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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今天表白了吗 (在山的那边是我)


  那时谁能想到以后呢?
  两人说话间,端着药碗的祝煦光就走了进来,依旧是当年那样眉头紧蹙满脸冰霜的样子,这让刚好说到当年的两人顿时笑了出来。
  莫名其妙被笑了的祝煦光缓缓停下脚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徐相斐好笑地解释:“没什么,我们怀念当初呢。”
  “……有什么好怀念的。”祝煦光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将一看就苦得让人掉泪的药碗放在徐相斐面前,“师兄,喝了就有蜜饯。”
  “我又不是小孩了。”徐相斐端过药,在两人的眼神中一口饮尽,然后被赞赏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你们什么意思?”
  祝煦光拿出蜜饯,轻轻放在他嘴边,看着徐相斐吃下去,眼睛紧紧盯着:“夸奖师兄的意思。”
  徐相斐也笑了:“你师兄可不止这点本事。”
  岳渔也抿着唇不好意思地跟着笑,心里愈发不舍,祝煦光被封了侯位,赏了府邸,很快就能搬出去了,但他舍不得大哥啊!
  唉,可是毁人姻缘也是不好的,岳渔就算没经历过,也知道不好去打扰两人,愈发愁眉苦脸。
  徐相斐见状又要去捏他的脸:“怎么又愁眉苦脸了?读书都没见你这样忧心。”
  岳渔虽然是新皇这边的人,可他没有功名在身,新皇又打算重开科举,岳渔自然是要下场的,所以也就没再封官。
  现在封了,等日后科举出来,岳渔的路反而不好走,除非先给他一个小官当当,可那又违背初衷,岳渔也是有野心的,一心要考个状元。
  徐相斐没考过科举,也不太了解,但当年自己父亲也算是才高八斗了,也只是个探花,他不懂探花的意义,只想着状元应该是要更难吧。
  唉,读书人果然是了不得。
  “读书又不难,看几遍就会了,只是书中道理,还需躬行,我还差得远呢。”
  徐相斐揉揉岳渔脑袋:“大哥相信你。”
  岳渔便高兴了,再陪了他一会儿就回去看书,换成祝煦光坐在床边,徐相斐往里让了让,祝煦光就跟着挤了进来,一手揽住人,拨弄着自己师兄的手指玩。
  “又在忧心什么?你们一个个的,这里也有心事那里也有心事,人活在世,烦恼偏偏都让你们遇全了。”
  祝煦光知道徐相斐是想让他不要隐瞒,所以也就大方开口:“我在想南叔,我知晓这个侯位没有实权,只是搬出来好看的,南叔却生气了,这些时候也没理我……我早已说过自己打算,为何仍要逼迫我做不愿的事?”
  他当然不可能觉得自己错了,要论偏执,他和南叔还指不定谁比谁更狠,只是祝煦光也要考虑常大将军的旧部要如何是好。
  新皇给了承诺,彻查了常家旧案,流放者尽数寻回,还在牢中的也已经放回,亡者立碑赐号,建庙祭拜,时隔多年,常大将军与郡主终于重逢,虽已时过境迁,但祝煦光想,也应该是他们的心愿吧。
  至于常家还留下来的旁支,祝煦光打算过段时间去看看,帮扶一把,他作为最后嫡系,能做到也只有这些了。
  他不会有后人,但常家还有旁支,等再过几年十几年,祝煦光彻底脱离京城,侯位就能传给旁支,也算是更换嫡系。
  唯一让他还烦恼的,只有南叔了。常大将军旧部只能全数纳入立轩手下,但南叔过去可是有造反之心的,祝煦光不敢保证新皇不会心生芥蒂,担心对方安危。
  要是他想,南叔本来也已经老了,过去征战沙场还留下不少伤,好生休息才好,可南叔不愿意退,甚至对明显要离开京城的祝煦光也冷了脸。
  徐相斐安静听完祝煦光的烦心事,也轻声叹气:“你自己就执拗,也该明白南叔的执着。要不你去问问南叔,若他留在京城,婶子那边有没有人照顾,我们也寄些东西过去。”
  “问过了,南叔支支吾吾的,我怀疑他已经跟婶子联系过,但仍不愿意回乡看看妻儿。”
  “这……”这就劝不动了,徐相斐也没话说,想了半天才道:“等我明日去看看南叔。”
  “师兄。”祝煦光不太愿意,“南叔对我尚且冷脸,对你更是迁怒,师兄何必要去受气?”
  祝煦光对南叔最为不满的,大概就是徐相斐意外发现南叔身份之后,南叔逼着徐相斐隐瞒多年,还试图让徐相斐主动离开祝煦光。
  “再说师兄风寒还没好……”
  “就是因为我风寒没好才要在这个时候去。”徐相斐狡黠眨眼,“我看南叔忍不忍心骂我。”
  祝煦光:“……”师兄果然是师兄。
  他也知道自己脾气倔,南叔性子也急,两人说不了几句就要吵起来,徐相斐去劝劝,说不定真会有转机。
  祝煦光便不拦了,转而说起其他事来。
  “这些日子找我赴宴的人不少,什么赏花作诗,我像是会这些的人吗?”
  徐相斐乐不可支:“怎么不去啊,也让师兄看看你作的诗。”
  “不想去,去了也不会,这些人我看着都累得慌,明里暗里找我打听皇上的安排,这与我有何干?”祝煦光头疼,“师兄说的没错,这地方真不太好。”
  徐相斐笑得更开心了:“也就是你我这样脑子不太行,弄不了权的才这样想,这地方啊,倒真是繁荣。”
  “繁荣的地方多了去了。”祝煦光没有一丝感动,“还是早些离开吧。”
  徐相斐不语,心里却很是担心,他不知道那位新皇究竟怎样想的,会不会又生事端,他们究竟能不能顺利离开?
  这些事压在心中,连夜间都睡得不好了,半夜醒来,徐相斐睡在里面翻了个身,发觉自己腰上搭着一只手,无奈地顺着摸过去,一手轻轻盖在祝煦光的脸上,才觉他又出了冷汗。
  徐相斐惊讶得不行,连忙拿袖口给他擦擦,却没有把人喊醒,总归不过是做噩梦,曾经他差点死在雪地,祝煦光也做了不少噩梦呢。
  所以徐相斐也很熟练了,轻轻摸摸祝煦光的耳后脖颈,再一点一点从他额头摸到侧脸,几次下来祝煦光就平静不少,他也放心了,轻轻搭上祝煦光的手臂睡去。
  ……
  第二日醒来,祝煦光早起去练剑,岳渔也早早去读书,只剩下徐相斐懵了片刻,才起身洗漱。
  等喝了粥吃了药,徐相斐对着铜镜看看自己脸色:“我瞧着气色好了不少啊。”
  “也该好了。”祝煦光练完剑坐在一边仔仔细细拿手帕擦拭剑身,“若还是不好,我说什么也得带师兄离开。”
  徐相斐不理会他这臭脾气,只摸摸脸:“这不好,南叔瞧了说不定就舍得骂我了。”
  祝煦光无言以对。
  徐相斐笑眯眯地放下铜镜,上前俯身亲在祝煦光唇边:“好了,等师兄回来。”
  他没在京城露过面,走在街上也没人认识,路上偶尔遇见锦衣华服的,瞧着他应该是个外地人,也没兴趣了,一路风平浪静。
  徐相斐虽然不喜欢京城,但这地方确实是挺平安的,可能刀光剑影,都藏在高墙之中吧。
  南叔一行人没有全部进京,等宴会后,南叔只在京郊租了个院子暂时住下,他不想理会祝煦光,但更不想理会陌生的立轩,无声抗拒着安排。
  徐相斐上门时,几个膀大腰粗的中年男子正在互相比试,南叔坐在院里石桌旁,身边时不时闪过一个挥舞着扫帚的青年,而他八风不动,只坐定原地,冷冷喝着白水。
  “南叔。”
  徐相斐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引起院中其他人的注意,只抬起头看了一眼就算了,只有扫地的青年抹了下额头,憨笑着说:“哎呀,你就是、是那个燕子吧?快坐呀,中午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青年高兴极了,三两下跑到南叔面前,摊着手囔囔:“南叔南叔,有客人来了,给点钱买肉吃呀!”
  南叔抖抖胡须,从兜里掏出一串铜板扔到青年怀里:“还不快滚!”
  青年没被恶劣的态度打败,兴高采烈地哎了一声,扔下扫帚就跑了,雀跃的背影足以彰显他的欢喜。
  徐相斐默不作声看着他跑远,然后扭头径直坐到南叔面前,调侃道:“南叔没给这位小兄弟吃饭啊?瞧着高兴的样子。”
  南叔眼皮都不掀一下,冷冷道:“你是来给那小子来当说客的?何必呢,先前不与我商量,如今更不需要解释,回去吧。”
  徐相斐咳嗽两声,声音还有些沙哑,让原本自顾自发脾气的南叔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他,发现他脸色苍白,眼睛里也有些血丝,神色就缓和许多。
  南叔同样是个倔脾气,绝对是不肯道歉的,只是撇过脸:“病了就好好养着,你当初的伤好全了吗?”
  他的确对徐相斐迁怒,南叔自己不把情爱放在眼里,自然觉得徐相斐和祝煦光脑子都不太好,为了这点事纠结来纠结去。
  可是当年徐相斐是真的打算以命换命让祝煦光活下来的,就这份情意,南叔再苛刻也不能指责什么,只能说他太傻,又觉得难怪。
  难怪祝煦光对他死心塌地。
  “好全了,郁郎中的医术很好。”徐相斐笑了笑,“我知道南叔生气,师弟也没告诉我呢,他做事就是这样,脾气也倔,南叔大人有大量别跟他置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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