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青眼光好,”殷王爷摇了摇扇子,冲沈绎青使了个“你懂我懂”的眼色,道:“这胡女这些日子才到武陵郡,惹了不少人的眼,可人家洁身自好,至今也没对谁青眼有加。”
沈绎青心中疑惑,可面上却没什么异样,他十分稀奇地望着那女子,摇了摇头,笑道:“王爷有所不知,为了这女子,我娘曾把我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
殷王爷:“还有这事?”
沈绎青将来龙去脉说了,道:“小命要紧,只能给了她些银钱放她去了。”
“你命可硬得很,我记着你小时候有一回摔下马不也没什么事?”殷王爷失笑拍了拍沈绎青的肩,道:“你娘不在武陵郡,本王给你做主。”
丝竹歇了,一舞看罢,那姑娘对王爷行过礼,看向了沈绎青,柔柔笑道:“沈公子,又见面了。”
沈绎青坐没坐相靠上了倚靠,眯起眼睛将她打量了片刻,道:“沈某与姑娘果然有缘,过来喝一杯吧。”
裴堰自己进了摘星楼,问了殷王的去向,一路向着楼上奔去,身后伙计追也追不上。
裴堰一把推开了大门,可那厅堂里没有沈绎青的人影,只有几个伙计在打扫,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裴堰缓缓握紧手,道:“殷王爷呢?”
伙计赔笑道:“殷王爷方才已经走了。”
裴堰:“同他饮酒那位公子呢?”
伙计:“这小的可不知道。”
第17章
沈绎青正在最顶楼的客房里,醉醺醺的几乎站不住,弦歌娇笑着扶着他,把他往床上引。
沈绎青重重摔在了柔软的锦被里,闭着眼睛,有些难受地哼哼了两声。
弦歌关好了门,缓步走到床边,她半跪在床沿,扯沈绎青的衣带,柔声道:“弦歌来伺候公子。”
沈绎青的手软绵绵的,想推开她,可像是没力气似的,又摔了下去。
弦歌解了沈绎青的衣带,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衣襟,然而刚要触碰到,她身子忽然晃了晃,接着,晕倒在了床上。
从角落里走出一个穿摘星楼衣裳的青年,走到床边,道:“三公子。”
沈绎青从床上坐起,眼神清明,竟是丝毫没有醉意。
沈绎青整理好自己的衣带,松了口气,道:“幸好怕失仪装了醉,这要是被那醋精知道了……”
他站起身,道:“多谢陈大哥。”
这人正是米铺掌柜的次子。
陈沧忙道:“小的不敢。”
沈绎青若有所思地看向床上的女子,道:“这也太巧了些……长安,武陵郡,总能碰见她。”
陈沧道:“若是过多巧合,就必然有反常。”
沈绎青点了点头,看向陈沧,道:“如今进展如何了?”
陈沧一愣,道:“我今晨给公子传了书,按理应该到了啊。”
沈绎青缓缓扣起指节,道:“这是有人劫了,倒也无妨,劫了也无用。”
陈沧眸色微变,道:“我以为公子看了信,有所防备才来,竟是什么也不知就赴了殷王爷的宴,幸好公子无事。”
沈绎青心中重重一跳,道:“什么意思?”
陈沧:“我昨夜偷听来的消息,今日是‘开宴’的日子。”
有“艳帜”作幌子,摘星楼夜里依然十分热闹,饮宴、歌舞不息,璀璨灯火吊坠下如同武陵郡的一颗夜明珠。
现在告诉裴堰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沈绎青换了身摘星楼伙计的衣裳,随陈沧一路向西南走,穿过楼间互通的飞桥,陈沧将他拉到了暗处。
“公子要牢牢跟着我,”陈沧道:“今晨我听那管事说漏了嘴,提了殷王爷,若他当真同那孩儿宴有关,即便是公子,被发现了也难逃一死。”
沈绎青道:“放心。”
进了最西南角的高楼,里头大多是文人骚客在对诗饮酒,颇为文雅,身侧美人作陪,从面上看来一片歌舞升平。
陈沧手上托着个托盘,带着沈绎青进了角落的连廊,廊上婢女、伙计来来往往,忙而不乱。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沈绎青与陈沧脚步一顿。
陈沧转身,上前两步,将沈绎青挡在身后,道:“回管事,我们给三楼送如意珍珠膏。”
沈绎青深深低着头,听那管事颇为威严道:“送完快走,今日不叫过多停留。”
陈沧应是,从容带着沈绎青向前走,行至一处无人的角落,四处看了看,将沈绎青拉入了身旁一个空房。
陈沧道:“地下一层无论客人还是摘星楼的人都带面具,只靠腰牌通行,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去弄两个腰牌过来,到时我们尽管跟着走,看他们如何做,我们就如何做。”
沈绎青点头。
陈沧出去了,沈绎青心里有些发紧,为可能会看见的场景,也为那小时候曾待自己如子侄的王爷。
方才喝酒时他就觉得殷王那些问题问得奇怪,现在看来,他怕是在套话。
陈沧回来得很快,带来衣裳、面具和腰牌,道:“快些,已经过了子时了,要开始了。”
沈绎青没多话,利索换了衣裳,将腰牌挂好。
陈沧悄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正好见一列戴面具的人从门口经过。
沈绎青透过门缝投进来的光看手上那金童的面具,只觉那森森雪白的脸上勾勒出的笑容诡异,漆黑的墨点双眼,血红的朱砂染唇,于这子夜的摘星楼里,让人遍体生寒。
陈沧道:“公子,走吧。”
两人带好面具,悄声出了门,跟在了队伍最末。
行了半刻钟,进了一处隐秘的厨房,沈绎青站在队伍最末,偷偷抬眼观察,只见这厨房火还烧着,却没人。那已经备好的大小不一的金盘银碟玉碗等,都用盖子扣着,看不见里头的模样。
戴面具的人依次走过去,从那长桌上按照次序端菜,动作很快,到沈绎青,正好十五人,十五盘菜。
方从厨房里出来,后边跟上了一列婢女,手中端着的是酒水茶点还有饭食。
奇异的是,这一行几乎有三十多个人,竟然半点声音都没有,可见规矩之严格。
沈绎青端的是一个汤盅,白玉做的,成色极好,就是他们家的铺子这种成色都少见。
汤盅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里边装了什么,沈绎青想掀开看看,可又没敢动作,他又想起那个煮人肉的客栈,想起那些纠缠的人体,自己手中的说不准也是那样的东西,他忍不住一阵恶心。
前边陈沧停了,沈绎青打起了精神。
一处门前,两个带着夜叉面具、腰间佩剑的人正一一检查着他们的腰牌。
很快就到了陈沧和沈绎青。
沈绎青掌心捏了一把汗,学着先前那些人的模样,目不斜视。
腰牌是真的,那两个守卫将他们放进去了。
沈绎青稍微松了口气。
这一道门后,就是室内了,前方有一条长长的宽阔走廊,约百米,上铺了暗红色地毯,除了地毯没有其他多余摆设,可沈绎青总觉得有眼睛在看着他们,不止一双,而是走这一路都有。
可这里明明没有丝毫声响。
很快,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门应声而开,门口同样站着两个人,带着昆仑奴的面具。
这回是搜身。
沈绎青越发觉得有人在看他们,越是这样他越不敢有多余动作,他身上没东西,陈沧就是怕会有这样的可能,叫他把所有东西都扔下了。
经历两层盘查,他们又到了一扇门前,门开了,里边空间很大,却只在最中央摆了一张大圆桌,已经坐满,除了门口有侍卫,屋里没有多余的人。
这就是“孩儿宴”的地方了。
从前边第一个人开始,依次将手中端的菜品放在桌上,随后掀开盖子,退到一旁。
整个过程快且稳。
沈绎青隐在面具后的视线悄悄在屋中扫过,见席上有男有女,戴着五花八门的面具,都只遮住大半张脸,留嘴约么是方便吃。
转眼间桌上菜食已摆了大半,陈沧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退到一边,就到了沈绎青。
桌上菜品摆放都有讲究,沈绎青立刻就明白自己应该将汤盅放在哪,正好是主位的边上,他垂眸走了过去,小心将汤盅从托盘取下,轻巧放在桌上,目光却微移落在主位那人身上,这满桌的异香沈绎青没来得及注意,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殷王爷。
他方才与他喝过酒,他虽换了衣裳,用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可沈绎青很轻易地分辨出他的体态细节,分明就是殷王爷,而他左手边坐着的,是宋喜文。
他心中巨震,可也只在喘息之间,他收起托盘,低头要退开,脚刚动了动,却忽然心中一凛。
他忘了取盖子。
背后渗出细汗,不动声色将盖子取走,却不经意间瞧见了汤盅中的东西。
那是一只微蜷的婴儿小手,呈紫黑色,放在白玉的汤盅里,清澈见底的汤上边还飘了朵雕刻的精美莲花。
他屏息缓步后退,退到了陈沧身旁。
接着就是那些侍女依次端上了酒水等。
这个过程中,屋子里没有丝毫声响,围坐在桌边的人都端坐着,等待过程中竟然十分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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