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忽然提起此事,倒是把萧彻打得措手不及。
沉吟片刻,萧彻翻腾着药箱。
一般不太重要的零碎小物件,都会被他顺手扔到药箱里。
“在这儿。”
拿出以莲花雕饰的玉石,萧彻皱了皱眉头。
他还是不喜欢莲花。
“先给我,等明天再还你。”
触碰到他温热掌心,楚晏剑眉轻扬。
玉石配美人,他与阿彻的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第27章 后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价值千金的瓶盏碎了一地,楚玉随手拽了个东西,就往石锳身上丢。
碎片划破石锳额角,溢出点点血迹。
“此事是奴婢办事不周,望殿下开恩。”
襄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见她求情,楚玉怒气更甚,襄荷何时对一个卑贱宫女如此上心了?
“滚下去!”
凤眸凌厉地射向石锳,楚玉吼道。
平复好怒气,楚玉缓缓吐了口浊气,
“罗成死了。”
“是奴婢办事不利。”
襄荷垂着脑袋,声调狠颤。
她并不知道楚晏在昭狱,被他发现后,石锳跟自己换了衣服,这才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是她欠石锳的。
“也就是说,罗成并非死于你之手。”
楚玉凤眸微眯,是谁有胆子在风头浪尖时动手?
“你在昭狱,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襄荷努力回忆着,
“没有。只不过狱卒送午膳时,同样的饭菜,但罗成的食盒却与他们分开。”
既然问题出在狱卒身上,那就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楚玉刚要开口,却见栖凤宫掌事太监维桢小跑来。
“殿下,昭狱今日送午膳的那个狱卒死了,陛下盛怒,即刻召了大理寺卿。”
案子还没开始查,人就死了。
这大理寺卿,可真难。
“既然有人操心着,那让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吧。”
楚玉吩咐道。
“近日你先不要出栖凤宫,避避风头。”
楚玉俯身,在襄荷耳边低声喃喃。
毕竟是自己手里用得最趁手的一把刀,若杀了,还真有点可惜。
太极殿外,吉道年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楚晏传召。
来回踱着步,显得焦躁,转头朝小顺子发牢骚,“你说陛下跟太师在里头干嘛呢,大半个晌午也不见人影。”
小顺子抬头望天,主子们的事他哪敢随意议论。
“估计是陛下在经学方面困惑较多吧,近来陛下越来越爱学习了。”
说谎话不打草稿,是每一位掌事太监的必修课。
吉道年满脸不信,楚晏可是出了名的不爱学习,当初孙太傅可背了好大一口锅。
踏入殿内,吉道年看到案桌上铺满讲义经书,眸显惊讶。
小皇帝这是转性了?
可御桌前两人姿态亲昵,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生与老师。
吉道年:不对劲,很不对劲。
“吉大人来了。”
楚晏收揽衣袖,抬眸,可丝毫不介意与萧彻的亲近。
“陛下,注意场合。”
萧彻眉头皱起,拉开两人距离。
明明就是在正经讲学,可楚晏总是亲近着自己,这让萧彻有些为难。
每每说他时,楚晏总摆出一副无辜面容,眼神单纯得不像话。
好像藏有龌龊心思的,是萧彻自己。
“阿彻,你凶我。”
楚晏委屈脸。
萧彻:……
陛下太爱撒娇了怎么办?
吉道年:这是我认识的楚晏?
轻咳一声,吉道年拱手,
“臣,拜见陛下。”
又朝萧彻作揖,
“见过太师。”
萧彻的品级远在他之上,又多受陛下偏爱待见,与他交好,自己不亏。
收起嬉笑心思,楚晏端正坐姿,
“罗成擅自挪用贡品之事先放放,朕找你来,是想查毒箭树,漠北之物为何会出现在盛京?”
“陛下是怀疑朝中有人与北漠勾结?”
吉道年皱眉,这事可不好办啊。
若真有勾结,背后之人定然手眼通天,查起来,甚为棘手。
“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你问?”
楚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吉道年被楚晏怼得没话说,他就确认一遍,至于这么暴躁吗?
“或许吉大人可以从鄞州峪门关查起。”
萧彻略微思索,给出查案方向。
峪门关是北漠进入大晟的唯一通道,这毒定是从峪门关流入。
楚晏:他家阿彻真聪明!
与有荣焉!
“恕臣冒昧,臣想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罗成的身后事?”
半生为敌,算起来也是半个好友,吉道年想送他一程。
“皇贡之事与他无关,就按暴毙处理吧,公告天下,大葬。”
楚晏情绪复杂,到现在还接受不了,罗成一直替自己与楚玉周旋。
“朕有些好奇,你与罗成在朝中为何总是不对付?”
见面就掐,怼罗成比自己还要积极。
吉道年莫不是看上罗成了?打是亲骂是爱?
“年少轻狂罢了……”
吉道年摇头,不愿多说。
同窗时,吉道年事事压罗成一筹。
可会试放榜,吉道年屈居罗成之后,自然心有不甘。
后来罗成势大,权倾朝野,奢靡无节制,吉道年看他就更不顺眼了。
一开始他还顾念同窗之谊,多有规劝,可罗成置之不理,依旧我行我素。
如此,两人分道扬镳。
在朝堂吉道年出言不逊,罗成也不多以追究,被骂,就当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见此,楚晏也不好多问。
“罗府丧事需要个人来主持,你……”
楚晏话还没说完,就被吉道年激动打断,“微臣愿意主持,谢陛下恩典。”
不是啊,他是想让吉道年挑个主持人选的。
“既然吉爱卿如此积极,那便由你主持了。”
楚晏点头敲定,正三品官员,也不算辱没当朝首辅。
朱雀大街,一片缟素,黄铜纸钱,洋洋洒洒。
大红绸布换成丧白棺椁,喜事变丧事。
百姓唏嘘,看客人走茶凉,好在还有几个罗成门生赶来操持丧事。
罗成身死,罗府安然无恙。
陛下心意,真是难猜。
罗锦绣抱着一卷画轴,忍住哽咽,
“这位就是吉大人吧。”
吉道年微愣,他跟罗府嫡长女并未见过面,她又如何认得出自己?
看出他的疑惑,罗锦绣红着眼眶,
“家父之前说,等他驾鹤归去,让小女把这副画亲手交给吉大人。”
那时她还调侃父亲会长命百岁,这幅画至少要蒙尘二十年。
可世事难料,画卷刚刚封存,不过半月时间,又重见天日。
吉道年接过字画,指尖发颤,将其展开。
元启九年,槐月二十七日,与吉兄观苍山洱海之作。
画上,罗成撑着乌篷船,两岸隔山,背影略显萧瑟,而吉道年在岸边,望着远山青黛。
两人看似毫无干系,可千言万语都化为清风,传入耳边。
“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吉道年念着画旁题字,不知觉泪染长衫。
“父亲其实一直都挂念着大人,否则依大人得饶人处不饶人的行径,怎么可能还稳坐大理寺。”
细细想来,每一次自己把化险为夷,都归结于幸运。
可这一切,是因罗成在背后替他周旋。
他从未忘记年少誓言,错的人,是自己!
“吉时到,抬棺。”
纸铜钱落了满地,灵柩升起,罗府恸哭一片。
小顺子带着内务府诸人匆忙赶来,给上了柱香。
“顺公公,请跟我来。”
罗锦绣守在空旷灵堂,作为府中嫡长女,她需得妥当完成每一件事。
家族尊严,不允许她露怯伤心。
递上本厚厚书册,罗锦绣鼻头彤红,
“自父亲出任内阁首辅,人情往来,都记录在此册,父亲都收录在后库。”
罗锦绣带他们到后院,小门吱嘎,灰尘扑面而来。
“这是多久没打扫了?”
小太监被呛了好几口。
“父亲一直不让人打扫,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个样子。”
罗府上下,谁也不知晓破落后院,竟会藏着这么多珍宝。
就连楚晏下令抄家时,那些人也没有发觉。
小顺子随便打开个落灰金丝楠木盒,惊呼道,“呦,这么大个儿的夜明珠。”
这些东西加起来,换出一支军队都绰绰有余。
“每一件珍宝都记录在册,父亲十几年来,从未挪用。”
就连盖子,都没打开过。
搬了一下午的时间,小顺子才将后院清空。
月上枝头,他也该回宫复命了。
浮尘一甩,小顺子刚要踏进殿内,就听见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陛下……,轻点。”
萧彻疼得倒吸冷气,他总感觉楚晏是故意的。
没想到太师私下这么柔媚?
“再忍忍阿彻,马上就快弄好了。”
“弄”这个字就很有灵性。
小顺子听得墙角正起劲,只觉耳边一痛。
“公公站在外头干嘛?”
还撅着个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偷听。
阿岚揪着他耳朵,也就是主人心情好,不愿跟他计较,不然早就被扇飞了。
“疼疼疼,哎呦我的小祖宗啊。”
小顺子连连求饶,这也犯不着跟他耳朵过不去吧。
门外的动静落入萧彻耳中,
“陛下……,已经够多了。”
楚晏下手没个轻重,白色药粉都落在他的领口衣襟。
“阿彻忍着点嘛,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这般忍不了痛?”
楚晏低声哄着,拿过纱布,小心地缠绕在萧彻脖颈。
看来以后,他得温柔点了。
看着脖颈上的纱布,楚晏笑得邪肆,阿彻可真是越来越对他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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