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五点头为张老先生满上一杯酒,带着晚辈姿态道:“有劳先生。”
老者结果锋五递来的酒杯,不禁叹气:“少年人呐,这断水崖在西岭北部呢。多久来的老朽有些记不清了,大抵是十余年前吧。”
“当时洛水宗灭门,西边的罗逑国屡屡有入侵之心。西岭离京千万里,官家派来的救兵始终未至,西岭一片混乱,断水崖便是这是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张老先生细细回想,思绪越飘越远。
十余年前,西岭知州府。
知州府的大堂中央站着两名青年人,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中年人。
“大人!城内的米粮价以上涨两成,他地更甚,如若再多封几日城官府粮库的存粮也撑不下去了!”主管米粮的圆脸通判拿着记录的账本着急道。
西岭是位颇有手段的老臣,当初是他主动请任西岭知州一职,如今洛水镇他没护住,罗逑屡屡来犯逼得他们只能封城。他皱着眉头,显然心中也不好过,他看向另一名男子:“官家派人送来的救济粮还未到吗?”
另一名稍高一些的尖脸通判答道:“漠北战急,应是先去支援漠北了。”
老知州起身背着手,三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叹气。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喧闹声,老知州快步朝外走去,就见手下当差的急急忙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喊着:“大人!有一群人在城门外自称是北边的断水崖之人,前来送粮!”
圆脸通判现下已被米粮逼疯了,听到有人来送粮立马高兴道:“快,让他们进来!”
却被老知州厉声打断:“不可!本官从未听说过甚断水崖,他们可自证身份?”
老知州想着,现下正是防御时期,若是罗逑国派来的奸细怎办?自己已经丢了洛水镇,可不能在失一座西岭城,实乃是愧对天子,日后归西也无脸再见列祖列宗。
前来报信的衙役答不上来,老知州大手一挥:“带路。”
衙役应了一声再次朝来时的路跑去,老知州带着俩个副手一路疾走,可算是在最短时间赶到了城门。
老知州登上城楼,看着城外几十人穿着统一青色宗袍的队伍以及他们身后十几车的米粮,朗声道:“多谢各位英雄肯出手相助,老夫向来不喜兜圈子,现下是时局特殊,冒昧问一句各位可有甚身份证明?”
断水崖为首的魁梧大汉听后并没有生气,而是将扯过马脖子上挂着的包袱,朝着老知州大喊:“皆在此还请大人过目。”
老知州看向尖脸通判:“文山你去看看,小心些。”
被唤做文山的尖脸男子点头应下,快步下楼打开城门接过魁梧大汉手中的包袱,拿回城内仔细翻阅,随后朝一直看着自己的老知州颔首示意。
老知州回首看了看守在街道两侧铺子里,一张张带着期待的脸沉默了片刻,嘴角低声吩咐圆脸的副手:“去将城内的召集护卫,待会我带人去知州府,你们先暗中疏散城中的妇幼。”
圆脸副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知州打断:“开城门,各位英雄请进。”
却没想到断水崖为首的魁梧汉子拒绝了:“多谢大人好意,兄弟们也只是领命前来送粮,这城门兄弟们便不进了,还劳烦大人安排些人手出城来打点。崖主还让小的带句话,说是罗逑国一事断水崖会处理好,百姓们尽管安心。”
魁梧大汉停顿片刻,确定话都带到后,朝老知州一抱拳道:“没甚说的了,告辞。”言罢将装有米粮的牛车留下,魁梧汉子带着一群人又匆匆离去。
圆脸副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瞅着老知州的脸色:“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老知州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感受着身后百姓们投来的殷切目光,心一横咬牙道:“搬粮!”
像是重回十余年前,张老先生的眼角带笑,仿佛当日发放的救命粮就在眼前一样,接着道:“当时我在铺子里,有些事情也是听老伙计们摆谈的,想来应是差不了多少。不过这断水崖的崖主着实神秘,至今我们也未见过,即便是当年洛水宗的许宗主我们也是见过几面的。”
锋五在一旁安静听着,分析着张老先生话中隐含的线索。
突然就听本在歇气的张老先生略带沧桑道:“小五可需要看护店铺的门童?”
锋五释怀一笑:“大抵需月余,有劳先生。”
锋五快马加鞭一路北上抵达断水崖所在的左木县,这里离萧辞当初所在的凉城不远,锋五却从未听说过甚断水崖。
一面由着城门口的马童引着自己往里走,一边搭话道:“在下素来听闻断水崖威名在世,此次前来也是想投靠断水崖,不知前辈可否为小弟指条明路?”
马童好笑道:“公子客气,这声前辈咱可担不起。断水崖在左木城设有药堂,公子可以去看看。”
锋五客客气气谢过马童,又给了不少小费,按着马童所说的路来到药堂。跨进门就见穿着青色衣袍的药童关切问道:“公子可要抓药?”
锋五看着青袍上绣着的暗纹,越发熟悉。突然脑袋灵光一现:是当初毒箭上刻的暗纹!
……
萧辞亲自看着陆迎南带着任大哥的尸骨启程,数百艘水船挂着大辽的军旗浩荡荡顺水南下,遮天蔽日。
阿罗带着任大哥收养的其他孩子站在不远处,抱着任大哥从不离身的长剑,他本想留住任大哥的尸身,但天家下令岂敢不从?再者,想来任大哥也是愿意的。因而,即便是心中不甘,也只得眼睁睁看着任大哥走远。
萧辞带着众人往回走时与阿罗擦肩而过,阿罗倔强的抬着头瞪着他。触及阿罗眼底的悲痛,萧辞沉默了片刻,走出些许距离后吩咐锋一道:“给他们寻个归处。”
些许是许久未遇着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人、事、物,萧辞着夜又梦见了那个男人。
他的意识还在,还知道自己在梦里,只是无法挣脱梦境的影响。那时他与母妃还未被打入冷宫,那个男人抱着他在御花园里散步,萧辞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萧辞看见小时的自拉着男人的手,撒娇般道:“爹爹,今天怎么没见着锋一叔叔。”
高大的男人疼惜的摸了摸还不及他腰高的稚童,含着笑意说:“锋一叔叔有重要的事出京了,阿辞知道牡州在哪吗?”
小萧辞绞尽脑汁也未想出这个熟悉的地名在哪,两条秀气的眉毛紧皱。男人见后哈哈大笑两声,突地将小萧辞抱起,用手指点了点萧辞的小脑袋:“听闻牡州风景极好,阿辞日后定要替爹爹去看看。”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萧辞被震得左摇右晃,抬头时就见走在前方的男人少时的自己正在看着他。男人眼里满是柔光,口中说着:“江阳、牡州、凉城……阿辞要当心……”
周遭的地面开始塌陷,地表之下是无尽的火海,萧辞感受着周围灼人的热浪一时间听不清真切。
男人所在的地面突的裂开,眼看着就要坠落,此刻所有的恨意冷漠与伪装的坚强全数瓦解,萧辞奋力扑过去试图拉住男人,绝望的喊道:“爹爹!”
终究还是晚了,萧辞眼看着男人被火海吞噬,无力的趴在塌陷地边缘垂着手,热泪从眼角滑落。
此时,宋谨修焦急的呼唤声从天边传来,片刻后萧辞穿着粗气惊坐而起,他发现自己满身是汗。
而床的外侧宋谨修见自己醒来,一脸焦急的询问自己,但他一句也听不清,全身思绪还被留在梦中。
片刻后萧辞握住宋谨修的手,待呼吸平稳后:“无碍,只是做梦了。”另一只手解开衣襟,将护身符拿出。
宋谨修不明所以看着萧辞的动作,萧辞解开平安符的系口凑近一看,只见平安符内的天机图碎片表面上布满了金色丝线,隐隐发光,而一旁的舍利子正散发出灼人的热度。
宋谨修心有余悸的不断地轻拍萧辞的后背,他一点也不关心天机图怎么样,他现下只想抱紧怀中人。
方才萧辞紧皱眉头绝望又无助的喊着先皇的模样刺痛着宋谨修的心,如果可以他希望萧辞余生都能在自己怀里安睡无忧。
萧辞仔细回想着梦中的情景道:“我们去北岑后,转道去凉城,凉城有问题。”
萧辞将梦里发生的事一一同宋谨修细说,同时萧辞心中也有疑虑:凉城是他当初的出阁在外的封地,虽说只在凉城呆了六年,但有何事是他不知的?且梦中的情景到底是他亲身经历过的,还是虚构的?
现下萧辞脑袋一片混乱,即便知道这是梦境,但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被大火吞噬,从未有过的情绪来得太强烈,萧辞无力招架。
他难得放纵自己的一回,拉过满脸认真朝宋谨修道:“皇后,该就寝了。”
第33章 一往而深
碧水江天,夏虫不论白天黑夜总爱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萧辞几人伴着夏日的曲调一路北上。朴素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轮在泥路上碾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越往北走连周遭的树木的冠叶也要小上许多,萧辞因着炎热掀开了车帘子,他看着不远处与段羽并肩而行的霸占了廖安白马匹的云奕晗不禁摇头,心中感叹着儿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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