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臣从未在陛下面前真正放肆过,今日便放肆一回又如何!”他态度很强硬,分明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转头与夏京说话时,却又是心疼且柔和的,“子高你且忍一忍,这地上凉,我先抱你去床上。”
他说着双臂使力,顺利将夏京抱上了床。
可是被他这么一挪动,夏京便又抑制不住地眉心紧蹙,痛呼出声。
“呃……”
周仪旁若无人地轻轻在夏京溢满冷汗的额间留下一吻,成功让夏京转移了一些注意力,随后柔声说道:“子高乖,咱们再忍一忍,我去找柳大夫过来,有他在定能保你平安!”
他转身要走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夏京死死攥着,怎么也不肯放手,于是瞥了眼明德,安慰夏京:“放心,他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把手松一松,现在只有柳大夫才能救你和孩子。”
如果说先前是在暴怒之下对夏京下了重手,那么此时夏京已是很明显的即将临盆之兆,明德就不会再动手了。
相识这么多年,这点自信周仪还是有的。
果然,虽依旧满腔怒火,明德看看挺着高隆肚腹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夏京,以及在一旁好言哄劝的周仪,面色阴沉,焦躁地在屋里跺了几步,忽道:“行了行了,你留在这里看着他,朕去找柳商陆。”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他记得先前周仪和柳商陆两人离去的方向,那里只有一座茅屋。
明德一走,夏京便不再压抑,一声声痛呼从喉头撞击出来,叫人听得心疼又酸楚。
周仪坐在床头,紧紧握着他一只手,时不时用袖口替他拭去额上汗珠,边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还离开你,害你受苦了。”
夏京胸部以下好像被大石碾过一样,疼得打颤,没被周仪握住的那只手紧紧捂着肚腹,手背青筋暴起,却还是努力摇摇头,他是不怪周仪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周仪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住地安慰他:“没事的,子高,你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这话虽是在安慰夏京,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明德的动作很快,离开没多久,就带着气喘吁吁背着药箱的柳商陆回来了,柳商陆明显是被明德从床上挖起来的,匆忙之下连发髻都扎歪了,显得有些好笑。
可是眼下,没人有心思关注他的发髻。
他一来就要把脉,周仪便只能松开夏京的手,可是他要松开,夏京却依然死死抓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柳商陆无法,只握住夏京捂着肚腹那手的手腕把脉。
“恐怕是要生了。”他下了定论,手往下移,便要去探夏京下面。
在杭州时夏京被明德弄得重伤出血,柳商陆也是看过那处的,可是现在,有周仪在场,夏京却怎么也不肯分开双腿。
柳商陆无法,只能转头看向周仪寻求帮助。
周仪于是俯身亲亲夏京的额头继续哄劝:“子高乖,放松些,柳大夫是在帮你。”
夏京这才缓缓放松了力道,闭上眸子由柳商陆查看他下面的情况。
灯笼的亮光还是不够,柳商陆去点燃了桌上烛火,才回头脱下夏京的亵裤,那条雪白亵裤上沾染着羊水血水的混合物,叫屋里的三个人看得触目惊心。
柳商陆又探了探夏京下面的情况,这才道:“已经破了水,照理是要开产道了,眼下子时已过,等到卯时若还没有动静,就要用催产药。周大人你在这儿照看好夏大人,我先去把药准备好,再过一个时辰便煎上。”
“他疼得厉害,能不能想想法子?”
柳商陆摇摇头:“眼下已是要生了,安胎药用上去怕是产道开得更慢,麻沸散会麻痹神志,若是用了,只怕届时没有力气生产。没有法子,只能熬着。”
柳商陆看着床上夏京痛苦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可谁人生产不是这样,妇人尚且如此,夏京是男子,怀的又是双胎,等产程发动起来只怕更艰难十倍不止,叹了口气,他转头摆弄药材去了。
连柳商陆都说了没法子,周仪还能怎么办,看着夏京紧蹙的眉心和煞白的面色,他只能握紧夏京的手,尽量宽慰对方。
夏京目前这种疼还不是因为开指的疼,而是因为方才被明德甩开撞到肚子胎气大动却又不能服用安胎药物所致,等真正发动起来,只怕更疼。
众人都在密切关注夏京那儿的动静。
眼下这间屋子里,只有明德是无所事事的状态,坐在桌边长凳上,旁观这一切。
他竟是坐得住!
第54章 “我爱你,也放不下你!”
一整夜, 夏京都没有真正发动,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煎熬了一夜,不过临近卯时, 肚腹倒没有原先那么疼了, 给了他片刻喘息之机。
柳商陆说的催产药早已煎上。
一大早, 周仪终于说服夏京松开手, 去取早饭。
生产可是个力气活, 得有充足的体力储备,夏京虽煎熬了一夜疲惫万分,喝下催产药之前, 总要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顺便,也把“夫人”要生产的事情告知刘长刀,这两日自己就不过去了,同时也要托人把一日三餐送来。
好不容易哄着夏京勉强吃了些早饭, 周仪亲手把催产药给夏京喂了下去。
这药起效很快, 不过小半个时辰, 夏京的肚腹就开始发硬、发紧,一阵一阵地疼, 而且一次比一次明显。
周仪仍握着他的手, 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他的颤抖之意越来越明显。
柳商陆说, 下面终于开始慢慢地开指了。
明德吃了早饭以后, 仍旧坐在旁边看着,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他是偷偷跟在柳商陆后头进来的, 可以说是这里凭空多出来的人, 若是出去, 被那些人发现以后恐怕就说不清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头一次知道生个孩子还有这么多讲究,生身之人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往日他虽也做过很多次父亲,后宫妃嫔们也都争相为他生下皇子公主,有些还不止一次。但他从来都只在产房外头等着,那也只是几个宠妃的待遇,不太受宠的,连产房外头都不去,等到宫女太监来禀报宫里多了一个皇子或者公主,他再赐个名,往后,只需逢年过节把赏赐发下去,等成年了再赐个婚,就是全部了。
宫里将近二十个皇子公主,好些个他才见过几次。
从来没有哪一位皇子公主的出生,能给他留下像今日这么深刻的印象。他虽坐在旁边看似无所事事,实则一直在不自觉地关注夏京那儿的情况。
夏京仍在煎熬,一阵一阵疼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厉害。
刚开始时还能忍一忍,可是到了后来,疼痛达到一种高峰,他实在忍得艰难。
他知道生孩子疼,但没想到会疼成这样,有那么一刻,当真是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他双眸紧闭,眉心皱成一道深深的沟壑,满头满脸都是湿透的汗渍,看起来狼狈极了。
周仪一直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一只手,时而替他将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些,替他擦擦汗,可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几句,来来回回就是“子高你忍一忍”、“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这么几句。
他的语言功能头一次这么贫乏。
如此煎熬到傍晚,又有催产药刺激,才开了六指,往后只会越来越痛,可夏京看着好像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周仪正要去拿饭,外头忽传来刘长刀的声音:“周老弟哥哥我给你送饭来了,弟妹如何了?可还顺利?”竟是刘长刀亲自把饭送来了!
夏京正是疼得厉害的时候,闻言浑身一颤,泄了气,不可遏制地痛呼出声,周仪及时捂住他的嘴,才没让他的声音被外头的人听见。
一直都把夏京谎称是他的夫人,如今生产时发出的声音是男子的声音,外头必然有疑问。
忍过这一阵,周仪起身朝明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屋里坐着别出去,自己出去与刘长刀说话,门一开一关间速度很快,外头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出去他才知道原来不止刘长刀来了,张常山也来了,都是来表达关切之意的,周仪告诉他们眼下一切尚可,好在昨日去把大夫请来了,否则突然发动恐怕要手忙脚乱。
两人安慰了周仪几句,又说等孩子生下来可要请他们好好喝一杯,知道周仪关心屋里的情况,也就没有多耽搁时间,把饭篮子交给周仪,就告辞离开了,旁人的夫人生孩子,他们两个大男人总站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
周仪回到屋里,招呼明德和柳商陆吃饭,至于夏京那儿,等疼得好些了他会亲自去喂。
正吃着,一整日都没有开口的明德突然问道:“仲常,这弟妹,是怎么个说法?”
周仪掩唇清咳两声,简单解释:“子高与刘长刀有旧怨,刘长刀属下张常山识得子高,我便让他扮成我夫人,平日但凡外出便用白纱覆面。”
“哦,”明德点点头,不置可否,随后又突兀地转换了话题,“刘长刀原来在这儿?所以这几个月浙江沿海打击倭寇那帮人,果然是从你们这里出去的?”
“是的陛下,”说到此事,周仪就不得不多句嘴了,“刘统领此番戴罪立功,希望陛下能多加考虑,东南水师放在能人手上才是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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