过来。
哪里来的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抢夺财物?!是有多不把他们南丰镖局放在眼里!
凭你武功有多高?我们可是有十来号弟兄。
提起刀就要追着往里冲,被徐叔死活拦住了。
徐叔急的满脸是汗,总觉得方才那人影好像有几分眼熟,像是他们少庄主,可又不敢确定。
也是奇了怪了,少庄主能拿这衣裳去做什么?
洛公子生的那般纤弱小巧,少庄主身形快有他两个大,把这衣服拿去,准能一撑一个坏。
徐叔心疼衣服,连连直叹气。
那厢,季晟则是拿了衣服就走,轻功一路飞掠进了内院。
远远的就能看见窗户开着。
还只是初春,天依然有些冷,屋里的炭盆早被撤去了,只剩地龙还烧着。
洛闻心的病刚好,就开始贪凉,趁没人在的时候,就悄悄的下床玩。
他推开窗子,先看那片总没能玩尽兴的湖,见上面的冰层都已经没了,正有些失望,可一转眼,又看到了不远处的桃花树正抽出嫩芽,便很快高兴起来,想着如果能出去摘一小支就好了。
洛闻心撑着下巴,兀自看着窗外出神,突然被人一下子从背后抱了起来。
洛闻心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叫出声来,却被连腰带腿的一端。
那人端着他就像端着个玩意儿似的,毫不费力,胸膛顶着他后背,洛闻心隔着层衣物都能感觉到那人硬实的肌肉。
洛闻心一下子就猜到是谁了。
毕竟庄子里的旁人,也不敢这么大喇喇的进他房间。
“季晟!”洛闻心猜到是谁,也不害怕了,只是因为他刚才那一下子,心脏依然跳的有些快,有些气恼的拿手肘将他抵开,“放我下来呀。”
音量稍高,声调却还是软绵绵的,哪里像恼人的样子。
季晟没放。
他大概是刚练完功,只穿了件单衣,衣料微微沁了汗,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蓬勃的热意。
“地上凉。”他端着少年的肩胛骨,从窗边抱到软榻旁,把人往上一放,又伸手去探一边矮几上的食盒。
洛闻心磕磕绊绊的,“那、那我会自己走,不要你抱。”
季晟不说话,只看了洛闻心一眼,洛闻心便顺着他的手看到了盖子被打开的食盒——里头的汤药一口都没动。
“……”
季晟神色未变,洛闻心就已经有些心虚,眼睛垂下来,声音也弱了很多,“病已经好了呀……我不想喝了。”
中药实在太苦,洛闻心一点都不喜欢。
其实他更不明白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天的药就是季晟来送了。
仔细想想,似乎是拉钩过后,他就开始频繁的见到季晟。
最先是晚上那顿的药,从绿漪变成季晟来送;又过了几天,他竟然是连绿漪的影子都难再看到了。
起先几天,洛闻心还有些不习惯。
因为他看着男人那张表情欠奉的脸,总还是觉得有些怵,不敢跟他太过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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