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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 (清明谷雨)


  但他们也都清楚,如今的缓和是暂时的、表面的、不堪一击的,根源的茅根一直横亘在哪里,容不得他们视而不见和逃避。
  祝知宜永远都是那颗衡平局势的砝码,也是朝廷与南北两疆沟通的桥梁,无论他朝哪一方倾斜,都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局面:“那日公主问我,我真的会帮皇上来夺你和驸马的权么,我没有回答。这几日在佛祖面前思过,倒是想了很多。”
  公主抬起下巴:“你说。”
  祝知宜看着这个永远强势、给他庇护的女人,真诚地、郑重地、坦率地说:“公主于我有护佑之恩,我永远心存感激,皇上与我有互惠之诺,利益纠葛,也注定了我无法置身事外。若真到了那一日,我只能从最根本的东西去考量,大梁和百姓,这是原则,也是我的底线和本心,若不涉此,我定会尽全力从中调和,我是不想让你们兵戎相见,如若涉及社稷,我永远会作我认为最理智最合适的选择。”
  长公主挑了挑眉,祝知宜要再说得更明白一些:“也就是说,若有一天,皇上不顾实际盲目收权我会拼死阻止,但若是有朝一日,收权整顿军务确实更适合平定边疆造益苍生,那我也心甘情愿当他收归集权的马前卒。”
  公主意味深长一阵见血:“你的意思是,你站在哪头取决于时局时势,而非与谁的亲疏远近。”
  祝知宜:“是。”
  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竟道:“也好。”
  他们都是局中人,身份不同,各有立场,这样是最好的,问心无愧。
  也只能这样,因为无论如何选,总有辜负,只能选择不辜负自己的原则与本心。
  只是——长公主忽而一笑:“梁徽有没有说过——你有时候真的挺可恨的?”
  祝知宜:“?”
  公主就知道他不懂,祝知宜多情却无情,兼爱却无偏爱,亲疏远近一视同仁,大公无私得理直气壮,他把道理都占尽了,你都找不到任何苛责他的地方,这便是祝知宜的“可恨可恶”之处,却也是——那么多人爱他、信他、服他的地方。
  她能接受祝知宜这种“兼爱天下”,可她那混账侄子能么?
  不可能,因为他们对祝知宜的感情本质上就不同,梁徽那种狼对猎物的圈地为牢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望本不可能被祝知宜的“博达兼爱”驯服,相反地,梁徽也无法驯服祝知宜骨子里、血液里的刚正固执和大公无私,情爱就是一个相互驯服的过程,其间伴随碰撞,妥协,甘心和疼痛。
  但现在显然是梁徽剃头挑子一头热,不过她是绝不会开口说的,她最爱看好戏。
  公主笑得明艳,幽幽道:“没,说你比从前通透许多。”
  这是实话,她还记得她未出阁时祝知宜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沉溺于悲痛对外界全无知觉,这趟回宫,他有生气了许多,也不再那么古板,甚至有沾了几分她那混账皇侄的狡猾。
  祝知宜苦笑:“只是这样辜负了公主对我的一片苦心。”
  “我不会怪你,你别有负担,”公主身上有闺阁女子少见的大气利落,“只一条——”
  “自己选的路,自己担着就行。”公主拍拍他的肩,“梁徽这个人我始终是信不过的。”
  她骂起人来狠,为骂梁徽不惜将自已也骂进去:“梁家人的薄情利己,我比你清楚,都是从娘胎骨子里带出来的,要不然也坐不稳这百年江山。但你依旧选择与虎谋皮,那往后是好是坏便都要自己担着、守着,没人再帮得了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祝知宜是,她也是。
  祝知宜点点头,极淡地弯了嘴角:“也不能一概而论吧,公主对我就不算薄情。”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公主似认真也似玩笑地摇头:“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也不会对你留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和轨迹,能同路过一段就算缘分,如今她亦有了自己要守要追要护的人。
  祝知宜:“好。”
  如此一说开,祝知宜反倒觉得一身轻松:“我明白的。公主放心去做自己想做之事,我也放手去争取我想要的东西。”
  公主握拳捶了下他的肩膀,这个小时候一直板着脸的弟弟如今已经长成一棵苍天大树了,她一笑:“好,那祝我们都如愿以偿。”
  公主走后,祝知宜开始提笔给梁徽写信函。
  墨笺传信是梁徽先开始的,他们各自闭关思过,未得见面,只好笔墨传信,祝知宜写的都是些公务、政事,梁徽那就不一定了。
  正事也有,但总要插两句有的没的,什么僻宫冷清,夜半竹林蝉声聒噪,他不得安宁孤枕难眠;什么狼崽顽劣不训难以管教,直接在佛像面前进荤实乃大不敬,他要严厉责罚;什么某某宗亲求见烦不胜烦……家长里短事无巨细,祝知宜看完一阵无言,竟不知回些什么。
  他不甚会安慰人,硬着头皮写了几句,诸如睡前念念清心咒便可静心;对狼崽应重指引教化不可体罚苛责;宗亲之事……还没写完宫人又报有客求见。
  这位不速之客倒叫祝知宜意外。


第48章 本宫静候佳音
  “沈君仪何事?”
  沈华衣倒是开门见山:“臣来归还凤印。”姿态恭谦。
  祝知宜挑挑眉,离他解禁还有几日,沈华衣这般着急是在与他卖好还是想丢烫手山芋?
  祝知宜八风不动,只道:“本宫尚未解禁,凤印君仪收着便是。”
  沈华衣敛气往日的心高气傲,身躬得更低:“不差这两日,总归是要归还与君后的。”
  祝知宜淡淡凝了他半晌,看他不似作态,温和道:“那便放案上吧。”
  沈华衣没走,主动提及:“听闻君后在查祭祀仪具之事。”
  祝知宜直接否认:“不曾,不知沈君仪是从何处听闻?”
  祝知宜敏锐地捕捉到对方那一刹怔愣,果然。
  他是让乔一暗中调查,沈华衣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这是在诈自己。
  话头被祝知宜截死了,沈华衣只好问:“君后不想雪冤么?”
  “冤?你就知道那事不是本宫所为?”
  “……”沈华衣越发觉得祝知宜难缠,曾经那么敞亮的一个人,如今多少沾了点皇帝一句套十句、真假分不清的模样,他只好道,“君后乃磊落君子,一片冰心,臣不信是君后所为。”
  祝知宜笑笑:“君仪不必恭维本宫,有话直说。”
  沈华衣拱手请礼,颇为诚恳道:“君后若不便出面,可由臣来查证,定会给君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祝知宜想了想,忽然问:“此事与姬家有关?
  沈华衣一顿,祝知宜太不好忽悠了,他分明还什么都没说。
  祝知宜瞧他神色,已明白几分,且不说那批皇器最后是由谁来掉包,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无论是谁做的,源头的皇窑和负责运输的都跑不了,姬宁是统慰,东西送进宫来必须过他的眼,得他的批。
  沈华衣这样着急,世家这是看不得这些武将后起之秀,怕被取而代之?
  那如此看来,新启用的这些武将也并不完全可信,姬宁为什么这么做?姬家如今正如日中天,完全没必要蹬这淌浑水,平白生了他们与皇上之间的嫌隙。
  祝知宜忽而想起那日乾午门前的两人过招,这毛头小子总不会是为了栽赃给自己不惜犯下这大不讳之忌吧?
  那看来他确实很讨厌自己啊。
  沈华衣看他老神在在八风不动,心中苦笑,世家那些老顽固还想和皇室斗,祝知宜和梁徽,一个七巧玲珑心,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他索性直接道:“是,但臣请缨彻查此事,不是为沈家,是为自己。”
  祝知宜:“为自己?”
  沈华衣抿了抿唇,低声说:“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祝知宜看着这个深受家族荫庇、平步青云的天之骄子,心下诧异:“沈家还没有君仪的生路么?”
  沈华衣摇摇头,沈家很快连自己的生路都没有了,这次边将回京他看得清楚,帝王雷厉风行铁血手腕,和风细雨就把权给分了,那群老家伙无法与野心勃勃的梁徽抗衡。
  曾经他以为祝知宜与他一样,年少时都是拘于书房学堂的行尸走肉,被束在氏族使命、家国责任里,曾经的祝知宜甚至比他更板正无趣,更不自由,可不知什么时候,祝知宜己经挣脱出了他的枷锁与牢笼,在后宫能遵循本心,在前朝能大刀阔斧,那份洒脱肆意和绝不违背本心的坚决他学不来。
  仔细究索,祝知宜是在进宫之后才像变了个人似的,更准确地来说,是皇帝改变了他,或许连祝知宜自己都未察觉。
  想到族叔和堂兄们正在筹谋之事,沈华衣心如灼焚,只求一条生路。
  祝知宜也没具体问他,他们现在谁都不相信谁,话里话外半句真假都不知道,只道:“那本宫静候佳音。”
  沈华衣松了口气,这是祝知宜愿意给他机会的讯号。
  正在暗中调查的乔一接到暂停的命令,不解:“公子真的相信这个假里假气的君仪?”
  祝知宜摇头,不是相信:“是骡子是马溜溜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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