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清并未是不曾经历情爱之人,此情此景,他比谁都明白方才书房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无清咬紧下唇,泪水逐渐在眼眶泛起涟漪,可他仍旧倔强地走上前,自轻自贱道:“小竹可以做的,我也可以。”
闻此,云楚岫置于小竹腰身的手陡然一松。深邃的眼眸中隐忍着太多的不甘与心疼,他不敢去看此刻无清的表情,生怕自己忍不住,只能佯装冷血道:“无趣之人。”
小竹机敏,旋即附和道:“那小公爷觉得小竹何如?”
他一双眼睛中媚波纵横,娇嗔的语气令人心碎,云楚岫轻捏他的鼻尖,笑道:“你最是有趣!”
二人视若无睹,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刺痛了无清。他垂眸,紧握双拳,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径直将小竹从知还身上推了下去。
小竹倒在地上,先是震惊不已,随后委屈道:“小公爷……公子他……”
“下去!”云楚岫满脸愠怒,双手扶案,对小竹喝道。
“我……”小竹不知小公爷何来这么大的火气,何况明明是无清欺了自己,正欲分辩几句,可抬眸见他星目之中燃烧的怒火,识相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瞬时寂静了下来,知还对自己的漠然,比积雪更冰寒。
无清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而后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肤色更胜白雪的肌肤,鼓足勇气,模仿着小竹方才的姿势,亦跨坐在知还身上。
他卑微乞怜,却更添痛苦酸涩,话语中带有浓厚的鼻音,“知还……我……我真的可以……只要你肯还要我……”
语毕,他闭上双目,吻上知还薄唇,技巧生涩地开启着他的唇齿。
云楚岫体内的火顿时被这只刚从慧山寺回来的野猫点燃,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云楚岫再也无法压抑近一月对他的思念,旋即化被动为主动,死死环住他的腰身,加深这个吻。
不知是醉意,还是被连日的思念得到了回应,无清此时意乱情迷。
他柔软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从知还的唇边,一路轻啄至他火热的胸膛。
无清仰起头,面容微醺,泪水连连,“知还,抱我好不好……”
他褪去知还下面的衣物,咬紧牙关,扶住那物径直而坐,毫无前戏,撕裂的疼痛感令他忍不住出声。
本能令他不由自主地晃动着腰身,快意与痛感交织在他全身的骨血之中。
云楚岫再也无法忍受,他抱紧无清,将灼热全部倾洒在无清体内。
情与欲,糅杂在书房内的每一处玉兰香气中。
无清躺在床榻上,神志一遍遍冲上云霄,可每次他都生怕知还抽身离去,于是紧紧纠缠着知还,哭着呓语:“知还,不要抛下我……”
似是做了很长的梦,无清只记得他躺在知还怀中,死死抱着他,告诉他自己不在乎小竹,哪怕日后再有小璃小镜,他亦不在乎……
他苦苦哀求着知还,带他一起离开……
末了,他依稀听到了知还呢喃着:“阿清,勿念。”
等无清再度醒来,已是午后。
他拖着酸痛的身子,望向已无人的书房,便知知还离开了,彻底离开了。
书房的桌案之上早已打扫干净,备好了热粥。房内亦烘好了暖炉,玉兰香气甚郁,无清披上长衫,踱至桌前。
两枚同心鸳鸯佩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其中一枚是属于知还的。那日被小竹不慎摔碎的玉佩,终究还是被知还捡起,以金镶玉,修补好了。同心鸳鸯佩旁是他们在云族大婚前夜,知还亲手写好的喜帖,无清默默打开,红唇轻启,再度念出上面的字:“诗咏关雎今夕祝,三生石上契情长。云知还,云清。”
无清盯着喜帖,良久,泪水从他眼角簌簌落下。
无清推开房门,日头灼人。
顾小瑞一直守在书房前,见到无清出来,道:“公子醒得比小王爷估摸的时辰要早了许多。”
无清徐徐道:“他走了是吗?”
顾小瑞:“天不亮,小王爷便已前往凉州。”
无清抬首直面灼热刺目的日光,只是不知朔风凛冽的凉州,此刻是否也有如此耀眼的日光……
他口吻凄然道:“小瑞,收拾一下,我们回玉兰别院吧。”
无清正欲转身,却被顾小瑞唤住,“公子,小的不懂!”
“天不亮时,小王爷悄然从房内走出,叮嘱小的给您备好热粥,烘好暖炉。小王爷和您,明明彼此心意相通,何故至此?小的不明白!”
顾小瑞的语调中有几分孩子般的任性。
无清无奈一笑,他回首望向桌上的鸳鸯佩与喜帖,他也想不明白,便能做个恨知还入骨的人。
可偏偏知还的心思,他明白了更伤怀。
师父在慧山寺的话,点醒了自己——世间事有时便如这云雾缭绕的山头,世人只见这烟云,不得见其中青松。
什么金果皇令,不过是知还在做戏。他演得逼真,骗过了众人,试图骗过自己,让自己寒心,断了与他的情爱。
如若不是此次有去无回,知还又岂会舍得留他一人在这世间?
他从来不是自己一人的知还,是整个云族的少主,更是大周的云小公爷,九五之尊容不下之人。
他将鸳鸯佩与喜帖还与自己,比弃了自己更要锥心刺骨。
无清倚着门扉,缓缓滑落在地,抱着双膝掩面而泣……
天圣元年,摄政王楚墨痕执掌天下,年号天圣,为先帝加以谥号孝,后世皆称周孝帝。
那年,云小公爷统帅军马,大杀四方,直逼匈奴退至雁鸣关。
与匈奴的战役一直持续到了深秋。
京城内流民纷争不断,慧山寺大开寺门,接纳逃难的流民。
一日两日尚可,可时间久了,慧山寺的吃食也供应不上,就连寺内僧人每日都饥肠辘辘。
无霜最终死于一个下霜的清晨。
无碌带领众僧发现他时,无霜冻得脸色惨白。
等顾小瑞将消息告知无清时,无清手中攥着的佛珠倏尔断了弦,珠子散落了满地。
顾小瑞难过道:“小的问过无碌师傅了,小无霜是饿极了,才会想着晨起下山化缘,未曾想到那日下了好大的霜,无霜冻死在山路旁。”
直至他死前,自己都未曾履行诺言,带他去京城玩耍。
无清无声地哭泣着……
无霜死后不过月余,慧觉大师圆寂于慧山寺。
据顾小瑞言,慧觉大师圆寂得很安详,仿佛早有感应般,临走之际,尚留下遗言,将慧山寺交予无尘,无碌在旁辅佐,嘱托慧山寺众僧更要有慈悲悯怀之心,照顾好寺内的流民。
摄政王感念慧觉大师的济世之心,特下诏加封慧山寺为护国寺,享大周黎民万世香火。
第124章 尾声:又是一年春好处
如此,又是一年寒冬过去。
前线再度传来捷报,云小公爷与刘义联合卑族首领曼斜,将赤那思莫淳的大军悉数引入鹰隼山,前后夹击,将大军全歼于鹰隼山。
据野史言,赤那思莫淳生性阴狠毒辣,暴戾成性,饶是苍天也看不下去,故派遣“死神”鸟兽襄助大周。
然而,骁勇善战的云小公爷在这场决定性战役之中,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将士们闻此噩耗,各个杀红了眼,在刘义指挥下,一路北上杀进谷庸城,在王庭之中活捉赤那思莫淳。
不过月余,一代枭雄赤那思莫淳被圈禁幽愤而死。
天圣二年春,大周大败匈奴,一血前朝之仇。
卑族首领曼斜上表奏,甘愿永世臣服大周。
摄政王亲赐匈奴为蒙州,宁汗青兼任蒙州刺史;刘义为一等鹰扬大将军,驻守蒙州;曼斜为安北王,无诏终生不得出蒙。
是夜,楚墨痕独上城楼,眺望远方。
苏和茶尔踩着婀娜的脚步,行至他的身旁,行大礼道:“妾恭贺王爷大业将成。”
楚墨痕知她为何深夜至此,他握紧双拳,道:“你要离开?”
苏和茶尔莞尔一笑,“妾不是离开,只是希望王爷能够遵守与妾的约定,放妾出宫。王爷的天圣盛世,除却万里版图外,这礼乐书画,不可或缺。”
“妾只求能寄情山水,不被这皇城所困,作出可歌颂盛世之曲。”
楚墨痕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道:“懂乐之人,教坊之中大有乐女在。”
苏和茶尔上前一步,笃定坚毅道:“九五之尊,一言九鼎。”
楚墨痕舍下心间的留恋,道:“孝帝妃苏和氏,因病薨逝。”
苏和茶尔跪下,道:“民女苏氏,叩谢吾皇。”
无清得知知还的死讯时,正是他的衣冠回京那日。
战功赫赫、为国捐躯的云小公爷衣冠回京,全京城的百姓皆自发跪迎,万人空巷。摄政王更是步行至城门,亲迎棺椁。
顾小瑞几乎是连滚带爬,哭喊着跑回玉兰别院,泣不成声地将消息告知无清。
无清正在侍弄庭院中长势茂盛的玉兰花,洒水的手陡然一停,喃喃念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顾小瑞用脏兮兮的手背,胡乱抹着眼泪,“公子,您快些进京吧,要不然连小王爷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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