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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夫郎 (茶查查)


  眼前的年轻汉子体态修长结实,比那矮壮的不同,颀长又健壮有力,是说不出的好看。
  陆谷不敢随意打量,低着头走到沈玄青背后,从桌上取了瓷瓶,按着沈玄青的低声吩咐,将红色粘稠的药脂倒进手心,两手微微搓热后,就将手心贴在沈玄青后肩被磨出红痕的地方边按揉边擦,这样好将药力化开。
  药擦得不算久,但对陆谷来说颇为漫长,他俩就算夜里睡一块儿,可都穿着里衣,根本没见过光膀子的沈玄青。
  本就是他不敢靠近的高大男人,脱了上衣后,那身古铜的肌肉更显出几分野性和侵略,叫他越发害怕,几乎有些战战兢兢了。
  沈玄青不过十八,这几年下苦劳作,磨砺出些不可小觑的筋肉来,但到底还小,还是个青涩的年轻汉子,而即便是这样,对陆谷来说已经足够可怕了。
  “好了。”陆谷声音都有些发抖,手上更是不敢乱碰。
  背对着他的沈玄青喉结动了动,嗓音微沉:“嗯,剩下的我来。”
  不止后肩,他肩上也磨红磨烂了,就算因自己的小夫郎手轻又软,让他有些想得寸进尺,再把肩上的伤擦了,但一听陆谷嗓子微抖,显然还是怕他,便歇了这个心思。
  长这么大,又常干些力气活,受伤擦药是惯常的事,有时自己够不到就喊别人来帮忙,但别的人哪有陆谷这样细致轻柔,叫沈玄青自己擦药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耳朵微红。
  得以逃离的陆谷回到厨房,走了一早上山路,他腿脚自然是累的,便坐在烧火时的小凳上歇息。
  他人是惶恐的,手心却热烫不已,触碰到一个汉子身上皮肉这种出格的事情叫他心底惶惶,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那是沈玄青,不是别的汉子,以他俩如今来说,是不必避讳的。
  纵然是这个理,可他依旧有些无措,最后还是沈玄青惦念着他腿脚疲累,擦完药穿好衣裳后将他喊进房里,如同在山下那样,两人并排在床上躺了。


第20章
  门窗都开着,过晌午没多久,太阳正大,从外边照进来。
  沈玄青睡的西屋,东屋是老猎户以前住的,他住惯了这边,一直都没换过。
  因山里冷,只在南边的墙上开了一扇窗,窗子对着前院,房里还算结实的大木板床避开窗户放在西边,横着正对房门。
  陆谷躺在最里边,床和泥墙之间有个窄缝隙,和山下不同,沈玄青那间屋子还有讲究的床帐,这里就是一个光板床,怕靠着泥墙弄脏了床褥,就离得远了些。
  太阳从窗外照进来,亮堂堂的,光束里能看见微尘浮动。
  和站着干活不同,一旦躺下来,又是在屋檐下,没多久就觉出凉意了,但陆谷直挺挺躺着,动都没动一下,更别说去拉被子了。
  他紧张不安,沈玄青也有些如此,两人都默不作声。
  山里静谧,还是外边几声狗叫打破了沉默,上山后三条狗都是不栓的,它们也不乱跑,就在附近奔跑戏耍,渴了到河边喝水,累了找个有太阳的地方躺下,沈玄青听了一耳朵知道没事,只是乱吠,就不再留神外边。
  他察觉到陆谷的僵直,便想起夜里两人一起睡觉时,陆谷也是如此,谨慎微小到哪怕睡熟了都不会乱翻身,睡时是个什么模样,醒后就还是什么样,很少会变动。
  沈玄青觉出冷意,坐起来从床脚拉开被子,和陆谷一同盖上了。
  新被还在麻袋里没掏出来,年少到底稚气,还有几分羞涩未曾褪去,沈玄青悄悄垂眼打量这床被子,还好,他前段时日晒过,不难闻也不脏,这才放下心。
  “起得早,今日不做其他,睡一会儿也无妨。”他躺好后终是找到了话语。
  陆谷听见他低沉平稳的嗓音,不知为何就渐渐放松下来,末了小声嗯一下,僵直的身体总算能松缓一些。
  赶了一早上的山路对谁来说都不轻松,身心放松后,陆谷闭上眼睛逐渐有了睡意。
  沈玄青也闭着眼睛假寐,过了会儿待陆谷呼吸平稳,他又睁开眼睛。
  擦药时贴着他后肩的手那样轻软,叫他到这会儿都傻愣愣惦记。
  陆谷就睡在他旁边,胳膊离他胳膊不远,只要稍动一动,就能摸到那只手。
  轻攥在一起的手掩在被子底下,无人能看见,连被攥住手的人都不曾知晓。
  ——
  这一睡就是半个多时辰,等陆谷醒来,身上疲乏褪去不少,精神头也回来了。
  下午太阳到了西边的斜上方,还没落下去呢,他烧了水,把沈玄青买的驱蛇虫的药用滚水泼开,拿着木棍搅化了,成了半盆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水。
  沈玄青给他找了几根不用的布条,缠在木棍上,好沾了药水往门上窗上涂抹,涂一层还不够,等稍微干了后还要再涂两次,这样药水渗进木头里,时时有药味弥漫,就能防着蛇虫鼠蚁爬进房里咬人。
  山里的这些东西跟外边还不一样,多少都带点毒,要是白天还好,能看见打死弄出去,夜里人睡着了没法发觉,被咬一口疼都是轻的,红肿硬块几日不消,又疼又痒才叫难受。
  不算柴房,这里连厨房带杂物矮屋拢共能算五间,都有门窗,药水又化的多,陆谷干脆都给涂了,等最后盆里剩个底后,药是花钱买的,他没舍得倒,又去把柴房门给涂了一遍。
  柴房里虽不住人也不放吃食,但万一有什么东西躲在木柴干草里也得操心,不如都给抹上去。
  院门大开着,他在里边忙碌,沈玄青带着铁锨在外面,绕着院落挖了一圈窄坑,土坑约莫有铁锨头那么深,这也不算太深,打算把药埋进去。
  等他把这一圈挖好,刚把磨的药粉往里边撒时,陆谷忙完出来了。
  见沈玄青倾斜着药包边走边往往坑里撒倒,他拿起地上的铁锨,跟在后边就开始填土。
  “不用,你来倒。”填土怎么也算是个力气活,沈玄青跟他换了。
  大灰跟两条细犬看着他俩干活,到后边似乎是看懂沈玄青在做什么,三条狗你学我我学你,都横跨在窄坑上,半是玩耍半是帮忙,用爪子往坑底刨之前挖出来的土,瞧着还挺卖力。
  这一幕让陆谷眼里有了一抹清清浅浅的笑意,他素来少笑颜,这会儿也轻轻悄悄的,不过一瞬就消散了。
  沈玄青正填土,因大灰它们的举动,叫他有些忍俊不禁,又不经意间抬头去看陆谷,就是这一眼,让他瞧见了那个笑。
  心里似是“铮”一声断了弦,让他愣在原地,又像有涟漪泛起,搅起一池春水微波荡漾。
  看惯了陆谷怯弱的模样,沈玄青哪里见过这场景,他说不上来那是个什么滋味,手上心中都似被风吹过,勾起一阵痒意,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一时无措又惶惶,末了再回过神,就只知陆谷是他的夫郎,幸而,是他的夫郎。
  而陆谷被他看着,还以为是自己偷懒犯了错,连忙低头撒药,再不敢乱看狗了。
  药粉里头有雄黄,还有其他驱蛇虫的药材,能将长虫挡在院落外边,若沈玄青只有一人的话买这些就够了,但在买药时想着陆谷要跟他上来,双儿再怎么都比糙汉子皮肉嫩,多一道防范总是没错的。
  倒了整整四大包药粉,才将这一圈倒完,沈玄青填土没有他快,陆谷完了就在填好的土上踩动,好把虚土踩瓷实了,就不怕下雨药粉被雨水冲走。
  等他俩忙完这些,太阳又朝西边走了点路,今日不再做别的,陆谷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他们这儿到了秋天,早起惯常会吃米汤,热乎乎软烂的白米下肚,胃里暖和滋润,今早因饿急了,就没烧饭只做了菜,这顿就有功夫煮米汤了。
  缸里的水不多了,沈玄青提着木桶到河边打水,离房子有个一里多地的低位处,就是从更深处流出来的清溪河,取水十分方便。
  白米下了锅,陆谷往上放了笼屉,放了馒头跟四块切好的南瓜,往锅底添了把火,又转身到案台切菜去了,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沈玄青跑了几趟,将齐腰高的水缸添满了,这时大锅冒起热汽,陆谷菜切好了,用围裙擦擦手,蹲在地上又添了两根细柴,让小火再烧一会儿。
  放下木桶的沈玄青看了眼案板,就一个菜,是他昨天从三叔家摘的吊瓜,带上来两根大的,一根就够炒一大碗了,陆谷还切了三根青辣子,打算用辣子炒。
  昨天吃了炖鸡,今日换回素的很平常,乡下都是这样,吃肉是偶尔。
  不过对沈玄青来说,他是个猎户,跟庄稼地里干活的汉子终归是不一样的,从前他自己在山上为了卖钱舍不得吃肉,随便挖些野菜煮着吃也就算了,如今陆谷跟他上来,总得有些荤腥备着,就算不是顿顿吃,炒菜时能切个肉丝亦或肉片才不叫受苦。
  他这么高杵在这里,让人想忽视都难,好在陆谷手上有活干,不至于呆站着窘迫。
  南瓜蒸好了,馒头热腾腾的,取了笼屉一看,米汤也煮好了,眼下滚烫难入口,刚好还要炒菜,陆谷便将米汤舀出来。
  沈玄青无事可做,但眼力见还算不错,等他舀完后往锅里倒了一葫芦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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